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影正是银月祭祀。
我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她,她只是一个幻影,就仿佛大海中投下的一抹影子一样,极其不真实。
沧舞已经走了过去,我想起祭祀高塔里那具干尸,心里隐约有点不安,可如今不好阻止,只得紧紧看着沧舞,防止她出意外。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银月很祥和,笑容也很优雅,没有一丝诡异的气息。而且墙上那些血线也突兀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沧舞试图抱住银月,但她触碰不到,银月只是一道幻影。
我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她们,银月伸手摸了摸沧舞的脑袋,她也是摸不着的,但沧舞却安静了下来。
“我梦见过你,银月祭祀,我该怎么办?”
沧舞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一说话就哭了出来。她娇小的身体承受着太多的压力了,如今遇到了六百年前的鲛人先辈,她似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
银月还是带着笑容,声音就仿佛春季的暖风一样。
“王女,不要哭哦,未来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都在祭祀塔之内。你会成为海族的王,荣耀和权力将重新回到鲛人手上,不要有任何的畏惧,这是上天注定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
沧舞连连点头,使劲擦泪水。银月祭祀似乎变得朦胧了,她语气更加缥缈:“王女,请告诉我,你要变成王子还是公主?”
她突然问了这个问题,我心里一怔,沧舞不由回头看看我,脸上露出几丝红润。
银月的目光投向我,她带着让人舒服的笑意:“半人半龙的伊瑟拉,我在星空中看见过你,一闪而逝的星辰,你的命运不可预料,要取决于你想成为什么。伊瑟拉,你想成为真正的龙还是真正的人?”
这个问题让我很迷茫,因为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就挺好的,龙也好人也好,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呢?
我摇摇头:“你为什么这么问呢?我是龙,也是人。”
银月露出一丝叹息之意,目光仿佛漆黑的星空一般,那其中的星星完全暗淡了。
“伊瑟拉,六百年前的无数次观星推演中,你始终会走到王女的对立面。那是你的人族血脉影响了你,你应该放弃人族血脉,成为真正的龙族,这片大陆,将是你的天下,而海洋,则是王女的天下。”
我眉头一皱,沧舞惊愕地抿了嘴:“银月祭祀,你是不是推演错了?”
银月的幻影越发黯淡了,她蹲了下来,轻轻虚抱住沧舞:“王女,告诉我,你要成为王子还是公主。”
她似乎没有时间了,语气有点急迫。沧舞咬咬嘴角,低头道:“公主。”
银月一滞,幻影竟都颤了一下。我相当惊讶,银月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她竟流下两行血泪:“王女,我的预言是错的,无瞳的公主是错的,你会带领鲛人走向灭亡的,请变成王子吧,变成王子吧……”
她越发虚幻,我脸色大变,沧舞脸色也变得惨白:“为什么?怎么会是错的?我是最后一个鲛人皇族,我自挖双目,我是无瞳鲛人,你预言的都是对的,不是错的!”
银月的幻影几乎不可见了,她最后的声音传了过来:“月光最盛的时候进入祭祀塔吧,我已竭尽全力了。”
她就此消失不见,石室中阴暗而死寂,没有一丝声音。
沧舞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心里也无法接受,沧舞再过一阵子就要变成公主了,此刻银月却说预言是错误的!
我过去抱住沧舞,她乱了方寸,声音颤抖:“阿四,怎么办?我不能变成公主。”
我心里也十分难受,而且我不愿接受。我跟沧舞早已定下厮守之约,她若变成王子,那就是男性,我如何与男性厮守?
我咬牙道:“银月的预言既然不准,那就不必信她,我保护你这一生,不信你会出事,你想变成公主就变成公主,我绝不会离开你!”
沧舞搂住我的脖子低声哭泣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候章鱼怪滚了下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差点撞上我。
沧舞连忙不哭了,我起身呵斥章鱼怪:“你进来干嘛?”
章鱼怪挥舞触手,气喘吁吁道:“救我啊,那条小丑鱼竟然可以用鱼翅走路,她进来了,要毒死我,杀人啦,不,杀鱼啦!”
他话说完,七彩女皇真的滑了进来,用鱼翅当做脚了。
不过她很规矩,看见我和沧舞在,立刻正经了:“我……找丑章鱼有点事,王女莫怪。”
沧舞尽量恢复了平静,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石室有古怪,我拽着章鱼怪也离开:“叫几个蟹人把这个洞口封了,所有海族不准入内,死了活该啊。”
章鱼怪忙说好,我将他丢下地,七彩女皇直接扑过去:“受死!”
我无暇理他们的打闹,去追沧舞,沧舞离开了金砂城,我看见她飘在水里,看着那座祭祀高塔。
我也过去,她怔怔地看了很久,又看了看海域上方。
此时是白天,月光只有晚上才有,沧舞不得不等到晚上月光最盛的时候才能进去。
我很不放心,因为里面太邪门了。但我知道沧舞不会听我的,她肯定要进去的。
我只得安慰:“沧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你别担心。”
她扭头看我,眼眶红红的:“银月说,你会走到我的对立面。”
我心里莫名一跳,又有股无名火气,银月凭什么这么说?
我抱住沧舞,以龙族的尊严起誓:“绝对不会,如违此誓,我……我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伴侣交.配!”
沧舞笑了一声,伸出小手打我:“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看她笑了,心里也安静了,两人就这么站在海水里,静静地看着祭祀高塔。
金砂城的海族依然在忙碌,忙着打扫城市,封堵那些孔穴,一些贪婪的蟹人还在不死心地寻找宝贝,而七彩女皇和章鱼怪闹腾得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我心里有了一丝暖意,看沧舞也安静祥和,心里再无忧虑。
入夜后,月光大盛,等到午夜时分,最亮的一抹月光落在了高塔石碗上,整座高塔闪闪发光。
所有海族都来观看,发出惊叹之声。
沧舞缓缓游了过去,她要进入高塔了。我心里紧了一下,她回头朝我一笑:“阿四,等我出来。”
不知为何,竟感觉像是离别,心里头一涩,拉住她的想法疯狂涌出,却又硬生生压下。
勉强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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