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是时候结束了

  王氏昏倒,几个年轻的丫鬟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半点章法,做起事来也个个都是手忙脚乱的,除了福妈能稍微镇定一些的就是冰儿了。【】

  “你们几个,快去找一些干净的布匹,给小姐把血止住。”

  “你们去打一些热水来,以备待会儿给小姐清洗……还有你,去找新的床褥来。”

  福妈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每每触及到床上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心都仿佛被人生生的扯下一块一般,疼的厉害,除去月懿在外习武的几年,算是福妈看着长大的,就跟她自己的儿女无异,儿女受难,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自然好过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屋子里少不了主事的人,早已经面色煞白、身体发抖的她,怕是也干脆倒下图个眼前清净心里片刻的无知平静。

  冰儿看着月懿手腕间鲜血不断的往外流,大夫没来不说,去找干净布帛的丫头手脚也不麻利,一时情急,直接找了屋里的干净衣裳撕了包住月懿手腕的伤口,以免血继续往外流。

  “福妈,怎么办……三小姐她……”

  福妈看了一眼哭丧着脸的冰儿,又看了看面色苍白如雪的月懿,狠狠的瞪了一眼冰儿这才才开口,“休要胡说,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三小姐身子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

  “老爷……”正在这时,月震山赶来了。

  只不过是听人说月懿想不通做了傻事,月震山已经是吓得半条命都没了,眼睛里隐隐布着些许血丝,眼眶里也是湿漉漉的,一头青丝夹杂花发一路走过来,竟觉得一瞬间老了许多一般,连腿都像是在微微颤抖着一样。

  月震山刚进门,前去请大夫的人也终于将大夫请来了,来不及多想,月震山一把就把跑的满头大汗的老大夫拽到了月懿床前,围在床边的福妈和冰儿等人当即散了开去,低着头,谁也不敢看脸色难看到几点的月震山一眼。

  当看到月懿手腕下锦被上一片殷红时,月震山瞳孔紧缩,愣在了原地。

  身为鸢尾山庄月氏一族的人,在江湖中活了一把年纪,杀人放血的事情做了不少,眼前的情景,对他而言,居然是那样的刺眼,触目惊心的红色穿过眼睛一直到了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在心脏捅了一刀,生疼,疼的窒息。

  “懿儿啊,你这个傻孩子,爹那样做,不过是不忍心看你继续受伤害,爹的心里何曾好受,可是……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爹可怎么办是好……”

  老大夫拂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近处看了一眼月懿的情形,和蔼慈祥的脸上倒没有什么预兆情况不妙的神色,从容的打开药匣子便开始诊治起来。

  其他人莫不是屏气凝神,心里忐忑的捕捉着老大夫每一个神色动作,急迫的等待着结果,却又害怕知道结果。

  毕竟,锦被上那一块晕染开来的殷红与月懿此时毫无血色的脸色比起来,结果似乎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大……大夫,情况如何?”

  见老大夫察看过一些情况之后,终于开始把脉,月震山急迫担心的心是再也控制不住,急切的问道,沙哑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小姐吉人天相,身体底子好,又发现的及时,并无性命之忧,老夫开一些生血的药和外敷在伤口处的药……”

  总算是有惊无险,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月震山眼眶湿润,竟然挤出了一丝情绪万千的笑意在嘴边来,尽管当真有几分笑比哭还难看的意味。

  “没事,没事就好……”

  大夫又看了看先前冰儿用撕开的衣裳暂时包扎的手腕,鹅黄色的布条包了一层又一层,红色的血液只是渗出来一个核桃大的地方,想来血是暂时止住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爹……爹……”

  微弱的声音从月懿惨白的两瓣唇下发出,一直昏睡的月懿像是有了知觉。

  尽管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但这微弱到不可闻的声音对月震山来说却是福音,他赶紧坐到了床边,几乎是喜极而泣的看着月懿,“懿儿,爹在,爹在。”

  月懿嘴唇又动了动,一会儿后,终于睁开了眼睛,扑闪扑闪跳动的睫毛和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苍白如纸的脸上总算有了生命的色彩,还未说话,眼泪已经顺脸流了下来。

  别说月震山看的心疼,就连一旁站着的福妈、冰儿等人都不忍起来。

  “懿儿,爹错了,爹错了……爹以后再也不这样对你了,也不干涉你的事情了,只要你喜欢,爹一定想方设法替你办到,好不好?”

  月懿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多谢爹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爹,不要为难明轩哥哥好不好?”

  “好好好,爹都答应你,你身体还很虚弱,只管躺着歇息,快别说话了。”原本坚决反对的月震山,此时此刻当真是不敢在多加阻拦,他可不想眼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知女莫若父,月懿的脾性固执,认定的不会改变,这也正是她为什么喜欢月明轩这么多年,即便月明轩那样残忍无情对她,她也不回头的原因。

  终于听到月震山松口,月懿弱弱的笑了笑,便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

  眼角泪水无声的滑落,明明应该高兴,可看见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被她吓成那样,她的心里反倒是不好受起来。

  “爹,对不起,若不是你真的担心我,以爹爹习武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我这点伎俩……可是我不能没有明轩哥哥,真的不能……”

  两天不眠不休的搜寻,再有大半天时间,就该下到悬崖底端去了。

  谁也不知道在崖底,究竟是希望,还是绝望。

  “少庄主……”甫祁带着一个鸢尾山庄的侍从,欲言又止。

  月明轩冷冷的看了那侍从一眼,转而对甫祁说到,“庄里的事情有庄主在,不必问我。”话音未落就示意甫祁将那人轰走。

  “……”

  半瞬,未见丝毫行动,月明轩阴鸷的眸子里杀气腾腾,显然耐性已经到了极致,“怎么,我这个少庄主的话,现在不管用了?”

  “少庄主赎罪,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属下是奉三老爷之命前来请少庄主回庄,有要事相商。”

  三老爷?

  月明轩眼神一紧,即便与往日相比沧桑憔悴了不少,却依旧挡不住他周身凌厉的气势,对于月震山的用意,不用想都能猜个十有**,定又是与月懿有关。

  一想到这个,月明轩心里无端的便生出一股厌恶不耐之感。

  既是这样,也就没必要多费唇舌,给了甫祁一个眼色,他便转身走开了。

  眼见着月明轩越走越远,那侍从心里明白若是不能将话带到,回到庄里无法交代不说,以后要想再找到月明轩的行踪不知道又要费多大的周折,又不同于其他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心里想着便跪了下来。

  “少庄主,三小姐割腕了!”

  割腕?

  月明轩脚下步子顿了一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月明轩又恢复了正常,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不过就是一些苦肉计的把戏,割腕?哼,想来也不会有事……”

  从小一起长大,月明轩怎么会不了解月懿争强好胜、固执的脾性,割腕自杀这种傻事月懿怎么也是做不出来的,眼前却发生了,同是练武之人,稍一动脑子,便能明白其中机巧。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单纯、诚挚的小女孩,如今居然会以这种愚蠢之极的手段来博取他的同情,以往只是觉得月懿无理取闹、蛮横无理,如今看来,也是不择手段的很,这样的人,怎么能让月明轩不嫌隙呢?

  况且眼前,穆喜脉音讯全无,即便是天塌下来又于他何干?他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能够尽快找到穆喜脉,他只想能够像几天前那般,随时随地有穆喜脉陪在身旁……

  “事情办的如何了?”

  刚刚从庄外赶回来一身黑衣站在暗处的月如初,浑身冷如寒冰,看起来倒是和谐的很。

  “回庄主,事情办妥了。”

  脸色肃杀阴狠的月震天听到这话,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却是那样的阴冷诡谲,让人不由得浑身战栗,连空气里充满的都是阴谋和狠毒的味道。

  “那就好,事情到了这步,切不可露出破绽。”

  “属下知道。”

  “庄主,三老爷来了!”门外响起了通报的声音,月震山这个时候来找他,月震天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要是以往,月震天免不了头疼,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懿儿那边?”

  “并无大碍,想来三小姐也不是真的想要割腕自杀,不过是被三老爷逼得没办法罢了。”

  月震天听着,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授意月如初去办另外一件事,剩下他在书房里等着月震山的到来。

  “进来。”

  站在门外的月震山杀气腾腾的,恨不得将拦住他的两个守卫都嚼了吃了,听见月震天应允的声音,一把推开了拦在他面前的守卫,径直冲了进去。

  月震天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月震山,故作疑惑的皱着眉头,起身向月震山迎了过去。

  “震山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哼,大哥,如今明轩这个少庄主整日不务正业,庄里庄外大小事务都落到大哥你一人身上,忙的连我们这些人的死活都不顾了。”月震山本就一肚子火气,见月震天那副模样,一时没忍住,话里话外处处针锋相对。

  月震天错愕,“震山,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派人给懿儿送了几颗上好的千年人参和一些膏药,补补身子,女儿家身上可不能留疤,怎么,咱们鸢尾山庄下人的办事什么时候这么拖沓了?哎,懿儿没事,我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放心了,哼!”月震山冷哼一声,不过这才知道原来月震天也并不是完全对他那宝贝女儿不闻不问,心里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几分。

  不过既然月震天主动提起了,更是没有转弯抹角的必要了。

  “大哥,我来找你,所为何事,想必你心里也有数,这以往有穆姑娘在,大哥你对懿儿和明轩的事有所保留,我能理解,如今穆喜脉已然死了,大哥若还寻那些理由搪塞我,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这……”

  见月震天吞吞吐吐,月震山又接着说,“为了明轩,懿儿连命都不要了,大哥若是不能为我和懿儿做主,要是懿儿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胡说什么!”月震天历喝一声,神色也不复方才故作轻松的似笑非笑,瞬间便严肃了下来。

  “那大哥的意思是?”

  月震天起身,若有所思,月震山也不急在一时,用尽最后的耐心等着他的答复。

  方才还火药味儿十足的书房里,顿时平静了许多。

  良久,月震天总算是开口了,说话间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意味深长。

  “……只要懿儿愿意,自然是再好不过,明轩不懂事,以往做了许多错事,懿儿能原谅不说,还愿意给他机会,这样明理的儿媳妇我岂有不要之理?”

  “……如此甚好,那还有劳大哥去请明轩回庄里来一趟,已经决定的事,不如尽快择日办了才好,省的夜长梦多!”

  若不是月懿以命相博,月震山怎么说也不会再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只要一想到以往月明轩的种种作为也就罢了,眼前就连月懿为了他割腕,他都无动于衷、置若罔闻,如此冷漠无情的人,将女儿的终生幸福交给他,月震山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只可惜……

  月震山话里的意思,月震天怎么会听不出来。

  穆喜脉的事情,也是时候结束了……

  翌日,经过半个月以来的查探,近段时间以来那些匪夷所思的刺杀、下毒之事总算是有了眉目。

  “岂有此理,震海他,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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