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妧瞪着他,久久没有再开口。【】
半个时辰后,锅里的水开始汩汩沸腾起来,姬妧拿来水瓢和木桶,默默无言地舀了半桶水,然后摇摇晃晃提出去。
左右晃了一眼,没有专门用来洗澡的地方,姬妧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黑风跟着走出来,然后指了指杜轻寒的卧房。
“掌柜的房间里应该会有浴桶,就去他那里。”
姬妧踌躇了一下,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
黑风微微一笑:“不过是借个洗澡的地方,掌柜不会不答应的。”
话音刚落,这时院子里倏地闪进来一道修长的影子,杜轻寒笑着拦住她道:“我还真的是不答应。”
黑风的脸色微微变冷,杜轻寒不理会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不问自来,不问自取,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我的地盘不是让你随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难道说你这房间里还藏有什么秘密不成?”
黑风发出一声冷哼,脚步已经迈开,径直就朝杜轻寒卧房而去。
杜轻寒挡住他,两人顷刻间就手碰手过起招来,“秘密倒是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几个回合下来,只见手拳交错,折来挥去,难分敌我。
姬妧站在一旁,咬了咬牙齿,然后把手里的水桶重重放在地上,瞪着斗来斗去的两人,低声吼了一句:“你们要打到什么时候,再过一会儿水变凉了,也不用洗了。”
闻言,两人都渐渐停下手来,黑风伤重刚刚好转,活动筋骨正好血气上涌,不由有点气喘吁吁。
“你可以去洗,但是他不行。”
杜轻寒瞅了瞅姬妧,毫不客气地抛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去了前堂。
黑风站在原地,面沉如铁。
被人如此不待见,他暗暗握紧拳头,为这个不知好歹的瘸子怄气。
“算了,我把浴桶搬到院子里来。”
姬妧对杜轻寒的狡猾善变早就司空见惯,瞪着面容憔悴的男子,只剩下一片无可奈何。
黑风点了点头,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精神怏怏的,“我帮你。”
两人推开卧房的槅门,踏进杜轻寒的房间里。
屋子里放着很多陈年旧物,但是十分整齐,家具的式样精致古朴,而且还有女人专门用的妆奁台和镜盒,一张红梅傲雪的屏风立在内室角落,绕进去果然放着橡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装着供泡澡的药材和花料以及一件女人用的淡粉丝光绸衣,这间房无论如何看上去都应该有女子同住的痕迹。
姬妧诧异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身后的黑风眸色微沉,却忽然说:“算了,就按他说的,这只浴桶还是你用吧。”
“为什么?”
姬妧不解地回头,不料碰上男子意味深长的目光,两个人犹如触电般迅速避开。
黑风沉吟片刻,然后喃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浴桶应该就是给女人用的。”
姬妧愣了愣,这只桶内壁微微湿润,应该是装过水的,但是桶内气味干净,除了木板的色泽有些陈旧,但并没有任何污损。
“可是它是湿的。”
黑风又扭头环顾了室内其他的东西,“这屋子里的其他女人用的东西应该也是如此。”
姬妧心里一阵狐疑,脑海里不由自主联想到天真烂漫的阿青,“难道杜轻寒藏了女人在这里?这个禽兽,我还以为他——”
黑风看了看她,“就算他真的金屋藏娇,也不至于被骂成禽兽吧?”
“你居然为他说话了?”
“我才不会为了那个瘸子说话,只不过作为男人,我必须澄清这点。”
很简单,物伤其类的道理。
姬妧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喋喋不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人!”
“况且这些东西应该还没有女人用过。”
黑风微微蹙眉,神思凝重地注视着整间屋子。
姬妧愣了一愣,电光火石间恍然大悟,不然心跳如鼓,悲喜难分。
“他应该是为了某个女人准备的。”
话音未落,姬妧的嘴里已经呢喃出来:“凤惜。。”
一瞬间鼻头上的酸意涌上来,浸湿了眼眶,姬妧站在这间精心准备的屋子,“他是为凤惜准备的。。”
黑风脸色微沉,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释怀了:“难怪他不肯让我用这里的浴桶,你是女人到无妨,我是男人,只怕他早就把这东西当成对方的替代品了,不许别的男人碰。”
姬妧看了看他,低低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出去吧。”
既然是属于凤惜的东西,她也不愿意去破坏。
“嗯。”
黑风从善如流,两个人慢慢从屋子里出来,又将房门轻轻拉上。
“我想,他一定很想和凤惜一起在这里生活。”
姬妧仰起脑袋望了望天,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下去。
黑风静静在旁边守着,眼里的神色越来越深幽。
过了晌午,对方的张婶送来三碗面条,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山珍海味,但还算干净,草草吃了一顿后,姬妧在柜台上找杜轻寒借了点钱,大概是猜到她的用意,杜轻寒倒是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吊铜钱,姬妧在街上走了圈后终于买了一个新浴桶回来。
浴桶放在后院天井里,黑风扯了药铺前堂的帷幔在院子里设成了一个隐秘的空间,杜轻寒看着光秃秃的内室,再看到院子里的这幕,又好气又好笑。
黑风瞪了他一眼,倒是不像之前那样排斥他了,不卑不亢道:“你不用心疼,我会重新挂回去的。”
杜轻寒笑了笑,一脸无谓,“随意就好,反正那块玉佩价值连城,我是不会还给你了。”
“没想到你还稀罕这样的东西。”
黑风嗤之以鼻,顺手把桶里的热水倒进去,厨房里姬妧正在烧水,出来看到这个大概会很惊喜吧。
“我也没想到你稀罕的东西竟然不是那一样。”
说着,杜轻寒仰头看了看辽阔的天空,蔚蓝如洗的颜色,这是凤国的天空。
姬妧烧了慢慢一大桶热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倒进新买的浴桶内,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了句:“好了,可以泡澡了。”
黑风站在帷幔外面没有进来,温和的声音淡淡的传进来,“这是给你用的,过会儿我把干净的衣物送过来,你先慢慢泡澡吧。”
“这不是给你——”
姬妧话刚出口,骤然想起什么事情又住嘴,话锋一转,“好,那就麻烦你了。”
从回春堂出来后他们就一直露宿荒郊野外,身上早就弄得脏兮兮的,终于有了洗澡的机会,姬妧长吁了一口气,整整泡了半个时辰。
杜轻寒的小药铺里只有他自己的卧房,姬妧和黑风只好睡在前堂的内室里,姬妧睡在榻上,杜轻寒拿了两条棉被给黑风打地铺。
夜半时分,屋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姬妧睡得浅,猛然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惊醒了,她两只眼睛在黑暗里静静盯着屋顶。
只听见那细微的声音慢慢往后院的方向移去,犹如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姬妧不由心头一紧,转头看了看睡在地上的黑风。
对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了。
“清初。。”
憋着气息,姬妧小声的唤了一遍,片刻之后,对方毫无反应。
大概是因为伤势没有完全恢复加上白天太累,这会儿睡在地上的人十分安静。
姬妧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穿上鞋子跟着出去了。
屋里太暗,她不小心踢到凳子,顿时回头瞧了瞧打地铺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
姬妧心想,每一步更加小心,手里半空中摸索,这屋子并不大,好在还是让她慢慢找到出口。
她掀开门帘子往外窥去,外面的月色莹润如银,只见一抹黑影站在杜轻寒的门边,正弯着腰探头探脑,行事十分鬼祟,似乎只想打探清楚周围的情况,并不想惊动任何人。
杜轻寒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姬妧心里犹豫不决,杜轻寒毕竟是习武之人,而且以前的功夫还不弱,应该比一般人耳聪目明,对自己周遭的环境更加警惕,但是他左腿受过伤不利索了,说不定功夫也不如以前了,之前和黑风两人缠斗竟然不分上下,在她的印象里另外那人一直都是弱柳扶风的。
她不知道这会儿屋里的情况,内心不由焦躁起来。
这时那抹黑影忽然站起来,扭头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对方的脸笼在暗影里,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隐隐预感到对方觉察出自己的偷窥了。
心里一提,姬妧浑身绷紧如拉开的箭,她也睁大眼睛看着黑影的位置,只等那千钧一发的时刻。
一支冷箭倏地从屋子里破窗而出,黑影提腿往后一跃,那道杀气腾腾的冷箭从他面前擦脸而过,黑影微微一惊,顿了顿脚步,然后很快纵身跃向屋顶,几个迅速的闪身,踏月而去。
姬妧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她转过头去侧目凝视着门框,只见上面插着的并不是一支冷箭,而是一根银钗,在月光下泛起森寒的冷芒。
刚才就是这根小小的银钗差点儿要了那个黑影的性命,逼得对方不得不逃走。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姬妧用了点力气才把银钗从门框上取下来,她施施然走到杜轻寒的卧室门口。
“可以进来吗”
姬妧询问了一句,想了想,又给了个理由,“我把银钗还给你。”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窗纸上慢慢有了一丝亮光。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缓慢地,向门这边走过来。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角。
杜轻寒挑起眼角朝她看过来,如墨的长发,松垮的白衣,俊美邪魅的脸隐隐残留着一丝阴郁,薄唇微勾,犹如地狱来的使者。
“这个还给你。”
姬妧把手中的银钗递过去,杜轻寒面无表情的收进袖子里。
就在姬妧以为他要关门回去的时候,他倏地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幽幽逸出一句话来:“这是凤惜的银钗。”
姬妧怔了怔,朝他的袖口瞥了一眼,然后说:“我一直以为凤惜不会有这些东西。”
在她眼里,凤惜一直都不是个顾影自怜的人,命运给她的任何安排,她就算委屈自己也好好接受。
“她的确从未带过,”杜轻寒笑了笑,为她道明真相,“这是我买给她的,但是一直没有送出去。”
“为什么不送呢?”
姬妧一下子脱口而出。
杜轻寒翘起嘴角索然无味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但姬妧也不再追问,显然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凤惜纵然喜欢面前这个人,两个人却一直水火不容,就算送出去,凤惜又怎么可能会收下呢?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十分可怜,哪怕足够藐视众生,却无法得到自己的所爱。
怨憎会,爱别离,这世间的男男女女终究不过是凡夫俗子。
“你们恐怕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杜轻寒关上门后,从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句话。
姬妧猛然一震,慢吞吞地问道:“你是说刚刚那个黑影不是找你,而是找我们吗?”
“不然呢?”
里面传出来一声冷笑,“你们来这里之前,我这间小药铺向来是无人问津的。”
“怎么可能呢?”
姬妧喃喃自语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世上想要这样千方百计找到她的人,除了她的皇夫以外,还会有谁呢?
屋子里的光亮骤然熄灭了,一切又仿若恢复如初,只是个寻常的静夜。
姬妧思绪翻飞,在月光下静静站立半晌,那日黑风寨众目睽睽之下对方亲眼看着她葬身火海居然还不死心,而且还能找到这里来。
这一切看上去都太不同寻常了。
他们的行踪就连黑风寨里的人都无法得知,却被今夜的黑影所获悉,那种感觉就仿若她一直就在被掌握之中。
回到前堂的内室里,黑风依然在熟睡,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浑然未知,姬妧沉吟了一会儿,悄悄走回来坐在长榻边。
一夜无眠,直到窗纸外面微微有一丝光线透进来,身边打地铺的人开始有了动静。
黑风轻轻翻了下身子,然后慢悠悠的爬坐起来。
转头朝长榻上瞥了一眼,他微微怔了怔,姬妧的眼睛是睁开着的,可是她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痴痴地凝望着屋梁。
“什么时候醒的?”
黑风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样子十分温柔。
姬妧侧目静静回视着他,眼眸犹如深幽的海水一样,潮意绵绵。
她没有说话,黑风嘴角微动,仍然保持着脸上如同涓涓细流的笑容。
“你一夜没有睡吗?”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透着些许不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昨天晚上药铺里进贼了。”
姬妧轻描淡写的回答道,黑风一脸茫然,微微蹙起眉头,暗自责难道:“大概是我睡得太沉了,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说着,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疏忽。
姬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的阴暗渐渐被掩藏起来了,声音里仍然留着一丝冷清,问道:“你真的没发觉吗?”
闻言,黑风沉下脸去,语气里不由多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我不懂你的意思。”
“没什么。”
姬妧摇了摇头,不愿意这微妙的气氛更加僵滞崩裂下去,“反正后来杜轻寒赶走了那个贼,没有出什么事情。”
黑风闷着头,没有说话。
“去哪儿?”
姬妧唤了他一声,只见黑风慢悠悠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往门口走去。
黑风叹了一口气:“我去后院,这会儿天已经亮了。”
姬妧连忙叫住他:“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黑风嗯了一声。
“我们还要赶路去江南找神医替你解毒,这里的确不能久待了。”
掀开帘子出去,黑风在院子里碰到杜轻寒,后者见到他翘起嘴角,夹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促狭神秘。
“昨夜睡得好吗?”
黑风懒得理会这表情里有几分的不怀好意,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一匹好马,还有干粮和十两银子。”
他不回答,杜轻寒微哼了哼,倒也没有立马翻脸,不过有仇不报不是他的性格,所以趁机刁难起对方来:“你有银子吗?”
“那就把玉佩还给我。”
黑风冷冷地开口道,懒得再去多费口舌,“我自己去当铺,欠你的银子还了置办这些东西还绰绰有余。”
“把手拿过来。”
杜轻寒耸耸肩,慢吞吞走上前来,从胸口的衣襟内掏出那块墨玉丢在他手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黑风没有料到他如此爽快,一下子怒气横生。
“你——”
“你这块玉佩放在我这里是块烫手山芋,不如你就拿去外面,你去瞧瞧外面有哪家当铺会收下它?”
杜轻寒胸有成竹的说道,“或者说你也希望被人知道你们的行踪?”
一语道破,黑风微微眯起眼睛,凤眸里闪现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你知道的太多了。”
杜轻寒的眼眸如同寒渊一样,泛起零碎的暗芒,毫不在乎地挑衅道:“怎么了?知道害怕了?所以你想要杀人灭口了?”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杀人灭口?”
一抹低低缓缓的女声突然传过来,姬妧站在黑风的身后,神色狐疑地看着院子里针锋相对的两位男子,尤其是凝望着黑风时眼里更加添了一分别具意味的幽黯。
杜轻寒朝黑风冷酷一笑,黑风的脸色顿时绷紧了。
“你想知道吗?”
姬妧看着问话的杜轻寒,一脸怅惘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你们聊的是什么。”
杜轻寒盯着她紧张的神色,不由好笑一番,有意无意打量着黑风的表情:“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杀人灭口而已。”
闻言,姬妧心头一紧,好像瞬间触痛了什么,脸色刷地苍白起来,“谁要杀人灭口?”
杜轻寒微微一笑,颠倒众生:“当然是藏着秘密的人。”
姬妧的目光始终盯着他,自然也注意到他诡异的视线投放到何处,可是她不愿意去看,就好像看着看着,就突然察觉到失望了。
摇了摇头,她抱怨道:“你们这些男人说话比女人还要隐晦难懂,我不想听了。”
“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不说了。”
杜轻寒见好就收,迈着步子往前堂而去,一日难再晨,他要开门做生意了。
顷刻间,后院小天井里只剩下姬妧和黑风两个人。
黑风给她瞧了瞧掌心里的玉佩,然后解释说:“你不要听他胡诌,我让他替我们准备一匹马,他不肯,所以我才要回玉佩的,拿它去当掉应该能够得到一些银子,我们把药钱还给他,剩下的银两就可以用来多买些干粮和水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姬妧点头,无论他说什么,所谓的真相是什么,此刻她选择都去相信。
“你去当掉吧。”
姬妧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晌午时分,黑风从药铺出去在镇上逛了一圈,镇上只有两家当铺,分别在街头和街尾,他去了街头的那家当铺。
一个时辰后,他牵了一匹良驹满载而归,马背上驮着的口袋里都装得鼓鼓的,迈出前脚踏进来,手里的两锭白银已经稳稳搁在药铺的柜台上。
“这是还给你的。”
黑风得意洋洋地瞪着他,杜轻寒笑而不语,把摆在柜台上的两锭雪花白银从善如流地收进抽屉里。
姬妧迎出来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天空,浓云蔽日,铅色压顶,仿若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黑风循着她的目光抬头也看了看,淡淡地开口道:“大概有一场风雨要来了。”
姬妧微微蹙眉,低头瞅着他问:“那我们现在离开,是不是就得淋雨了?”
黑风笑了笑,不置可否,答案不言而喻。
“要不然等这场风雨过了再走吧。”
说着,她回头朝柜台里的男人看去,“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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