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海水猛地涌上扬马延岛的海岸,又被岸边嶙峋的礁石击了个粉碎,铺洒在礁石的缝隙之间。浓重的夜幕下,一团巨大的黑影如同幽灵一般沿着海岸线滑行,坚定地朝着扬马延岛东北端的三角形海岸拐角扑去。
只要绕过了这个三角形的海岸拐角,那么它就将出现在敌人的面前,虽然它肯定会暴露在月光下被敌人发现,但是那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在敌人反应过来以前,它能用身上携带的46门大炮向敌人倾泻至少两轮炮弹。
近了,近了,拐角近在眼前,在这一刻,地狱神号的全体人员都凝神屏气,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拐角另一边的海面上。
“轰,轰,轰……”地狱神号上的众人突然发现头顶上方闪过几道亮光,随即连续的巨大炮声便粉碎了寂静的黑夜。
我们还没有开炮啊!难道是哪个混蛋不小心让火炮走火了?地狱神号上的英格兰炮手一片地茫然。
“炮袭,卧倒!”茫然失措的英格兰水手听到了战舰军官的高声呐喊,这才恍然大悟,纷纷仆倒在甲板上。
“砰,砰,砰……”仿佛是奥丁神发起了狂怒,地狱神号右上方的空中飞来了如同流星雨一般的炮火。顿时战舰上的桅杆木屑横飞,张开的风帆上出现了无数破洞。
“噗!”一个没来得及仆倒的年轻水手只看见眼前一个长条形的黑影闪过,就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飞上了半空,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掉进了冰冷的海水中,随后,眼前就是一片黑暗袭来。
战舰上的其他水手只看见一颗链球旋转着,用中间的铁链亲吻上那个年轻人的脖颈,将他的脑袋直接抽飞。脑袋上还连接着整条带血的脊椎骨,无头的尸身在一阵无意识地手舞足蹈之后,才仆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左满舵,收顶帆,远离海岸,敌人的火炮在海岸高处!”克利福德一把推开将他护在身下的年轻军官,朝甲板上的舵手和帆缆手怒喝到。
“吱……呀……!”突然,克利福德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木材断裂声,一股不祥的感觉升上了心头,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主桅杆。
“啊,啊,啊……”地狱神号主桅杆上众多的帆缆手就像下饺子一样,惨叫着从断裂倾斜的主桅杆上掉进了大海。
“砰!”几秒以后,地狱神号的主桅杆带着它的风帆,砸在海面上浮载浮沉,它上面连接着的众多缆绳将地狱神号扯得朝左边整个倾斜了30度,并且倾斜角还在不断地加大,地狱神号倾覆在即!
“跟我来!”地狱神号上的一个中年军官怒吼一声,操起一把水手斧,带领着几个候补士官扑向左侧船舷,奋力地砍起战舰上连接着主桅杆的缆绳。
……
“万岁!”看见地狱神号的主桅杆如同被砍伐的木桩一样倒下,山崖上的维京炮手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清理炮膛,换霰弹,给那些英格兰佬点厉害看看!”查理满头大汗地怒吼道。
从今天下午开始,赫德拉姆就让查理带着维斯泰洛斯号上的炮手,将一大半的火炮抬上了这处山崖。山崖并不高,但是地理位置却很好,正好处在扬马延岛东北端的拐角上。
赫德拉姆同克利福德一样,都是海战高手,只要知道了克利福德将要逆袭扬马延岛,赫德拉姆自然就能反向推断出克利福德会从哪个方向来偷袭自己。针对这点,赫德拉姆和格尔哈特马上就制定出了这个守株待兔的作战计划。
火山瞭望平台上的瞭望手根据作战计划没有燃起篝火,只是携带了大量的朗姆酒和高热量食物,保持身体的热量,避免被夜晚的寒气冻僵。地狱神号在扬马延岛的附近海域一出现,就马上被他们发现了。无论地狱神号从那一边突袭,维斯泰洛斯号都将严阵以待。
如果地狱神号从岛屿西南端直接冲杀,那么维斯泰洛斯号就会假装逃跑,带着地狱神号绕过东北端的三角形海岸拐角,让山崖上的火炮发挥作用。如果地狱神号静悄悄地从东北端绕过来,那么山崖上的火炮马上就能大发利市。
从战术上说,只要地狱神号真得回到了扬马延岛,逆袭维斯泰洛斯号,那么无论它从哪个方向突袭维斯泰洛斯号,都已经掉进了陷阱。查理和火炮手们的第一轮炮击,装填是是链弹和实心弹,目的就是要打掉地狱神号的主桅杆和风帆,让它在一段时间之内无法动弹。
如果是在海上,起伏不停的海浪会让炮击命中率下降很多,但是参与炮击的火炮现在都在山崖上,地狱神号为了偷袭成功,又紧靠着海岸前进。在明亮的月光下,这艘战舰对于维京炮手来说,简直就是放在眼皮底下的靶船,这要还是没命中,估计不用英格兰人动手,首席炮官查理先生会先把他们一个个生吞活剥咯。
……
“梆!”连接主桅杆的最后一根缆绳终于被地狱神号上的军官和士官们砍断,地狱神号重新恢复了平衡。
“轰,轰,轰……”地狱神号上的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山崖上的火炮再次轰鸣。如果说上一次,地狱神号迎接地是流星雨,那么这次他们迎接地是满天的钢珠雨。
“哦!”刚刚带领候补士官砍断缆绳的中年军官,脑袋往后一扬,额头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血洞,目光呆滞地仰天摔倒。
“威斯克!”仆倒在地的克利福德双目尽赤,拳头用力地一锤甲板。中年军官威斯克是地狱神号的大副,也是他最好的下属兼朋友。
此时,克利福德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如果不是他太过骄傲和自信,他们早就应该先回某个中立港口,会合奇迹号,将瑞典人袭击同盟国的情报传回伦敦。那样的话,无论赫德拉姆有什么样的目的,都会落空。只是英格兰也不会为这种海雾区的“误伤”,就跟同盟国瑞典开战,他也就没有了和北海银鹰交手的机会。
“转舵,远离海岸!”克利福德一脸坚毅地抬起头,他还没有输。就算地狱神号没有了主桅杆,大大降低了船速,但是维斯泰洛斯号同样也没有了大部分火炮,只要远离这处海岸,依然还有扳回局面的机会。
“提督!”突然在船头甲板上的英格兰水手惊叫了起来。
克利福德一惊,立刻转头望去,只见三角形海岸的拐角,一艘风帆全开的战舰正在高速向地狱神号扑来。船头包着铁皮的尖利撞角在柔和的月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厉芒,正是抠准了时机,杀进战场的维斯泰洛斯号。
战舰的船头站着一个双手抱肘,满头白色长发的英武男子,男子披着一件宽大的裘皮外套,空落的外套长袖迎着夜晚的寒风飘扬在风中。在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军官。
左边的青年军官一身海军制服,纽扣一直扣到脖子上的最后一颗,手提一把闪亮的西式刺剑,仪容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目光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
右边的青年军官则正相反,上身的海军制服被他完全散开,露出了匀称健美的体态,双手各提一把水手斧,嘴巴里还叼着一口漆黑闪亮的匕首,一双眼睛散发着冷酷而疯狂的血色。
在这场北海争霸战过后,某个幸存的英格兰水手凭借记忆,画下了这幅维斯泰洛斯号的冲锋画面。在数百年以后,这幅画在伦敦拍卖所被一位瑞典王室成员以创纪录的高价拍下,收藏于瑞典皇家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
这幅油画中的三个人也在未来的海权时代被称为维斯泰洛斯三巨头,提督赫德拉姆·约阿其姆·伯格斯统、大副格尔哈特·阿迪肯,以及冲锋队长阿尔弗雷德·K·安德森。
……
“全体集合,进入舱室!”克利福德大声呼喝到。
维斯泰洛斯号的速度太快,地狱神号已经来不及躲避,接舷战在所难免。即使在这种时候,克利福德的头脑依然非常清醒,连上在海雾区的炮击,地狱神号的甲板水手已经连续吃了两轮霰弹,一轮链弹,近战水手损失巨大,接舷战在人数上已经不占优势。
现在地狱神号不仅头顶上方有火炮火枪的袭击,而且双方的士气此消彼长,在宽阔的地狱神号甲板上进行肉搏战,明显不是好选择。只有进入下层舱室,依托更加熟悉的地利消耗掉一部分瑞典水手,才有取胜的希望。
“咔嚓!”维斯泰洛斯号的尖利撞角直接插进了地狱神号的肋部,两艘战舰形成了一个人字形。
“万岁!”维斯泰洛斯号上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赫德拉姆三人率先带头跳上地狱神号的甲板,在他们身后,其他水手也拿着火枪弯刀紧随其后。在经历了二十多天的偷袭、撤退、追击、反偷袭之后,他们终于即将收获这场海战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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