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堂叔楚新雄,目前负责公司的财务预算。【】し”他在顾琼琳耳边一声细语。
顾琼琳还在纠结这一声“堂侄女”是不是在叫她,且这“堂侄女”到底是怎么个辈份,就听到叶景深递来的话。
堂叔楚新雄……她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当年她母亲身体不好,又怀了双胞胎,生下她和楚瑶琳之后元气大伤,无法再受孕,因此惹来了婆婆,也就是她和楚瑶琳的祖母极大不满,那时候她这位霸道的祖母就曾经动过过继男孩的方式来继承所谓楚家香火的心思,而这个堂叔楚新雄当时就是极力建议这一方式的人,因为他有三个儿子!
“堂叔叔,阿琳这不是才刚进公司,哪懂这些,堂叔叔在公司资历这么深,一定知道得多,还望堂叔叔教教阿琳,可以给阿琳解释一下吗?”顾琼琳在叶景深开口帮她说话前就打断了他。
她笑得很甜,像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
这乖巧又讨好的态度给了楚新雄很大的面子,他满意地一笑,自觉自己这下马威给得不错。
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想要插足公司的事务,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算她爹楚新润死了,也还轮不到她作主。
他这么想着,嘴里却开始解释起这份财务预算的计划来。
足足卖弄了二十五分钟,他才算讲完这份计划。
顾琼琳看上去听得相当仔细。
“堂侄女,懂了吗?”他端起茶,慢慢啜饮着,拿出长辈教育晚辈的姿态来。
顾琼琳又是甜甜一笑,道:“不太懂,麻烦堂叔叔再给阿琳解释一遍。”
楚新雄脸色一僵,对上了顾琼琳有些懵懂的眼神,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拒绝她,便按捺下性子,又解说一遍,这次只用了十五分钟。
他说得口干舌燥了。
“堂叔叔,第二大点我还不太明白,还有这个产品成本、营销支出,是根据什么来算的呢,你能更详细解释一下吗?”顾琼琳仍旧甜笑着问他。
叶景深的笑,已经藏到了眼睛里。
他大概明白她要做些什么,只准备等楚新雄发怒时自己站出来说话。
楚新雄果然怒了。
“这么简单的东西,讲了两遍你还没懂?启润要是交到你的手里,那岂不是等着破产?我真是不懂你爸的想法,怎么会要一个女人来插手公司事务,就算他快死了,也……”
他雷鸣般的声音没结束,忽然间一样东西飞了过来。
顾琼琳手里的那份财务预算报告,被她重重砸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啪”一声脆响,将会议室里的人吓了一跳。
就连叶景深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她要干什么?
“我要是什么都懂,那楚氏还请你回来干什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这份财务预算写得艰涩难懂,解释得不清不楚,麻烦你重新写一份简!洁!明!了!的报告来,至于公司运作……这么大间公司,少你一份预算难道就垮了不成!”
顾琼琳的话,冷得像刀子,纵然脸上还带着笑,但那其中的嘲弄却不加掩饰。
“还有,堂叔叔您老糊涂了吧,我父亲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你却说他要死了,你怎么这么了解?且别说他现在人还好好活着,就算日后他退下去了,他一生心血不交给他的亲生女儿,难道要交到您手上吗?”
所有人都听呆了。
一时间,无人开口。
宽敞明亮的大会议室里,坐着的人都是平时人精一样的启润集团高层管理人员,此时竟然无人吭声,也不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还是被顾琼琳的怒气给吓到。
楚新润车祸,伤势未明,就算是楚家的亲戚都没人见过他,而她这番话,毫无疑问将楚新雄置到了一个让人极其怀疑的位置。既然没人见过他,楚新雄又怎么知道他快死了?
叶景深转头望去,离权利之位仅一椅之隔的地方,顾琼琳笑容未失,抿起的唇瓣间是条优美的弧度,展眉舒目,大而亮的眼睛里是无所顾忌的张狂。
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人。
不是楚瑶琳,而是启润集团的最高决策人——楚新润。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就连刁难顾琼琳的楚新雄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两秒之后,楚新雄总算回神。
“砰——”
他怒极,拍案而起。
“楚新润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目无尊长!长幼不分!这里不是楚家,这里是启润,就算你是楚新润的女儿,也不容许你在这里放肆……”楚新雄气红了眼,音调高了起来,不住地拍着桌子,他这些年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启润霸道惯了,再加上总想着哪天能坐上楚新润的位置,目空一切,这会竟被他眼里的晚辈毫不留情一顿斥责和怀疑,这口气他不能忍。
只是他的怒火还没发完,忽然又被打断。
叶景深将手边装水的青瓷杯重重搁到了桌上,发出了清脆声音。
“闹够了吗?”他微眯了眼睛,沉声开口。
顾琼琳眼睛余光瞄去,他眼里喜怒不明,脸上没有笑,显得有些阴沉,右手食指正在桌面之上漫不经心地画着小圈。
他那模样,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叶世侄……这是我楚家的家事,你不要插手。”楚新雄仍旧强硬着,但态度却有些软下。他忘记了,这个黄毛丫头背后的靠山,不止楚新润,还有一个叶景深。
叶景深虽然在启润只是二股东,但启润对叶家来说,也不过是叶景深为了讨楚瑶琳一笑而下的一点小本钱,若是没有当年叶家的入股,启润根本撑不过当年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且顺利转型。
因此对于楚家来说,叶景深可不仅仅只是股东,他还是楚家的恩人,甚至极有可能是楚家的女婿。
这个人,惹不起。
“呵……家事?启润几时成了你一家之物了?你当股东们都不存在吗?”叶景深眼皮一抬,有些不善得盯了盯楚新雄。
“我说的是……”楚新雄头皮一紧,想要解释。
“我们刚才在讨论的,都是启润的事,什么时候讨论过你们家的家事?既然没有,那就不是家事。”叶景深紧紧盯着楚新雄,口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说完话,总算将视线从楚新雄身上转开。
“阿琳,楚叔叔毕竟是你的堂叔,下次别再这么任性了。”他对着顾琼琳轻描淡写地说道。虽都是斥责,但那截然不同的语气和态度,就像一个是自己人,一个是外人那样简单直接。
他说着,伸过手来将顾琼琳脸颊的发勾到耳后,两个人坐得近,近到顾琼琳盯着他看时,能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里印出的人影。
是她,但又不是她。
今天她是楚瑶琳,理所当然就被他划入羽翼之下。
哪怕是错了,他也不愿意看到她被人为难。
顾琼琳笑容大了些。
有些甜,也有些被人妥善保护后天真的嚣张。
她想,她大概是有些羡慕楚瑶琳的。
有个男人,愿意这样护着她,给她爪牙让她随意撕扯,再大的烂摊子也有人在后面收拾着……
这大概是很多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爱情吧?
而她顾琼琳也有爪牙,虽然短了点钝了点,然而……属于她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你……你们……哼!”楚新雄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气得又抓起那份报告重重甩在桌子,然后转了身踢开椅子,大步离开。
短暂的闹剧结束,启润的执行总裁捏了把冷汗,在叶景深的眼神下开了口,继续主持起会议。
接下的会议,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讨论,再没顾琼琳什么事。
这场漫长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顾琼琳只差没把头给磕到桌子上。
她坐着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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