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妧一时有些恍然,记忆里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仿若是上辈子那么遥远了!
“愣着做什么?”
男子回过头来瞅着她,然后在她的怔愣下,对方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来。【】
“快牵着我,别等会儿人多给弄丢了!”
男子咧嘴一笑,姬妧注视着他,动作缓慢的伸出自己的手去,与此同时她嘴里不由自主唤了他的名字:“琉璃?”
“嗯?”
男子先是一怔,随后动作愣住,语气变得十分别扭,“怎么了?”
姬妧依然朝他伸着手,一脸的无辜,故意问道:“你为什么看上去很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
温琉璃嘴上嘟囔了一句,脸上却绷得紧紧的,生怕被她瞧出任何端倪去。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说话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姬妧开门见山的问。
“你看错了!”
温琉璃言简意赅的堵上四个字。
“你讨厌看到我?”
姬妧瞪着他不依不饶起来。
温琉璃皱着眉头,烦糟糟的回答了一句:“根本没有的事情!”
“这些年过得好吗?”她忽然静下心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眼不见,心不烦,当然好了啊!”
温琉璃随口应了一句,因为心烦,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心头一紧,他战战兢兢看着眼前清秀过人的小公子,生怕她会露出一丝丝失望和伤心的表情。
谁知道灯火阑珊处,来来往往的人潮里,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然后微微笑起来。
温琉璃心里没准,瞪着她没好气道:“傻兮兮的笑什么呀?”
“你过得好,我就觉得开心,所以忍不住就笑了。”
姬妧眸光澄澈,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说得太过由衷,让听的人反而心里难受。
温琉璃脸上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撇了撇嘴角,还是有一丝忸怩之态,声音也小心翼翼的,“那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
闻言,姬妧不语而笑。
她不以为然的模样和当年那个胆怯害怕的小帝姬简直判若两人!
在皇陵里的时候,那个小丫头恐惧的时候会黏着她说自己害怕,肚子饿的时候会跟在他屁股后头可怜兮兮的摸肚子博取他的同情,受伤流血的时候会摇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说疼,疼啊琉璃,那个时候他看着她,心里更多是气鼓鼓的!
如今她再也不说疼了,他的心反而开始觉得疼了,揪在一起,窒息一样的疼..
“干嘛不说话?”
温琉璃拽住她的胳膊,不准她走,“切,才过几年就开始在我面前装神秘了?”
“不管好或不好,我现在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不是吗?”
姬妧微笑着说,对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仿若只是风过去,轻轻翻过了书卷上的一页纸。
“你这丫头——”
温琉璃心里气闷,倏地拽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过来,姬妧猝不及防地撞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拥住。
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温琉璃无动于衷,只是紧紧拥着她,声音里有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哽咽。
“这个样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了,知道吗?”
姬妧窝在他的怀里,隔着衣服的料子,耳边听着他胸口咚咚起伏的心跳声,然后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温琉璃几乎是低吼出了这句话,“明明对不起的是我,为什么你要一直对我说这句话呢?!”
姬妧垂着眼眸,没有辩解。
“跟我来!”
两个年轻公子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太惹人注目,温琉璃拉着她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一处僻静的河边停下来。
候在码头边上的船夫,朝他们两人瞧过来,笑嘻嘻的问道:“两位公子可要坐船?”
温琉璃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抛给船夫,一边拉着姬妧上船,一边爽快的说:“今晚你这船我们包了,不准再载其他的客人!”
船夫笑嘻嘻的把银子收进腰间,拿起船边上一根长长的竹篙,立刻热情的回答道:“好呢!公子要去哪儿?”
“这条河通向何处?”
“这条河从东向西流,若是顺着河水往下就会到西城门,若是逆流而上就会到东城门去。”
船夫一一对答如流,“不知公子想要去那边?”
姬妧没有说话,扭头看了看坐下来的温琉璃,他们是从西城门进城,投宿的客栈也是在西城门那边。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往那西方去,看一看是否真的是极乐世界?”
明明心里就有了主意,他偏要转个弯儿说出来,姬妧心里暗笑,忍不住摇头。
船夫又确认了一遍,“往西边去?”
温琉璃掏出袖子的扇子,随意朝着灯火溶溶的两岸指了指,眼里水光浮动,“你就顺着这岸边划船就行,本公子今日就想好好在这小城里溜达溜达,尽兴了自然找个地方下去!”
船夫点头,热情地送上一壶酒和一盘花生,然后退回船头开始撑杆。
波纹从幽暗的水面上一路划开,岸上的花红柳绿,莺声燕语,从河面上遥遥望过去,仿若隔着一层纱,又是一个迷离幻化的浮尘世界。
温琉璃看着身边的人,直到今夜以前,这些年他活着的状态就犹如这江面上的人,冷眼旁观着岸边上世人的生死百态。
仿若一个局外人,心口空洞洞的,只剩下麻木。
姬妧一直看着岸上的情况,等到她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对面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而随着水流,河面上渐渐也出现一些水灯,灯芯上燃着一点点蜡烛,而那微弱的火光承缔着放灯人最真挚的心愿。
“你快看,好多灯好漂亮!”
姬妧随口唤了他一声,温琉璃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势不着痕迹的移开去。
“你要是喜欢,也放一盏吧。”
说着,他就打算让船夫靠岸,姬妧轻轻摇头,“不用了,河灯我以前也放过的。”
河灯一放三千里,妾身岁月甜如蜜。
年少无知的时候,她也许下过如此动听的心愿,而风雨十年后,回首已是沧桑,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得不到的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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