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血夜

  南门,一片狼藉,尸横遍地,竟然没有一具尸身是完整的,足可见之前战况的惨烈。此刻的吕布,已经脱下了紫金冠,即使高傲如他,却对着那百余名羽林军战士,这些带着尊严站立着死在并州狼骑乱箭之下的汉子,微微躬身,献上了他吕奉先的敬意,而在他眼中,似乎在闪烁着挣扎……

  贺翔领着数十名黄忠亲兵赶到了城主府,李严已带着两百余汉军在城主府前后门层层布防。见城主府暂时还安然无恙,贺翔也稍稍松了口气。在询问到李陵所在后,便径直入府,直到看见李陵正安静的端坐在会客厅的主座之上,顿时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又在李陵周围布置了最后一道防线。

  北门外的李通军在接到黄忠指令后,令一千余汉兵押送俘虏交割给于禁军后,急带两千兵马加速行军,入了宛城,入城主府后,见过了李陵,与李严贺翔交谈,得知黄忠在西门被敌人缠住后,便留下一千人马交由李严指挥,自己又率剩下的一千士卒马不停蹄的赶往西门。

  李通走后不久,阮凡一部的士卒拼死送回的吕布入侵南门的消息也传到了李陵耳中,让李陵不由大惊失色,手中的杯盏顿时跌落地上。身边李严与贺翔二人也是一愣,表情凝重了许多。

  他们几人还不知道由于阮凡的强力阻击,吕布军也是损失惨重,一千余骑如今剩下的也不过三四百骑,连主将吕布也是浑身挂彩,虽没有受到重创,但是也好不狼狈。而羽林军阮凡部,上至军司马阮凡,下至伍长士卒,包括报信后返回南门的传令兵,无一人幸存,全员战死!

  而如今城主府的防护力量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余人,即使是吕布的并州狼骑,仅仅三四百人已经不可能再对李陵造成威胁了。

  在李严和贺翔得知进犯南门的竟然是吕布后,更加不敢怠慢,现如今宛城四门中,北门、东门已被己方控制,只是肩负防御任务不便调动;西门有并州军一千人,如今主将黄忠已率一千援军加上被杀散的汉兵共计一千七八百余人,又有李通带去的一千援军,足以应付西门战事;最后南门现在情况未知,所以李严与贺翔意欲让李陵撤至北门,以随时应对战情,或坚守待援,或在战况不利的情况下能直接撤出北门。

  然而李陵却一言否定了他们的建议:『吕布率军东来,既然能瞒过我方众多耳目和探子,那就不可能出动大队人马,其军最多不过两三千人而已,如今已有一千余人在西门与黄将军相峙,那南门最多不过一两千人罢了。何况南门有羽林军阮司马在,据城而守,即便是吕布,要破城也定然会损失惨重。如今又有诸位一千余精英在此地,即便是吕布来了,又有何惧?』

  『而若是我等退了,却是将黄将军的背后让与了敌人,不仅丢了城主府这宛城的精神象征,更使黄将军陷入两面受敌的境地。身为太傅之子,不顾众将士生命,却行临阵脱逃之举,岂不让将士心寒?』

  李严、贺翔等人闻言,既是感动李陵对他们的信赖,又为李陵此时还能冷静分析敌情而折服,贺翔更是走出屋外,将李陵的话传告众人,无论是黄忠亲兵,还是普通士卒,对于当朝太傅之子对将军的情义,以及对士兵们以命相托的信任无不感激涕零,战意更是达到了顶峰。

  …………

  南门,沉默了半响的吕布,眼中流露出一丝决断。

  片刻后,宛城南门城头出现几名士卒,高举手中火把,冲着城外使劲晃动起来。

  在宛城南门五里外,一只六七百人的骑兵部队,人人身披轻甲,甚至连胯下战马,都尽皆装备了熟牛皮缝制的马铠。这些骑士们各个手持长枪,马铠一侧更是放有数只投枪。为首一将此刻看见南门城头上燃起的烽火,却是一乐:『哈哈,是表姐夫的暗号,终于轮到我魏续出场了!!』随即手中长枪向前一挥,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陷阵营听令!目标宛城!——进军!』

  宛城东门外十余里处,典韦、王成刚二人正统领近卫、飞虎二营向着宛城一路疾奔而来,二人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自从得知李陵偷偷溜去黄忠军后,二人心急如焚,一个是李陵的前世挚交好友,一个视李陵为恩公,都生怕李陵有个闪失。加上李儒担忧之情尤在二人之上,所以当他们二人请命去找回李陵之时,李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于是王成刚、典韦领兵一路向西急行,又正遇前来通报博望破敌,攻入宛城等捷报的信使,得知李陵的确正在黄忠军中。只是王成刚的右眼皮子一直在不停的跳动,心中总觉得不安,当下不仅没有放慢行军速度,反而下令加速行军,直奔宛城而来……

  宛城、城主府外,李通留下的一千士卒在李严的安排下已分成两拨将城主府前后大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城主府内,三百余精锐士卒将李陵护了个严严实实。李严与贺翔更是密切关注着府内外的一切风吹草动,一有状况就得迅速做出应变。唯一让他们省心的就是李陵一直安静乖巧的趴在一旁榻上不停的写写画画,时不时起身端详一下,满意的话变抿上一口香茶,然后继续忙着修修改改。

  李严等人在内心感叹公子的大心脏,不过要是换了现代人走过去看看,就知道这家伙分明是嫌弃跪坐着难受,继发明『太傅椅『之后,要进一步将「桌椅板凳」推广开来了。好在东汉末年,胡人的胡床便已流入中原,并率先在军旅之中流传使用,所以并不用担心世人会不会接受的问题,更何况「太傅椅」已经深受上层社会的官宦士人所追捧,有着李氏出品,必属精品的美誉,只怕李陵再发明『桌椅板凳『这些居家旅行必备用品,一旦推广起来就会供不应求,追求者必然是趋之若鹜,李陵又可以闷声发大财了。

  随着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李严和贺翔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前门!』紧接着李严抢先一步冲了出去,而贺翔犹豫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没等李严迈出门外,身后却传来一声虽然稚嫩,却充满关切的声音:『正方!若是不敌,速速退回。我在这等你!』李严闻言脚步一顿,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城主府前门,吕布率领并州狼骑,看着眼前敌方已经结好的阵型,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发起了全军冲锋,借着骑兵冲刺之势,瞬间就将城主府前的防御冲击得七零八落。守门的汉军虽说也是正规军,可与羽林军相比,无论是装备、阵型还是个人实力,都与之相差了不少。加上此时并州狼骑携着哀兵之心,为战友复仇之恨,战斗力反而更上了一个台阶,一时间压得李通部节节败退,最终利用府门那狭窄地带的地势优势,才堪堪止住并州狼骑前进的步伐。

  攻至门前的并州狼骑纷纷下马,挥刀向院内杀去,一时间战斗陷入胶着,只不过论个人战力,并州狼骑明显强于李通部所属的汉军。此刻团体阵型作战的优势无法发挥主将李通又不在,李严明显还是欠缺指挥经验,在此情况之下的战损比例竟然高达一比二三,甚至最高达到一比四五!

  李严眼见形式不妙,身形一闪,却是横刀立于门前,手中长刀翻飞,瞬间撩翻了数人,才稍稍将并州狼骑的嚣张气焰给压制了下去,使得身边士卒又鼓起勇气,配合李严将大门守得固若金汤。

  吕布眼见自己孤注一掷强攻城主府的计划,马上就能冲入内院刷战功了,竟然被一个年轻的白面小将给破坏了,当下气得不轻。本就在南门被一无名小卒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如今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给自己使绊子,当下新仇旧恨一起算,顿时一股滔天的杀气轰然而起。

  只见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收了,却是从亲兵手中接过两只缩短版的方天画戟,大概不到半人长短,一端与方天画戟一个模样,锋利的戟尖和月牙闪烁着寒光,吕布手掌正握在大戟中央,末端是一个圆锥形的尖刺,使得此戟无论是劈是刺,还是正反手都能轻易取人性命。

  吕布取了双戟,大喝一声,前方并州士卒纷纷让开,给吕布留出了一条直通大门的通道。对面李严眼见正手持双戟正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的吕布,瞳孔不由猛的一缩,随之而来的一股逼人的杀气瞬间笼罩住了李严的全身,竟然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迟缓起来,强烈的死亡危机感袭上心头。

  吕布不待李严缓过神来,当下已经手刃汉兵数人,突入府门,城主府中众汉军纷纷奋勇而上,却被吕布双戟横扫。顿时只见一个个人影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手中双戟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吕布杀入府内,身后的并州军正欲随之突入,却被补缺而上的汉兵给堵了回去,他们脑海中都回荡着贺翔转述的公子的对他们的信任!即便不是吕布的对手,他们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碾压的!

  吕布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一步步杀入院内,陷入了汉兵的包围圈。李严此时终于是从吕布那滔天的杀意中挣脱出来,眼看着周围汉兵一个个犹如飞蛾扑火慷慨赴死,十九岁的李严内心深处的那一丝热血终于被唤醒,之前的那一丝丝转身逃跑的念头也随之飞灰湮灭。但是一贯的冷静让他并没有冲昏了头脑,李严手持长剑,没有盲目的冲上前去,静静的等待良机,已便给予吕布致命一击,他不相信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吕布会连一点破绽都没有。

  没过多久,吕布回身一戟将意图偷袭自己的敌兵拦腰劈成两段,李严眼中精光一身,正欲持剑偷袭吕布身后,却被身前的汉兵抢先一步。而吕布竟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手中长戟向身后一顿,长戟末端的尖刺便透过了那名汉兵的身体,随即长戟一甩,那具尸身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又落在人群之中,响起惊呼一片。

  看着眼前那名汉兵缓缓的倒了下去,了无生息,李严心中一颤,这吕布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竟然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并且还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刚才那个破绽一定是他故意卖给自己的,要不是有人抢先一步,那现在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应该就是自己了!

  李严那才刚刚涌起的热血,又被一股心底的寒意给压制了下去,李严在内心开始了激烈的斗争,如果过不去自己这一关,那么他李严永远都只是个二三流的武将罢了。

  吕布的确是早就注意到了李严,虽然他也诧异这个年轻小将竟然会是面前数百精锐的统领,但是并不妨碍他「擒贼先擒王」的理念,之前故意卖个破绽想吸引李严上前,自己好趁机干掉他,以动摇汉军军心,只是没想到被一个替死鬼抢先了。吕布随手又击杀了三、四名汉兵,嘴角一撇,也罢,既然你不出来,那么我就杀过去好了。

  早在听见吕布冲入院内,听见汉兵惊呼的贺翔就走出了大厅,看见吕布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李严岌岌可危,当即一面派人调后院之人速速赶到前院助战,一面吩咐黄忠亲兵好好在大厅护卫公子安危,一面带着人向吕布冲去。

  而吕布一步一步逼近李严,无论身边的汉兵如何奋不顾身的上前阻挡,都拦不住吕布前进的步伐。此刻吕布已经杀到了李严面前,双戟上沾满了汉军士兵的鲜血,略带狰狞的表情和那嗜血的眼神,让李严一时间失去了去战斗的勇气。

  吕布嘴角上翘,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手中画戟高举,向着李严劈去。李严对求生的渴望终于在这一刻战胜了恐惧,躲闪已然是来不及了,只得一咬牙,双手持剑迎着吕布的画戟击去。

  兵戈相交,只听『锵~』的一声巨响,李严虎口破裂,惨叫一声被吕布一戟劈飞老远,脱离了战圈。吕布正欲上前补刀,一个矫健的身影却是横在了吕布面前,手中环首刀封住了吕布追击的路线,给了李严喘息和撤退的机会。

  『这里交给我了!正方你快走!』贺翔拦住吕布后大声喝道,让李严退回主厅,此刻李严双手受创,已经无法再战,为了不拖后腿,也只得在几名汉兵的护送下撤回了李陵身边。

  李陵见李严身上满是鲜血,双手还兀自颤抖不已,连忙上前将李严扶住坐下,唤人来替李严的伤口做下简单的包扎处理,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了一丝忧虑。

  约莫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只闻『嘭』的一声巨响,主厅的大门被撞得支离破碎,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重重的砸在地上,赫然是先前将李严救下的黄忠亲兵统领贺翔。

  厅内众人大惊失色,来不及上前查看贺翔伤势如何,纷纷向大门方向望去,却见吕布已然站在了大厅门外,身后一众陷阵营精锐正在与从后院赶来的汉兵缠斗,将汉兵尽数阻挡在大厅之外,虽然失去了战马的优势,可陷阵营的战士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一时间竟然为吕布创造了一个独立的战斗空间——也是李陵等人的死亡之地!

  吕布此刻浑身浴血,即使之前在南门处遭到阮凡的强力狙击,受了一些轻伤,可是在这城主府内却没有一人能够阻挡住这头受伤的头狼!此刻他也一眼看到了大厅主座之上正坐的李陵,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之前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

  呵呵,在大厅内的竟然是李儒之子!!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趟的收获竟然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只身入围,生擒当朝太傅、郎中令李儒之子!吕布似乎看到了自己在长安朝廷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军中上下所有人均视自己为神,顶礼膜拜的盛大景象。吕布更深知李儒对于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宠爱,若能得到李儒的相助,那么自己也将更容易的取代董卓,成为长安朝廷的真正主宰。

  终于,吕布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一步跨过了大厅的门槛……

  随着吕布的脚步落下,厅内众人方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靠近门边的汉兵纷纷杀向吕布,地上的贺翔也挣扎着爬了起来,一面持刀退至李陵身前,一面喝令一众黄忠亲卫在李陵身前结阵御敌。休养了片刻的李严也霍的站立了起来,一双刚刚包扎好的手又紧紧握住了剑柄。

  李陵没有听从贺翔从后院撤退的劝说,仍平静的坐在哪里,在贺翔等人的护卫之下,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身影前仆后继的倒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内心的绞痛,只是眼角止不住的泪,却是出卖了他的内心。贺翔和一众亲卫虽然不知道李陵坚持不退的理由,看着此刻沉默着流泪的公子,想起之前公子说过的那番话语,眼神从最初的略带慌乱,渐渐平复下来,流露出的,只有一抹坚定!

  『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尔!何足惧哉?』

  ……

  身前的汉兵已死伤殆尽,吕布面色平静地着朝着李陵一步步逼近,而李陵身边只剩下贺翔和李严二人以及十余名列阵的黄忠亲兵了。望着前方犹如杀神一般的吕布,那大厅内一地尸首,竟然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终于,阵型前方数名士卒持刀的手在此刻都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寒彻心扉的惧意,方才涌起的战意又动摇了,众人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人,是自己永远无法战胜的!

  贺翔见状,内心充满了焦急,自己受主将黄忠所托,肩负着保护公子的重任,此刻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肆掠而无能为力,就连跟随自己已久的一众兄弟们都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贺翔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年幼的儿子,那双期盼自己归来的那双眸子……就在贺翔也将要丧失斗志的时候,李严的一声暴喝却将众人从绝望中惊醒,贺翔更是想起自己先前的信念。

  『大丈夫死则死尔!何足惧哉!?』

  眼看着李严竟然从李陵身边窜出,就要朝吕布冲去,贺翔连忙一个闪身,一把将李严给拦了下来,又将他推回了李陵身前。随后贺翔在心里暗暗自嘲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愈发坚定!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小将,都拥有与敌人一战的勇气,何况已经戎马生涯十数年的他?

  贺翔看着正步步逼近的吕布,感受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息,用力的甩了甩头,脑海中那个柔弱的身影却挥散不去,怯生生的拉着自己的衣角……

  眼见着吕布越来越近,身上传递过来的威压也越来越重,贺翔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便再也没用出手的勇气了。于是他一咬牙,在脑海中狠心甩脱了那双稚嫩的小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提刀大喝一声向着吕布冲了上去。

  吕布面带玩味的笑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从挣扎到决断,只是他却感受到了对方内心似乎仍有着一丝丝牵挂,不由摇了摇头:『还以为遇到个可以期待的对手,可没料到你仍就不过是一贪生怕死之辈……既然上了战场,那就只有一往无前!』

  贺翔一边低吼着,努力驱逐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一边扬起手中大刀,竭尽全力朝着吕布当头劈去。

  面对贺翔的雷霆一击,吕布宛若未见,只是略带惋惜的举起了双戟,一边自顾自的喃喃道『是你的贪生之念,让你的招式都变了形啊!既然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苦要来送死呢……』下一刻吕布眼中厉芒一闪,骤然暴起,迎着贺翔杀去。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错身而过,大厅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似乎连院内那震天的砍杀声、嘶吼声都听不到了,只是死死的盯着场中站立着的二人。

  一个呼吸过后,贺翔手中的长刀忽得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众人定睛一看,却见贺翔仰起身子,胸口和脖颈处喷出一大片鲜红的血液,瞬间将身前的一片地面染得血红。

  不等众人惊叫出声,贺翔的双膝已经重重地跪到地上,喉咙中发出阵阵『喝、喝』的声音。双手上举,似乎想要去拥抱什么……片刻后,他双目渐渐失去了神彩,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在他头颅垂下,闭上双目的那一刻,模糊的吐出了两个字。

  『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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