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弃在城西五里外的树林里,三个人拿上车里的干粮往城里的方向走,城西是小道,大清早上路人极少,偶尔有一两个赶路的,那目光都纷纷朝他们这边投过来。【】
姬妧起初并没有留意,渐渐地,越靠近城门人渐渐多起来后投递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密集,顺着他们的目光姬妧的视线不由瞟到走在左边的官清初身上,官清初已经换回原来的脸容,不过剃去的头发一时半会儿不会长出来,乍看上去他就是位年轻的僧人,而且是位长相十分妖媚的僧人,眉毛浓厚而纤长,眼睛深邃而促狭,挺秀且弯弯勾起的鼻翼,如刀片薄削而鲜红的嘴唇,肤白若雪,剔透而光滑。
姬妧一边这样瞧他,一边走路,殊不知前面已经没有路可走,然后人猝不及防地往前撞在城墙上,“哎哟——”一声,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窘迫的跌坐在地上,惹来周遭路人纷纷投递过来好奇的目光,小沙弥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官清初站在他的旁边,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来,分明也是在笑。
姬妧脸颊上猛地发烫起来,犹如被火烧着一样,她连忙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爬起来站好,脸上又红又羞,瞪着大呼小叫的小沙弥恨不得拿针线把他的嘴给缝上。
“好了!”
官清初适时的开口,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去扶她,扭头让小沙弥适可而止,“别太引人注目了。”
小沙弥朝姬妧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的闭嘴。
众人的目光散去,他看了看姬妧额头上红红的一片,眯起眼睛问道:“疼不疼?”
姬妧眼里闪过一丝窘迫,好像每次在他面前她都出糗,想到这些她连忙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我没事,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说着,她还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哪知手上力道没控制住,按到伤处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意,当下就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咝——”
官清初顿时抓住她的手臂,微微蹙眉,“额头上都红肿一块了,你的手别再碰了,万一破皮会流血,还是先找个大夫瞧瞧。”
手腕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姬妧愣了愣,好半晌才感觉到腕上袭来的压迫感,原本还郁闷的心情倏忽间就豁然开朗,脸上噗哧一笑,眼睛都弯成两汪熠熠动人的月牙儿。
官清初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摇头,声音里却包含着一丝宠溺,“又在傻笑了?”
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她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可怜兮兮地咕哝起来:“清初,我腿疼。”
“忍一忍好不好?”
她这样撒娇让他没辙,小沙弥就看着一向清心寡欲的师父在大街上流露出微微无措的表情,这个小姬明明就是耍赖,师父居然也真的细心哄着她,太可恶了!
“乖,大街上人来人往,我背你不合适。”
“可是我的腿走了大半夜的山路,真的快断掉了。”
姬妧赖在原地不肯挪步,两条细藕般的雪白胳膊缠着他的肩膀就往脖子上勾去,“你知道的,我虽然从小到大受欺负和冷落,但是也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
从小到大受欺负和冷落,他是亲眼看着的,这会儿听她可怜兮兮地说出来,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哪里还顾忌着自己的这身扮相和她这样的女子纠缠在光天化日之下于理不合。
“乖,那就不走了,我来背你。”
说着,他转过身去,背朝着姬妧慢慢蹲下来。
小沙弥愤愤不平地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唤了声:“师父——”
连师父都逃不出这个婆娘的魔爪,以后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了?
小沙弥在心里悲哀的想,那厢师父却完全不理会他这声幽怨的呼唤,背着那婆娘慢悠悠的站起来了。
姬妧朝着满脸茄色的小沙弥挤眉弄眼,偷偷的得意,让小沙弥更加怄火。
不料师父忽然转过头来,俊美的脸上透出淡淡的无奈,可是那双潋滟的凤眸却神采奕奕,小沙弥不由惊住了,他从未看过师父如此开心,那笑意渗透在眼眸里,一丝一毫都是开花的痕迹。
明明被这婆娘欺负,师父他..他居然真正的开心?!
胸口那股子火气骤然就像被浇了冬天的雪水一样,蔫蔫的熄灭了,而小沙弥的脑袋里也留下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疑惑,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似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尚未情窦初开的小沙弥满脑子都是大大的问号。
耳边师父责备的话,听上去比蜜糖还要软绵腻人!
“都已经是当上女帝的人了,居然还耍这些小性子,真是长不大~”
姬妧嘿嘿一笑,下巴抵在他的右肩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宁神而静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傻的。”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个犯傻犯困还爱偷懒的小姬妧。
走到街角右拐处发现一家药堂,官清初将她背进去放在椅子上,店里的药童小二看了看他们,眼神里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官清初清了清嗓子,故意咳了一声,慢慢解释道:“这位女施主在城西受伤摔倒在地,行走不得,快请你们郎中出来瞧瞧,不知是否腿扭到了?”
闻言,小二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末了,望向官清初的目光是越来越崇拜,连忙殷勤笑起来道:“大师慈悲为怀,小的非常佩服,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师父过来。”
说完,小二就急匆匆往里堂去找人来。
姬妧捂住嘴忍不住偷偷笑起来道:“清初,没想到你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我真是小看你了!”
闻言,官清初捂住嘴轻咳了一声,白净脸颊上飞上两抹莫名的绯红。
见状,姬妧笑得更加厉害。
是啊,她以前大概真的是犯糊涂了,完全没留意到他装腔作势起来,居然如此厚脸皮,偏偏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看上去又要比杜轻寒那种邪肆癫狂的类型更容易让人受骗!
这样细细一番对比下来,昔日只不过是杜轻寒的名声在外,论起心中的那腹黑和杜轻寒分明就是不相上下的!
小沙弥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若不是你耍赖让师父背着你走,咱们才不用编这种无聊的谎话呢!”
姬妧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戒痴,你好像对我很不满,说说我到底哪儿得罪你这个小祖宗了?”
有这个机会,小沙弥正想好好抱怨一番,没料师父温柔如水的目光忽然投过来,他心里一咯噔,努了努嘴,翻了个白眼没再吭声。
姬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官清初,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瞧出些许端倪,没来得及张嘴,里堂那边就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
“三位客官久等了。”
说话的声音传来,姬妧便适时的住嘴了,只见药堂的小童引领着一位年轻的绿衣公子出来,而刚刚开口说话的便是此人。
绿衣公子声音干净如泉水,长相清秀,行为举止也十分彬彬有礼,朝三个人拱手作揖拜了拜,然后抬起头来询问:“不知是哪位要看病?”
姬妧仰头望天,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看上去比杜轻寒那个庸医还要不靠谱啊!
一阵腹诽,其他两人也是愣了愣,神情微妙没有插嘴,她只好自己开口说了一句:“大夫,麻烦你瞧瞧我的左脚是不是扭伤了?”
绿衣公子笑了笑,恍然大悟般走出来:“原来是这位姑娘受伤了。”
说着,他慢慢蹲下身来,伸出手指了指姬妧的左脚,委婉地表达自己的逾越行为,“在下替姑娘瞧一瞧左腿的伤处。”
姬妧点了点头,脱下鞋抬起自己的左脚,隔着白色长袜,绿衣公子的手指轻轻戳了几下她左脚的踝关节,然后轻轻的问:“疼吗?”
“不疼。”
姬妧摇了摇头,对手的手势很轻,而且她又伤得不重,所以对方戳过来,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痛意。
过了一会儿,绿衣公子抬起头来,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然后舒了口气,“姑娘不必担心,没有伤到左脚的筋骨,只是一点皮外伤,擦几贴棒疮药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
姬妧放下自己的左腿,淡淡的吐出四个字来,一下子如释重负。
说完,绿衣公子就吩咐身边的药童去拿棒疮药,这时站在旁边的官清初和戒痴仍然安静的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姬妧不解地看着他们,然后故意咳了下想引起注意。
哪知小沙弥瞪着绿衣公子,忽然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啊?”
绿衣公子眼里一怔,脸上微微羞赧,微微泛蓝的眸子瞅着小沙弥,又抬眼瞄了一下官清初,最后掩着嘴唇尴尬地笑起来。
“半年不见,戒痴你这小子还是那么不解风情,在美人面前拆穿我太不厚道了吧?”
“哼,花狐狸,甭管你变成哪副面孔,只要看到你这双色眯眯的狐狸眼睛,就别想骗过我!”
小沙弥毫不客气的回道,话音未落,他又“哎哟——”惨叫起来,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抬头瞪着得意洋洋的绿衣公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忘掉坐在旁边傻掉的女子。
好半晌,姬妧才慢慢思绪回拢,“你们早就认识了?”
官清初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斗嘴斗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嘴角的笑意越发淡了。
“嗯,他们都是我的人。”
得到了回答,姬妧不但没有释疑,眼珠子反而睁得更大,嘴里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你是说这家药堂的真正老板其实是你?”
“不止这家药堂,对面街角的酒楼还要城南卖牛肉丝的老字号。”
官清初气定神闲地开口,姬妧一脸茫然,指了指药堂门口的药童,“可是他们看上去都不认识你啊!”
“嗯,只有每家店铺的掌柜才知道我的存在,其他人都只是普通的仆人而已。”
绿衣公子突然也开口了,就在姬妧怔愣之间,也不知究竟是哪个时候他和小沙弥停止斗嘴了,走过来解释了一句:“少主说得没错,他才是这里真正的幕后老板。”
姬妧默默看着官清初,对方俊美无垢的脸上依然是淡然自若,“像这样的店,凤国境内有多少家?”
“一千多家。”
他微微嘴唇,温柔的笑如沐春风。
她点头,若有所思,“凤凰城里也有吗?”
“嗯。”
“我是不是又错了?”
“陛下..”
“不要这样叫我,我说过的..”
他沉默,静静凝视着她,目光灼热。
“你很聪明,五年来一直隐藏得很好,可是我把白凤临引来了。”
“和你没有关系。”
姬妧摇头,“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轻易露面的。”
官清初双手捧起她的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呢喃:“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捱到今天,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早就已经死去了。”
“我经营这么久,渐渐成了如今的局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助你摆脱白家的控制。”
绿衣公子和小沙弥不知何时也偷偷溜去门口站着,留着他们在厅堂里恩怨纠缠,“或许是想激发我救生的意志,当我中剑掉下悬崖的时候,白凤惜最后告诉我,我这一命是你用凤国江山换来的。因为这句话,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咽气,既然你用整座江山来换我的命,我又怎么可以轻易死掉辜负你?”
“我不在乎江山,”说到这里,姬妧的眼神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稍纵即逝,她终究是姬家的不肖子孙,她愧对皇陵石室里孜孜不倦呕心沥血的那位祖宗,“我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值了。”
“所以,答应我,不要去和白凤临拼命好不好?”
姬妧反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神情凄楚,眼眸蓄满浓浓的水雾。
“纵然你有万贯家财,但是白家权倾朝野,你不是他的对手。”
她暗暗咬住自己的嘴唇,况且白家众人都是老谋深算,而白凤临更是心机深沉,也绝非等闲之辈。
官清初没有看她,他的眼睛垂下,一直盯着脚尖前面两寸的地方,姬妧等了好久,他始终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悬殊,不单单为了他自己,就为了这一千多家铺面上上下下为他卖命的人,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如今对方如鲠在喉,容不下他,势必有生死较量,他断然是退无可退了。
“清初..”
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句,“既然你有这般雄厚的家财,不如离开这里吧。”
如羽毛般浓密绒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那双潋滟的凤眸朝她看过来,如同汪了两抹幽幽的白月光。
如此悲伤的神情,让姬妧心里微微一凛,仿若有只大手捏住她的心脏慢慢收拢起来。
离开故土,远离凤国,就意味着整个姬氏的王朝也会在她手中覆灭,祖宗的庙堂,先帝的陵寝,这些都将因为改朝换代而无处安灵,从此以后,她只是一位无名无根的流放者。
心,不是不疼的。
可是比起对方的疼,她心里这点委屈早就不值一提,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能再抛弃他了。
嘴里暗暗一咬牙,姬妧铁了心,又声音沉沉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开凤国。”
一只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静静靠在对方的胸膛前,良久,只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从头顶飘然而逝。
日光明媚,外面的街道上今日多了一些巡逻的城卫,困意乏乏的药童坐在药柜前按照郎中师傅的指示抓药配药,一包一包用纸扎起来,渐渐在柜面上堆上几座小山,把他这小个子头的身影都挡了去,他缩在柜台后的椅子内眯着眼打起盹儿,脑袋里暗暗纳闷今日看诊的三位客官不知怎的就在后堂住下来了,好在郎中师傅忙着应付他们,这会药童儿抽不开身也不来查看他,他翘起嘴角偷偷笑,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重重的敲柜台,药童吓了一跳,正要破口骂人,眼角余光骤然瞥到城门的官服,到嘴边的话顿时改了口,笑脸殷勤的问道:“官爷,有什么事吩咐小的?”
那官爷满脸凶横,手里亮出一张画像让药童瞧,“可有见过这三个人?”
药童瞅着画纸上潦草的人像,隐约觉得其中两个光头和尚很像住在后堂的两位客人,嘴角一动,话还没出口,半截衣袖闪过,那张画像纸就被人给拿过去了。
“你——”
官爷满脸怒容,只见面前这人笑盈盈递过来两锭雪花白银,表情顿时愣了一愣,转瞬即逝的茫然后,脸上的怒容顿时如同铁树开花,变成乐呵呵的笑脸。
这时绿衣公子也款款笑了,眉目生辉,让人眼前一亮,“官爷这纸上面的三人,咱们铺子里的人都没瞧见过。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情,咱们这些老百姓也好留点心,有线索一定尽快通知官爷。”
这人风姿绰约,官爷看着他只觉贵气逼人,嚣张的气势也顿时矮了半截,反而有点拘谨起来,“这些都是朝廷重犯,要是你们看到这些可疑之人就尽快来府衙通信,免得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绿衣公子连连点头,十分殷勤。
“那是自然的,既然是朝廷重犯,那必然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人,草民等不敢姑息。”
说着,他又捧了官爷两句,塞了几锭白银,才把这瘟神好好送出门。
药童愣愣地看着郎中师傅,想起送出去的那些雪花大白银,心里疼得紧,脸也皱成一团,刚才官爷在他不敢开口,这话人走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师傅,咱们后堂那几个人——”
话音未落,就被绿衣公子冰冷的眼神给瞪回去了,下一秒那绿衣公子忽然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剩下的一锭白银放在柜面上,“这个给你留着买糖吃,少说话,咱们和那些官爷耗不起,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药童眼前一亮,连忙将白银收进怀里,笑嘻嘻地点头。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花狐狸,事情都解决了吗?”
慢悠悠的回到后堂,绿衣公子刚迈进屋子里,小沙弥就凑上来追问。
绿衣公子用手指戳开他的脑袋,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本公子大摇大摆的回来了还会有事吗?小傻子,你再花狐狸花狐狸的乱叫,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沙弥也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回去。
“师父在这儿,你要是敢割我的舌头,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绿衣公子冷笑一声,倏地就拎住小沙弥的衣领,“你这小傻子嘴巴真吵,吵得我烦死了,不如我现在就割掉你的舌头,让大家都清静清静?”
说着,绿衣公子的脸上浮起一抹诡秘的笑意,就连信誓旦旦的小沙弥也不由吓了一跳,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下一秒,小沙弥很没骨气地又哭又叫起来:“花狐狸杀人了,师父,快救我——”
姬妧看着一大一小闹腾不由微微吃惊,反而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官清初神色自若,就连小沙弥那声求救也没有让他眉头多皱一分。
犹豫了一下,姬妧不由低低问了一句:“这位绿衣公子不会真的要割掉戒痴的舌头吧?”
“有可能。”
官清初看也不看他们,却淡定而陈恳的回答了一句。
话音刚落,那头绿衣公子果然从腰间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刀刃出鞘,寒芒四射。
姬妧看到那把匕首,原本安然的心也不由紧张起来。
“你不阻止他们吗?”
官清初摇头,“狐黎这个人性格变化多端,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闻言,姬妧不由细细审视起那位绿衣公子来,虽然不知那张清秀面皮下藏匿着一张怎样的脸孔,但那双促狭而细长的眼睛里绽放出来的光芒透着兴奋和疯狂,姬妧脑海里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像,这人竟然和那个邪肆狂狷的杜轻寒有几分相像。
杜轻寒..
姬妧想到这个人,额头也是冷汗涔涔,这个狐黎居然像他,这下子反而更加担心起戒痴来,呃,他们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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