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深却仍旧紧紧抓着她的手,因为惯性的关系,他又向前逼进了一小步。【】网
猝不及防之间,顾琼琳被他压在了门上。
两人同时失语。
有句老话,叫“作茧自缚”,形容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人。
顾琼琳有些后悔和他开这个小小的玩笑。
她转了转手腕,却发现他仍旧抓得死紧,她根本抽不出来。
他微倾了身体,另一手撑在她耳旁的门上,正低头看她。
两个人之间仅一拳之隔,他身上清爽的香气和着他的鼻息,拂面而来。
顾琼琳咬了唇不让自己被干扰。
门铃还在响着。
他眼神急怒,并不说话,只是冷着脸侧头看了旁边墙上装着的可视门铃。
门口站的是个男人。
他一把把顾琼琳拉到身边,重重开了门。
“您的外卖,一共一百一十七元,谢谢。”门口的男人很热情地开口,并递上了两盒外卖。
下午的两碗粥喂不饱她,趁着叶景深回房洗澡的时间,顾琼琳打电话订了外卖。
叶景深冷冷盯了顾琼琳一眼,甩开了她的手,转身朝屋里走去。
“喂,等等。”顾琼琳马上拉住了他的衣角,“付钱。”
叶景深深呼吸着。
顾琼琳看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仍旧没放手。她背包扔在叶景深车里,一直拎在手里的是早上叶景深才带她去买的g字头奢侈包,里面空空如也。
“那个……你们谁来付下款?”外卖的小哥见着两人僵持的模样,生怕收不到钱,小心翼翼开口。
“等着。”叶景深没回头,只是拔开了她的爪子,丢下一句话回了屋。
付好款,顾琼琳满足地蹲到客厅茶几前,一边打开外卖,一边低声哼着曲。
叶景深的怒火被她彻底无视,心塞非常。
顾琼琳叫的是两份十寸大的薄底披萨,再加上一对烤翅和两杯冰可乐,她是算上了叶景深的份。
披萨底很脆,被她咬出“咔嚓”的声音来,落到叶景深耳中十分刺耳,他听得饿了。
下午的粥给了顾琼琳,他没吃饭,这会被那声音和香气给勾得不行,又拉不下脸,便跑去厨房转了一圈,冰箱只有冷饮,他不在家里开伙,冰箱和灶台都是摆设;零食柜也是空的,他几乎不吃零食……
他憋了气坐到沙发上,拿遥控打开电视,转到新闻节目,声音开得震天,奈何顾琼琳那啃披萨的声音仍旧像虫蚁之音似的传入耳中。
顾琼琳解决了八分之一片披萨,才拿起第二片,眼角余光瞄见叶景深盯着电视的眼神像看着仇人一样,忍不住笑了。
“喂,叶大少,来用点膳?”她一手拈着披萨,另一手托在下面,小心翼翼地送过去。
叶景深端着架子,没理她。
“别生气啦,我不对,不该和你开这种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吃了我这披萨,原谅我可好?”顾琼琳蹲在沙发前,仰了头,抬头将披萨送到他眼前。
叶景深这架子端不住了,他低头就看到她歉意的眼,仰起的脸上满满的诚意,他心头那火气来得快散得也快,便直起身子,一手接走披萨,另一手却在她头上一揉。
“下次别玩了。”
话音才落,他自己忽然愣住。
这个动作……他只对楚瑶琳做过。
顾琼琳没想那么多,不过她可不太喜欢这样的动作,那让她觉得自己像只宠物。
“哦。”淡淡应了一声,她坐回沙发上,又递了杯可乐给他。
纸杯上挂满冰出的水珠,入了手冻得很,叶景深回神,看着顾琼琳不作声。
她仍旧吃得欢快。
“不和我说说你和楚小姐之间的事?”她说着,捏起了一根烤翅,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个大概,免得露馅,你要是不想提就算了。”
“和阿琳认识的时候,我八岁,她五岁。”叶景深放下了捏着披萨的手,看着她的脸,记忆里浮起的却是另一个人。
坐在他旁边的顾琼琳却忽然缓缓收了笑容。
五岁么……那不正是她离开楚家的那年。
叶景深陷入回忆。
那一天,他印象太深了。
回忆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画轴,时光被带回到儿时的光阴。
这世上女人万千,他却愿意独宠一人,大概都是因为那一年的相遇。
她救了他。
而后十六年,他愿意陪她成长,守她天真,就如儿时他曾牵她的手,一步一步跑过那条溪流,最后躲进她的城堡,关上门,挡去这世上阴霾,于这尘嚣之中寻到片刻安宁。
那一年,父母带着八岁的他去了楚宅所在的别墅区看一幢别墅。
年幼爱闹的他不愿意听大人间的对话,跑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在这别墅区后的森林里,自得其乐的冒起险来。
大概所有的孩子心里头都藏着个童话,那个时候,他也曾是个中二少年,幻想过超越宇宙的力量和媲美苍穹的身份。静谧的森林、潺潺的溪流,大人眼中秀丽的风景,在他的眼里,像漫画里或者故事里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森林的树梢间偶尔会有松鼠跃过,他追着松鼠跑到了陌生的别墅旁边。
现在回忆起来,那幢别墅就像黑暗**oss的城堡,boss在院子里养了一条大狗,看到了陌生的他,便狂吠着冲来。那院子的栅栏门没有关牢,这狗便冲出院,追着他狂跑。
八岁的叶景深夺路而逃。
那只狗比他人还高大,狗吠声震耳,咧着嘴,涎水从牙间流下,像只可怕的巨兽。
他差一点就被扑倒。
惊魂的瞬间,有个人朝那只狗砸了个东西——一根彩虹大棒棒糖。
大约因为是食物的关系,大狗被吸去了注意力。
有只小小的手从一棵树后伸来,拉了他就跑。
“快跑。”清脆的声音动听如天籁。
他被那只手的主人牵着狂跑起来。
那是个小女孩,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眸,散下的长发,别在额角的发夹,她笑得像个精灵。
即使过了十六年,叶景深都还记得那一幕,似乎只要给她弓箭,她就会长成一个优秀的猎手,矫健而勇敢。
像童话似的情节。
她牵着他踩着水踏过溪流,跑向溪那边的大树,树上建着个小木屋。她带着他从树后的楼梯跑上去,躲进了木屋。
狗在树下狂吠着,他和她气喘吁吁却相视而笑。
八岁的他和五岁的“楚瑶琳”。
木色的光线里,他看清楚了她,这一看,就是十六年。
……
“喂,喂?”叶景深故事说到一半,发现顾琼琳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难道他讲的故事真的这么无聊,竟然将她催眠到睡着?!
叶景深叫不醒她,有些无奈。
她睡得很沉,眼眸闭去,凉薄淡漠的眼神被掩盖,脸庞和楚瑶琳一模一样,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从她的脸庞上看出和楚瑶琳截然不同的地方来。
比如削尖的下巴,比如有些飞扬的眉……
其实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不是楚瑶琳。
……
顾琼琳并没睡着,她只是突然间就失去了听他说他们之间青梅竹马故事的兴致。
因为,他说的故事,对她而言,印象同样的深。
牵手跑过的溪流,树上的木屋,甚至还有一件……他赠予的礼物。
十六年前的回忆,清清楚楚,未曾因为岁月流逝而褪色一分一毫。
树上的木屋,是楚新润送给她和楚瑶琳的五岁生日礼物,就像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建在大树树杆之上。她甚至还记得自己曾经和他们一起,拿着刷子将这木屋一起刷成绿色,然后与楚瑶琳躲在小屋里,说这是她们的秘密城堡……
这世间的事,巧合得不可思议。
昔年和她躲在木屋里,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的少年,已经长成男人,可他的记忆里却没有她。
原来……他们早已相识。他记了她十六年,却因此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救他的人,不是楚瑶琳,而是她顾琼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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