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客人,真是失礼了!”
一名年约而立之年,风度翩翩的儒雅文士,猛然看见厅堂会客处坐着人,自己却大声喧哗,毫无遮拦地出现,当即大惊失色。然而,走在他一侧的另一人,却是闻声望去,一怔之下,顿时大喜过望,竟然失态地大叫一声,随即风一般地跑到刘域面前,激动不已地深深一揖道:
“师、师——公、公子,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你,你、你怎么到了颍川?”
“是呀,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刘域说着,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文雅儒士,不由得也在心中感叹了一下人生真的是何处不相逢呀。这围棋大家冯翎,果然也是交友甚广,居然能在颍川陈氏如此随意地登堂入室。
不过围棋是汉朝士族阶层颇为流行和喜爱的雅戏之一,就连曹操也是对其钟爱有加,平生也常常以能够对弈国手而自傲,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倒也是意料之中。
嗯,看来有了他,此行恐怕不会是很惨淡的了。
冯翎一看,连忙一侧身,郑重其事引荐道:
“文举兄,这就是兄与元瑜、文礼还有幼安先生、德操先生,昨日还在秉烛夜谈的刘公子刘域。今日真是巧了,大家不约而同出现在颍川陈氏,堪称盛事,幸哉幸哉啊!”
“公子,这位文举先生,乃是圣人孔夫子的第十九世孙,当朝司徒杨赐公座前征召暗察西曹掾属孔融、孔文举是也。”
刘域听了一惊,随即又联想到冯翎刚刚报出的一串名字,急忙施礼道:
“原来是孔融让梨的文举先生,今日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孔融比邯郸淳对围棋还要痴迷一些,本来一听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这些日子念兹在兹的刘域。现在听他一张口就说出自己年幼时的事迹,顿时吃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怔在当场,半晌才喃喃道:
“你竟然知我,你竟然知我,你、你可是三劫连环都下的出来的刘域刘公子啊,吾、吾都觉得这是在做梦一般……”
这时,一个弱冠之年的锦衣文士在大管家引领中,急匆匆从内室正门跨步而出,嘴里连连叫道:
“果真是敦煌公子刘域刘云上么,果真是敦煌公子刘域刘云上么?”
冯翎、孔融闻声齐齐喜道:
“是长文兄,长文终于从洛阳回来了。我们等了他多日,刘公子一来,他却闻声而至,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贵客不入门主人不出迎呀。”
话音未落,陈群也是满面春风来到众人面前,因为与孔融、冯翎是老友,所以只是点点头,便全副精神惊喜地盯着刘域上下看道:
“这位莫不就是敦煌公子刘域刘云上了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一副神奇少年之风采矣!”
“敦煌公子?”
怎么又是这一声“敦煌公子”,刘域有些诧异,但想到这陈群原来是从洛阳刚刚赶回,而不是故意要冷落自己,于是当即深深一揖道:
“可是颍川陈群陈长文先生么,今日唐突来访,实慰我心,还请先生见谅。”
孔融、冯翎也是诧异莫名地看看陈群,出声问道:
“长文兄,你刚刚口出云上,云上的叫着,莫非——”
“两位兄长猜到了,”陈群微笑颔首道:
“没错,我叫的云上就是刘公子的表字。说来也巧,此番我去洛阳办事,竟然一下子教我遇见了久未相见的邯郸淳子叔先生。一问,才知他陪着蔡邕蔡公一路去了敦煌。一路艰辛,一路奇遇,但最让他们惊奇的还是眼前这位云上公子,并有意以后也迁居敦煌而去。不仅如此——”
陈群说着,卖弄了一下玄虚才又接着说道:
“蔡公不仅送出了他平生为他人取的第一个表字,而且已经于日前在吴郡正式公告天下士子,先生此生关门弟子已然选定,乃是敦煌公子刘域刘云上。”
啊,几个人都是惊呼一声,其中自然还有刘域自己。
这老头儿,看来还玩真的了!不过,听到他已经安全抵达了隐居的吴郡,这些日子为他悬着的一颗心,倒是可以慢慢放下了。
一番感慨之后,孔融、陈群和冯翎都是齐齐望着刘域,发出会心一笑道:
“敦煌公子,加上一个云上,这下云上公子不出名也不行了。”
“呵呵,我这师君、哦不,公子这是名副其实,理当承受得起!”
“域,广也大哉,又如鲲鹏展翅九万里,蔡公一个云上,实乃画龙点睛矣!”
直到这时,刘域才真正体会到了名望对于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时代是何等的重要与不可或缺。蔡邕、邯郸淳的影响力,今日方显!
上品无寒族,下品无士族啊!
不过,感叹之余,面对**裸的赞叹之声,刘域还是有些不适应,脸红红地扭捏一番,连忙转头命典韦、游十一将礼物呈上。
陈群客套一番,这才想起来似的,转而向孔融、冯翎笑道:
“二位兄长这几日在寒舍住的可好?管宁幼安先生从青州北海一路劳顿而来,随行还有当朝司空王畅年幼之孙王粲,吾却盘桓都城不归,真是失礼得紧,现在请带我去请罪问安。”
管宁管幼安,与华歆割席而坐的那个管宁?
王粲王仲宣,七岁便能以手乱局,然后一字不差地将围棋局重新复盘的那个王粲?
刘域听得一阵心摇神驰,看到陈群以手相邀,当即笑着跟了上去。
陈氏果然不愧是颍川首姓,后院足足有三四进院落,个个都是雕栏画柱。随着陈群蜿蜒而行,最后来到一座院子,人还未进去,众人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敲子声。顿时一个个露出急切的神情,迫不及待地往里钻去。
不料,听见动静,一个人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随即竖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陈群等人竟然毫不为意,当即颔首点头,蹑足慢步,缓缓走去。
冯翎则悄悄对刘域低声说了一句:
“公子,他叫边让,与身旁的那位阮瑀阮元瑜,都是陈留人氏,近日也是特来陈府探望幼安先生的。公子见了他,可以礼相待,他与孔文举、平原陶丘洪并称一时俊秀。”
哦,刘域点点头,原来他就是边让,一个与邯郸淳十分相像的人物。骑射、弹鞠、诗文、辞对,样样精通,就连河南尹何进也慕其名,明年做上大将军之位立刻就将他征召为令史,倒是可以借此好好结交一番。
当然了,相对于一下子就出来了孔融、阮瑀和王粲这三个后来的建安七子,他更倾心的还是要属于这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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