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
姬妧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根本不需要迁就她如此多,“你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官清初微微一笑,对于这样的迁就甘之如饴。
“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老是考虑别人的感受,为什么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心情呢?”姬妧注视着他,心没来由的抽缩了一下,“难道你从来都不会觉得委屈吗?不会感到难过和心痛吗?”
官清初伸手过来,轻轻触碰到她憔悴的脸颊,不禁甜蜜的笑了,“因为有你。”
姬妧始料未及,愣愣的看着对方,仿若一下子就望进对方深幽如潭的眸子里。
“小时候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摆脱罪臣之子的包袱带着兄弟姐妹逃离凤都这个地方。”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习惯了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比起我,这个小丫头其实更加可怜,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也得不到母亲的疼爱,身边的兄弟姐妹讨厌她,而且还要忍受周围每个人异样的目光,没有人愿意陪她玩,也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对待她。”
“她总是缠着我,因为她一个人太害怕,也一个人太寂寞了。”
“大概开始就是因为这样吧?”
官清初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在这皇宫里也是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她应该是想到了自己,渐渐的就会觉得不甘心,觉得难过,每次看到她的笑脸我会觉得安心。”
“看到她过得好,我的心里会觉得踏实。”
屋子里渐渐陷入一片安静之中,白衣翩然的男子安然如故,嘴角浅然的笑意成为女子眼中惟一的风景。
姬妧一点点朝他靠过去,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声音微弱中透露出一丝丝乞求,“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官清初握住她的手,轻轻应了一声:“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姬妧不解的看着他,眼神迷茫,让他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不敢让她看出他眼里的酸楚,他屈起手指将脸上的面具一点点撕下来。
深邃的眼窝,细长而促狭的凤眼,绯美的薄唇,挺拔的鼻梁,饱满的额头,虽然脸上血色淡薄,但是依然挡不住俊俏过人的美丽姿色。
姬妧的眼眶一下子湿润,激动的情绪如滔滔江水奔涌扑面而来。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他,从未有过的脆弱。而这时官清初温柔的话语也一边响起;“你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不可以再提这张脸,忘记掉它。”
“为什么?”
姬妧不解的问,然后本能的摇头,“怎么可能忘记掉它?怎么可能忘记你的样子呢?”
那是她惟一想要拥有的记忆,回忆里的那个少年,曾经温柔她年少时所有的岁月。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可以依赖的那个人。”
耳边再度回响起他温柔的细语,“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姬妧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官清初没有回答。
沉默往往让人更加忐忑不安,可是他不想隐瞒她,又无法亲口告诉她。
她会自责,她会难过,她会把所有包袱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那样的姬妧,反而让他更加无从选择。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的心病越来越严重……
“他不愿意说。”屋子里不知从哪儿忽然传来另一道声音,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几乎让人的心在一瞬间颤栗得快要碎落在地上,“我来告诉你。”
姬妧趴在官清初的肩头,迟疑的抬起眼睛,在她的视线尽头,有一位绿衣恣意的男子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边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好整以暇的凝望过来。
那画面太过久远,仿若是上辈子见过那样久,然后一点一滴从她的记忆里跳跃出来,让人几乎不敢呼吸,她怔怔的看着绿衣男子,不敢眨眼。
“你……是琉璃吗?”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呢喃出来了这句话。
而绿衣男子嘴角的笑意也因为她这句话而一点点收敛起来,他脸上伪装的惬意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只剩下僵硬。
“是吗?”
姬妧又问了一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如同她忘不掉琉璃鲜血淋漓地倒在她怀里的那一幕。
琉璃一点点攥紧手中的拳头,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重新抬起脑袋面对她,暗暗一咬牙,他有点懊恼,又有点心慌,憋了一口气才勉强回答了三个字:“嗯,是我。”
姬妧身子微微一震,瞳孔剧烈收缩起来,眼泪在一瞬间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
她轻轻拍着官清初的后背,笑了:“清初,他说他是琉璃。”
“清初,你看,琉璃他居然还活着!”
“清初,原来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一句比一句更加小声,一句比一句更加哽咽,到了最后。
她几乎变成泣不成声了。
官清初安抚着她,温声细语的回答道:“我知道。”
他安慰,她反而哭得更加汹涌。
屋子里只剩下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两位谪仙般的男子都面容静寂沉默不语,只有那发泄般的哭声,一下一下,如同刀刃在心上凌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从白色渐渐变灰,最后一片漆黑。
趴在他背上的人儿因为哭得太累而昏睡过去,官清初才将她慢慢放回到床榻上。
“暂时不要告诉她。”
他转过身来,静静凝视着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绿衣男子。
“她迟早会知道的。”
琉璃沉着脸,眼睛如若夜炬,咄咄逼人,“你又打算骗着她吗?”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不想再刺激她,以后等她能够接受的时候,再告诉她。”停了一停,他轻轻叹气,“你也希望她过得好不是吗?”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这是最好的法子。”官清初站起来,走到桌边将烛台上火光拨得更亮一些,“那是个龙潭虎穴之地,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能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赌上这条性命也无妨,这点代价又何妨?”
就算他不说,琉璃也早就懂了。
从过去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如此。
他可以舍弃自己,但是他永远都高估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你死了,她应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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