不管吴岱栂如何纠结,要做的事不能停下来,村民在得了巨大的利益之后,怎么可能会放弃到手的财富,如何安抚村民,规劝他们改种粮食是头等大事,此事不是吴岱栂一行人能够解决,还要靠政府。一边等回信,一边统计着县府所辖的村子有多少罂粟,不做不知道,看到最后的数据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县府之下的村落原本两季粮,现在全都改成了罂粟。村民吃粮全都去粮行买,此地粮价是京城的三倍之高,粮行里的粮有从外收购而来,还有一部分是上面划分过来的救灾粮。县府粮行背后的老板是州府府尹的小舅子。
一行人行事即便再隐蔽,仍是被有心人看出端倪,之后,一行人发现,他们出行艰难,开始有人对他们小声的指指点点,后来干脆的大声指责,还有人上前拦截,护着几人的侍卫一个个严阵以待,就怕保护之人受伤,百姓可不管对方是什么官,只要耽误了他们赚钱的大计就不行。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两大人三小孩围在中间,侍卫皱起眉,他们可不管眼前的百姓是否无辜,他们身上可是带着杀无赦的口谕,只要有人意图伤害里面的几位,他们可以直接杀出一条血路。
吴岱栂倒无惧百姓的质问,只是怕伤了三孩子,其中一位还是皇子。在百姓围堵之时,官兵远远的看着,他们可是接到了府尹的口令,里面的几位可是耽误他们赚银子的,即便有着不凡的地位又能怎样,这儿可不是京城,就算是死了,他们直接让异族顶缸便是。
林继善将吴岱栂和孩子护在身侧,百姓如何得知他们的身份,恐怕是有心人故意煽动的,能行此事之人,也就那么几位,最有可能的便是府尹,思及此,林继善在心里叹百姓可怜可悲可恨的同时,也给府尹记上了一笔。侍卫手中的刀随时准备着,百姓眼睛也盯着,他们即便是敢发难,可也爱护着自己的小命,而握刀的人一个个看起来可都是武夫,若是动起手来,他们就算是杀了人,他们报官,官能管?百姓非常自觉的退后一步,却又不想轻易的放走这些人,里外僵持着。侍卫的耐心有限,他们往前一步,百姓退一步,若是百姓不动,侍卫的保准挥出。吴岱栂此时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同情心,让侍卫手下留情。沉默的伸手遮住儿子的眼睛,真若是动起手来,他不想让儿子见血。李谨被吴岱栂护在怀里,而小皇子则被林继善护着,小皇子板着脸,拉着林大人的手臂,他不害怕。
僵持的时间有些久,百姓似乎觉得侍卫不敢动手,也有可能觉得对方没有自己人多,百姓的胆子比刚刚大了一些,侍卫再动,他们却没有行动。侍卫手中的刀出鞘,前边离得近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下了,边上的人吓呆了,他们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动手,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时间仿佛定格了一样,没有人再喧哗,侍卫往前,百姓立刻后退,谁都怕刀下一秒捅到自己的身体里,即便是这样,几人前行也是十分的艰难。在侍卫犹豫着要不要再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阵马蹄伴着人跑动的声音传出。抬眼望去,就见身穿战甲的将领带着一队士兵向他们的奔来。侍卫在无法判断对方来意之前,只能将保护圈再一次缩小。
“四皇子,二皇子,林大人,林先生,末将来迟。”马冲破人群,直奔到几人之前,而马上的人一跃而下,单膝跪下。
侍卫审视来者一番,回头看向林继善的时候微微点头。林继善开口请对方起来,现在可不是多说话的时候,离开才是最主要的,至于谁煽动百姓要再议。将领是从州府过来,一路不曾停,就怕过来晚了,几人出了什么差池,要知道四王爷可就在州府。远处的衙役看着来了士兵就觉得不对,再听到叫皇子,腿肚子都软了,伤了大人,大可以推到别人身上,可伤了皇子,他们全都等着送命吧几人趁着人群没散偷偷的撤了,而百姓这会儿跪满地,他们听着煽动敢围围大人,可对上皇子,对上皇权,一个个全都软了。
林继善和吴岱栂在侍卫的护着下离开人群,上了士兵准备的马车,至于他们过来时的马车,便由侍卫去牵。将领护送马车去往州府,四王爷已经把知府拘了,等问清楚之后再做定夺,是杀是剐总归会有个说法。吴岱栂和林继善互视一眼,他们没想到等来的是四王爷,而非信。有四王爷在,以后的要怎么做也容易些。
四王爷并没有在兵营里等,而是站在州府的城外,一脸严肃,若不是他到达州府之后先把府尹给绑了,问出些后觉得不对,立刻派人去接几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事,真要是出了事,回京之后,他便是提头面圣也无法交待。四王爷此时坐立不安,不停远望的同时,也在反思朝廷为何这般**,皇兄执政之后,下达的每一条政策都是利于民,可为何好的政策之下仍是满朝的腐朽,是因为皇兄的威慑力不够,还是说大臣不拿皇权当回事?亦或是都抱着天高皇帝远的思想?不管是哪一个,四王爷对皇兄深表同情,这可比管军队都难,军队里不是没贪的,每抓到一个,扒皮算是轻的,鞭尸更是常见,士兵对处理这样的事,犹如家常便饭,对此等人更是深恶痛绝,恨不得碎尸万段,交由士兵处治,倒始得军中干净了不少,只可惜此等办法不适合官场。思及此,四王爷摸了摸下巴,其实也不见得不适合,若是让那帮大臣去亲自行刑,或是让百姓去行刑,效果应该差不多。
一行人到达州府已是深夜,因四王爷一直在城门口,城门未关上,一行人便直接进了城。几人被安顿在前府尹的府中,之前府里的人除了几位下人之外全都被关在一起,护送回来的将领向四王爷汇报了一路上发事的事,四王爷听后在心里大叹还好去的及时,若是晚一点,四王爷觉得他不用皇兄怪罪,直接以死谢罪。
一路急行,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十分疲惫,吴岱栂带着三孩子去休息了,林继善则和四王爷谈起一些事情,四王爷听闻他们一路所见,还有罂粟的严重性及现在此地一些让人深思的现象,没有粮,全靠外地运,粮价之高,虽百姓兜时有钱,可若是长久,钱便不再值钱,一旦运不来粮,将会如何四王爷觉得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来之前只想烧了害人的东西便是,却不想后续还有更多麻烦的事。
“四王爷,臣发现一些村民看似健康,可却不精壮,常年务农之人力气虽比不上受训的士兵,可比起在下应该强上几分,但臣只需轻轻用力便能将其推个跟头,臣以为若对方没吸食,很有可能就是种植也伤人之根本。”林继善把之前他担忧之事说明,“若是如此,此物之害,比内子所写还甚。”
四王爷指尖点着桌面,一下接着一下,最后狠狠的拍下桌子,“南人是想灭我族人。”四王爷想的可比林继善多得多,伤身之后,手不能抬,肩不能挑,到时南人若是入侵,还不跟进自己家门似的。“罂粟必须清出本朝。”
“内子曾言,事有两面性,罂粟害人不假,却也有其他之用,比如说可以让人短时忘记痛,若士兵受伤之后,接受救治之时,只用一点点可缓解疼痛,但不可多。”林继善说完之后看向四王爷,“此物若是种,必须有人监管才行,种植之地无需太大。”
“本王立即派人进京请来太医,余下之事交给本王便是,你们便在此地休息,待事结之后,还要劳累先生。”四王爷深思片刻便下了决定,事有两面性,他不是不知,之后的事,必要慎重处理。
之后的事,林继善和吴岱栂安心的住在府尹的府上,对四王爷要怎么处理罂粟的事,两人都没有问过,李琮跟着四王爷去了,李谨每天跟在吴岱栂的身边,庆丰最近十分的安静,抱着爹亲不松手,吴岱栂觉得是被那天的事吓着了,林继善一边看书一边看着抱着孩子的吴岱栂。“委屈你了。”
“怎么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吴岱栂轻轻的拍着儿子,转头不解的看向林继善。李谨低下头,他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他感觉先生和师爹似乎有事情要谈,他留下来是不是不适合。
林继善没往下说,低下头继续看书。吴岱栂看着林继善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两人生活的时间长了,有些话不用开口便明白几分。庆丰抱着爹亲的脖子,瞪大眼睛看向父亲,又看向爹亲,小脸皱起,他觉得两位家长说的他不懂,他被家长排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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