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儿?还愣在那干嘛?赶紧过来见过你文和伯伯!』李儒见李陵还在杵在原地,不由有些愠怒。
被李儒一声低喝,李陵不由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转身恭敬的一揖到底:『陵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文和伯伯。方才小子无礼,还望伯伯莫要怪罪陵儿。』
贾诩闻言哈哈一笑,对李儒说道:『贤弟,陵儿方才完成如此佳作,一时沉浸在诗词意境之中乃是人之常情,只因他一时不察,你我就要生气,岂不是显得我们太过小气了些?』说罢又对李陵说道:『你父亲经常在书信中与我念叨陵儿如何聪颖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不知此作陵儿可曾赋名?』
李陵微微一愣,低头心里默默念叨:『太白兄弟,诗仙大人!你可别怪我剽窃你诗作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您的大作给写下来了,不过说起来我们都姓李,五百年前也许还是一家人呢?哎哟!不对啊,应该五百多年后才有的你(李白生于公元701年),现在我还算是你的先人呢,那你的诗就先拿来孝敬祖先好了。』眨眼间那剽窃诗仙大作的负罪感就被李陵抛却到九霄云外了,抬起头从嘴里铿锵有力的蹦出三个字来。
『侠客行!』
众人闻之皆是一愣,当真还以为是李陵经过思索之后想到的名字,片刻之后贾诩颔首微笑着望着李陵;李儒一愣之后便喜形于色;蔡邕先是微笑着点头赞许,接着又俯首摇了摇头;蔡琰倒是表现最淡定的,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只是眼里已经满是那些崇拜的小星星在不断闪耀着光芒。
『』哈哈哈哈,好一个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只是不知陵儿可否愿意亲自体验一番侠客行的风采?』贾诩忽然问道。
李陵疑惑的看着贾诩,又看了看李儒,只见李儒走上前来脸色肃穆的对李陵说:『陵儿,嬛儿的身世想必你已早就知道了吧?』
怎么忽然提起嬛儿的身世了?李陵不禁感到有些意外,还是冲李儒点了点头。
『如今嬛儿虽在府上,看上去无忧无虑,可她却身负血海深仇,亲眼看着兄长在她面前死去,仍要强颜欢笑,这份沉重,你还想让她背负多久?』李儒忽又问道。
李陵内心更加疑惑了,父亲这是要逼我干嘛?
『陵儿自然是希望嬛儿姐姐能早日抛开这沉重的包袱,真正能开心快乐的生活啦!』李陵仍然保持着目前七岁孩童天真可爱的口吻,心里却隐隐感觉父亲似乎要把他送出雒阳了,难道和这个贾诩有关?不由瞥了贾诩一眼,只见他还是一副神神叨叨的表情,微笑着拈着胡须望着自己,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顿时深感无力。
『那好!不愧是我李家的儿郎!』李儒忽然一声叫好,拍了拍李陵的肩膀。『那为父将李家三百亲卫托付于你,由你领着刘谦、李武、李可、王成刚、欧阳陈华、王洪一道,由典韦、许褚护着,前往无极为嬛儿讨回公道,重振甄家!做一回真侠客!陵儿!你!可能办到!?』
李陵闻言彻底惊了:「我擦,什么情况?我才多大啊?虽然古有甘罗七岁拜相(应该是十二岁),可甘罗不是带兵去打仗的啊,霍去病十七岁才随卫青出大漠,以八百轻骑弃主力部队独自疾行数百里,大破匈奴;孙策也是十七岁继承父亲遗志,蛰伏袁术处最终横扫江东,可我才七岁啊!你望子成龙好歹也等我成年吧?父亲莫不是烧坏了?……等等!」心里震惊莫名的李陵忽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看了看贾诩。
李儒看了看贾诩,又看了看李陵,似乎很欣慰李陵看贾诩那疑惑的眼神,又笑着说道:『考虑到陵儿毕竟年幼,嬛儿和琰儿也将随行,所以为父特地将文和伯伯请来,有你文和伯伯一路相助,定能保证众人无恙。陵儿,这一路上前途未卜,你可要听文和伯伯的话,事事须与伯伯商量再做决定,数百余口的身家性命交予你手,你可能顺利的到达无极县,为嬛儿血恨?』
李陵心道:『果然没有猜错,父亲这回真是下定决心要将我送出洛阳了!看来历史上何进那个屠夫召董卓等军阀入京一事已经发生了,父亲这么急切让我离开,定是担心雒阳必将发生战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李陵内心一阵感动,李儒为了自己的安危,故意以《侠客行》来激将自己,又将李府亲兵托付自己。无极的土豪乡勇与董卓丁原的铁骑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渣渣啊,几百精锐士卒,加上典韦许褚之勇,贾诩之智,要灭他们应该易如反掌吧。所以李儒和贾诩才会让甄嬛和蔡琰也随同一起,逃避洛阳战火。
可如果李陵将李儒的三百亲卫和王成刚等人带走后,李儒身边的力量似乎又太少了。典韦许褚随李陵一起前往无极县,许家族人也罢了,留在洛阳继续躬耕务农,可那两百多名许家精锐组成的宿卫营却是一定会跟随典韦许褚一起离开的。剩下了两三百个家丁还未训练成军,虽说个人实力不俗,可万一要两军对阵可就差了不少,虽然有王越的万夫不当之勇,就怕万一没护得李儒周全,让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李陵可就百死而难辞其咎了。
于是李陵万般推辞,让我走可以,但是不能带走李府亲兵,说王成刚、许褚、典韦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任何一人便能抵得千军,况且他们走后李府减员严重,又少了李儒的三百亲兵,万一有何突发事件却无人可用岂不是坏了大事?
李儒见李陵如此关心他的安危,当下也深感欣慰,又劝解李陵说他还有黄忠的羽林军和甘宁的虎贲军大概四千余人,必要时可以随时支援李府。李陵这才想起他老爸李儒也是手握着枪杆子的主儿了,便答应了领三百李府亲兵和三百宿卫营(二百许家勇士,还有一百人是由王越的门徒和游侠组成)共计六百人前往常山国无极县。甄嬛、蔡琰、刘谦、李武、李可、王成刚、熊剑锋、王洪、欧阳陈华、典韦、许褚随行,张仲景为医官,还有数十名学徒同行,众人皆由贾诩贾文和管制。而黄忠、甘宁、徐晃留守洛阳,由徐晃接替许褚之职。
田丰或许也嗅到了乱世将至的味道,已于前些日子离开李府,说是回河北老家去了临走之前倒是留了个信物给李陵,说若是在乱世相遇,李家若是有心建功立业,或是逐鹿天下,都可以凭这信物来找他。而田丰一走,就只剩陈宫仍留在李府了,这也是李陵坚决要求的,以便在洛阳变天之时也好与李儒协商定策,不然李儒可巴不得李陵身边能多几个智囊帮手了。
等一切都安排稳妥后,李陵一人偷偷的来到了望月楼与李馨儿会面,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她。二人相视片刻,李陵终是敌不过李馨儿那双微微泛起薄雾的眼眸,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塞在了李馨儿手中:『馨儿,这是我托父亲让人从交州捎来的相思子,你每想我一天,便从里面拿出一颗,在这袋相思子取尽之前,我一定回来找你。』说完,也不看李馨儿那微红的眼睛,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热流却同时在俩人脸颊淌下……
一日后,李儒安排众人带着粮草辎重,分几批出了雒阳城后整列阵型,由典韦和欧阳陈华领伍佰人为先锋;李陵、刘谦、王成刚、李可、李武领一千人护卫车队、女眷、张仲景及其在洛阳所收的数十名学徒居中;王洪领伍佰人看护粮草辎重;由许褚和熊剑锋领一千人为后军。李儒、陈宫、黄忠、甘宁、徐晃等人一直送出雒阳三十余里,陈宫望着绝尘而去的李陵一行人,对李儒说道:『明公如此急切的将公子送离洛阳,可是认为何进必败?』
『公台有所不知,近日大将军何进已经让少帝下诏,令四方兵马入京除宦。而宦官之祸,古今皆有,如要治罪,只需要几个带甲侍卫就能解决,何必非要召来外兵?岂不知人心难测、人多嘴杂?我料此事必将泄露,而何进面对的不仅仅只是失败而已,我看,他离死期也不远了啊。』说道此处,李儒摇摇头叹了口气:『而外兵入京,英雄聚会,必各怀异心,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何进此举,终究会引发天下大乱。我只有陵儿一子,虽然年幼,却也算天资聪颖,如今观其诗作,非池中之物。京师鱼龙混杂,世家林立,陵儿留在洛阳,恐遭人嫉。况四方兵马入京,外戚、士族与军阀之争难以避免,今日我将陵儿送出去,就是怕洛阳之变时会伤及到他啊。』
说罢,李儒便转身回城了,只剩下陈宫在原地喃喃的低语:『洛阳…天下。……这天,真的要变了吗?』
雒阳城,望月楼,一个绝美却又略带寂寥的背影,右手中握着一个香囊,左手却拿着一卷帛书,向着李陵离去的方向,此时此刻她也说不清自己泪眼婆娑……
…………
话说说李陵一行离开洛阳,往常山无极而去。刘谦李可李武等人被闷在府中陪李陵读书习武早就憋坏了,如今一出洛阳城,犹如鱼归大海,兴奋异常,一路上在队伍前后奔腾嬉闹的不亦乐乎。比试骑术、比试射术、比试格斗、比赛狩猎,甚至经过孟津渡河时竟然想要在黄河里比试水性!!结果被贾诩命典韦许褚将他们给抓了回来狠揍一顿,这些个还未及冠的小鬼们才算收敛了一点,老老实实跟着大部队行动了。
李陵一路上倒是一改顽皮本色,一直在车上跟贾诩请教学问,偶尔才下了马车透气活动下僵硬的身体,或是与刘谦等人一道去打些野味来,让王成刚给大家做上一顿烧烤。
一行人途径上党、广平郡地界,再过了赵国,便是常山郡了。一路北上,景色也越发荒凉,越走越让李陵一行人心惊不已。大汉王朝,经历此次黄巾之乱,已经是满目苍夷,无数老百姓因为战乱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沿途不时可以看见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流民,有的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起初李陵等众人不忍,上前施水赠粮,可一路上的流民实在太多,众人的口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贾诩发现李陵等人的行为,却立即令人制止了他们散粮的举动,并对隐隐有些不满的李陵劝解说道:『公子以为,但凭我等之力,能活得了几人之命?再者,倘若流民见我等身上有活命之粮,虽惧我甲坚兵利,人强马壮,不敢用强,但若是流民聚众随军,待到他们自觉人多势众,或有一战之力时对我等发难,如若杀之则背负恶名,收之又无粮可济,公子打算如何?』
李陵无言以对,默默的回到了马车上,望着被黄巾肆掠过的大汉土地上,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凄凉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将自己关在车上,连续数十日。贾诩看在眼里,摇头在心底轻声叹息,生逢乱世,命比纸薄,生死只在须臾之间,陵儿还是太年轻,太善良了,可这乱世,泛滥的同情和怜悯只会葬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已。昔日宋襄公那类「君子」只能成为他人霸业的垫脚石而已。
刘谦等人心底也都有些难过感伤,一众人等都没了嬉闹的兴致,纷纷跟着车队沉默不言,更不再去打扰李陵。
只有典韦许褚、王洪欧阳他们还一如往常的吆喝着队伍前进、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黄巾之乱的,了解乱世现状,不是李陵那些初出家门的公子小姐们可比的。有他们在,车队的气氛还不至于降到冰点。
终于,在即将踏入栾城进入常山地界的前一个夜里,李陵所在在马车车厢中忽然传来了高亢的歌声:
临洮有布衣,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瓠落,俯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取笑先生瓮,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父,不忍便永诀。
当今天下间,构厦岂云缺?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
以兹误生理,独耻事干谒。
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
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
挥毫聊自适,放歌破愁绝。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天衢阴峥嵘,客子离司隶。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能结。
凌晨过高邑,浑心在雒阳。
蚩尤塞寒空,蹴蹋山路滑。
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胶葛。
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
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
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
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
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
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
群水从西下,极目高突兀。
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撑声悉索。
川广不可越,吾人相攀援。
抚迹犹酸辛,流人固骚屑。
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
忧端齐终南,鸿洞不可掇。
贾诩就在李陵旁边不远的马车上休息,听到半夜歌声后便醒来了,披上衣服,支起车窗,侧耳聆听李陵在沉寂许久后忽然半夜发疯究竟在唱些什么,刚一听便听到「生逢尧舜父」这一句,顿时大惊,此子难道有让父称帝之心?再听到「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许由、巢父皆是世外高人,二人未接受尧舜二帝的禅位,飘然于世外,他们二人的事迹却不能改变李陵的的志节,那岂不是说陵儿是想……。接着又听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时,被诩为三国毒士的贾诩也不住动容,长长一曲唱罢,李陵已经走下了马车,向着贾诩所在的方向走来。
只见李陵面容消瘦了不少,清秀的脸庞有些苍白,却又更加显得棱角分明,特别是那清澈的眼神越发坚定。似乎在这一刻,贾诩眼里的李陵不再是一个幼稚的孩童,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待到贾诩回过神来,李陵已经走到了贾诩车前,躬身一揖道:『先生!今汉室倾颓,民不聊***臣窃命,荼毒苍生!陵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救万民与水火!虽死无憾!望先生开愚解惑,助我李家拯厄济民!』
言罢李陵后退一步,俯首跪拜,匍匐于地,惊得贾诩只得下车来扶。却被四周情景又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刘谦、李可、李武、王洪、欧阳成华、王成刚、典韦、许褚、甄嬛、蔡琰等众人早已是以贾诩为中心,围一了圈,此刻皆是匍匐于地,向着贾诩行了跪拜大礼,口中还齐声呼喊道:『请先生开愚解惑,助李家拯厄济民!』
贾诩环顾四周,微微叹息,上前将李陵扶起。此时贾诩也在内心叹道,陵儿高歌一曲,便引得众人共鸣,如此感染力与亲和力却正是身为主公所必备的特质,就连自己也被打动了,而且陵儿晓以大义,只说匡扶汉室,拯救万民,止口不提刚才所唱词曲中的野心,让人无从辩驳。如今众人所请,更是无从拒绝。也罢,其父李儒实乃自己结义兄弟,又亲如手足,陵儿就像自己的亲生骨肉,就暂且看看,他能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惊喜吧。
想罢,贾诩退身一步,向李陵正式一揖:『公子虽年幼非常,但却才华横溢、海量高雅,又难得心怀天下,有救世济民之心,更让诩嗟叹不已。诩无才无德,名不传世,承蒙公子如此看重,又敢不效死命已报公子知遇之恩?』正是:少年英雄说李陵,心怀救世济民情。毒士贾诩心归顺,成就千秋万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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