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巷子两边,是高耸的楼宇,阳光被遮挡,投射下巨大阴影,巷子左右都堆放了杂物,空调水从半空一滴滴落下,地上到处湿哒哒的。本文由。。首发
这个时间,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偶尔走出来一两个人,见了凶神恶煞似的男人,也忙不迭地缩回去。
顾琼琳慌不择路的狂奔,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什么人,虽然她脾气不好,但行事分寸还是有的,轻易不会将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
最近,她只做过两件事。一件事是莫名其妙被林紫误会;另一件事就是昨天去了万雅工地,早上的时候和叶景深在茶水间里坚持要报警。
身后追的人越来越近,顾琼琳脑中念头狂闪,速度却没慢下来半分,然而到底比不过这些亡命之徒,转眼已被他们追上。
她听到耳边传来铁棍挥下的风声,以及地面上被踢飞的各种杂物响声,她连害怕恐惧都来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这一棍子要是落到身上……她几乎能想像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道人影忽从对面楼宇的后门里疾速穿过。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顾琼琳只听到沉闷的哼声,她已被人扑到了墙上,牢牢按在了怀里。
“唔——”
声音属于叶景深。
铁棍敲在了他的手臂上。
“别动。”他声音伴着重喘,带着刀光剑影般的凌厉。
顾琼琳抬了头,还未看清他的面容,余光就已经瞄到旁边再度挥下的棍。
心脏几乎跃出胸膛,她猛地伸手推向叶景深。
直觉的反应,她想把他推开。
叶景深却巍如山峦,一步未退,只是侧了身反手接下了那根铁棍,扭着那人的手将人往外重推,将那人推向了后面跟上来的两个人。
“走!”他低声在她耳边重喝一声,伸手拉了顾琼琳就往旁边的楼宇后跑去。
顾琼琳跟不上他的速度,拖了他的后腿,转眼追兵又到。
他只能反身将顾琼琳往身后一藏,自己则迎面对上那些人。
垃圾桶被掀翻,铁棍刮过墙面,各种刺耳声音响起,场面一团混乱,叶景深因要护着顾琼琳,拳脚施展不开,身上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顾琼琳看得心惊胆颤,每一下都跟敲在她心头似的。她恨自己从前为什么没有学点拳脚功夫,这种时候,她竟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成为累赘。
“是这里了,快!”巷口传来了几声喧哗高叫,脚步声随之传来。
救兵赶到。
叶景深一早通知的安保人员同时出现,那些亡命之徒见势不妙,扔下了铁棍离开。
离开之前,为首的人匆匆抛下一句威胁。
“顾琼琳,这次算你走运,嘴巴闭紧点,再多事,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指名道姓的威胁,不是认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让她闭嘴别多事,肯定不是林紫,那么只可能是……万雅的事。
顾琼琳胸口剧烈起伏着,站在叶景深身后,身体颤抖着,她死死咬住了唇才忍住了尖叫与恐惧。
叶景深一样喘息着,见人已跑远,情势已安全下来,这才转了身。
“叶……”顾琼琳一个名字没叫完,叶景深已经倾身将她抱到了怀里。
重重的、紧紧的,毫无一丝距离。
他急促的呼吸声响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涌入她的脖间,一双手如铁箍将她缠得死紧。
良久,他才松开手,头从她颈上抬起,声音喑哑开口。
“你没事吧?”
他问着,双手穿过她耳边发丝,捧起她的脸颊,仔细查看,检查完她的头、脸,他又拉了她的手细看,最后弯腰下去检查她的腿,直至确认她毫发无伤、安然无恙,才又重新望向她。
顾琼琳在他眼里看到一个被妥善守护的珍贵的自己,如他心上的稀世珍宝。
即使后来,他伤得她再深,她也依然记得这个得他舍命相救的时刻,与这一瞬间他眼底的真实——真实的急切,真实的惊怒,真实的恐惧与真实的感情。
陌生又澎湃的情绪泛滥,她的心,软去,像缓绽的鲜花,一层层被打动,然后绽放。
她已无法分辨自己是从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开始爱上,或者是这一瞬间,或者是更早的拥抱,甚至是十六年前的一面之缘。
她摸索着爱情最初的模样,一点点描摹构建着关于爱情的朦胧轮廓,很久以后她才醒悟。
这一场无望的爱情,带给她的是怎样的痛和成长。
但此时,她才刚刚爱上,尚有无限憧憬。
“我没事。”顾琼琳按在了他手臂上,阻止他仍旧不放心,还想将她转过身去检查的动作。
“嗯……”他闷哼一声。
顾琼琳即刻松手,下一秒便拉着他的掌,将他袖子撸起。
结实的小臂之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袖子越撸越高,青紫越现越多。
她低头怔怔看着,没了声音。
叶景深不自在了,他抽回手,拉下了袖子。
“顾琼琳,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话到一半,她抬眼。
眼眶微红。
泪眼婆娑。
他要出口的责骂,全都哽在了喉中,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在胸口转了一圈,最后只剩下喑哑温柔的声音:“别怕,我在。”
他顿了顿,她仍旧没开口,他沉默了一秒又道:“我没事,一点小伤。”
顾琼琳猛地吸了下鼻子,把头撇开。
眼里泪花被眨去,她恢复常态,只是鼻头一点红仍是泄露了些许心情。
“去医院。”她瓮声瓮气地开口。
……
最近顾琼琳似乎和医院结了缘,短短几天时间,来了几次。
叶景深的小臂轻微骨裂,到了医院后肿得老高,为了稳妥起见,医生还是给他打了石膏。
他身上还有些别的伤,上了药之后,他躺在了医院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陪着他们来医院的人一一散去,病房里就剩了他和顾琼琳。
顾琼琳正缩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双腿曲着搁在椅子扶手上,小腿晃动,分外悠闲自在。
叶景深看得一阵气不顺,他全身上都酸疼不已,她从进病房到现在都对他不闻不问。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咳!水。”他倚在床上叫了声。
顾琼琳便放下手机,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眼前。
他既不接水,也不开口,直勾勾盯她。
顾琼琳看了眼他的手——左手手掌划破了大口子,此刻裹着厚厚的纱布;右手骨裂,打了石膏像个猪蹄。
“喝吧。”她把水杯凑到他嘴边。
他这才就着她的手喝水,顾琼琳的温柔带着生硬,手里水杯一会倾得不够他喝不着水,一会又倾得太过,水顺着他的唇角溢出流下,他便闷闷地拿包了纱布的手背去拭。
顾琼琳见状,只能拉下他的手,急急扯了两张面纸去拭他嘴角的水渍。
拭到一半,他嘴角微勾,趁着她低头的时候偷偷笑了下,她一抬头,他又换上委顿的表情。
“扶我下床。”他掀了被下床,手臂不由分说搭在了她肩头。
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顾琼琳身上,顾琼琳身体一晃,怒而开口:“你要干嘛?”
“上洗手间,我背疼。”他刻意隐忍着开口,声音似有苦意。
“需要我叫护士给你上尿袋吗?这样你连床都不用下了。”顾琼琳嘴里讽刺着,却还是撑着他去了洗手间。
到底是不忍心让她扛去他身体的重量,叶景深正悄悄御了力量,听了这话眉头一抽,力量重重压下,索性整个人都倚到她身上。
“你怎么没点女人的温柔?”叶景深道。
顾琼琳没理他,有些艰难地撑着人高马大的他朝洗手间迈步。
叶景深被无视,十分不满,拿下巴磕了磕她抵着自己脖子的脑门。
“这跟你有关系?”顾琼琳的耐性濒临毁灭。
“怕你没人要。”
顾琼琳一下子放开了他。
“你搞错了,除了你,我对其他男人都很温柔。”顾琼琳这句话,不说十分真实,但至少有八分不假。她对别的男人,的确不像对叶景深这样,张牙舞爪、骄傲霸道。
后来她才知道,叶景深于她而言,一直都是最特别的男人,她的骄傲张扬,都肆无忌惮地表现在他眼前,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叶景深。
他看到的,是最真实的她。
这句话似乎戳了他心窝一下,叶景深冷哼一声,自已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顾琼琳又已经窝到了椅子上玩手机。
手游正玩得起劲,她的手机一下被人抽走。
顾琼琳从椅上弹起,对上叶景深嗷嗷待哺的眼。
“我!饿!了!”
他学着许久顾琼琳的模样,开口要求。
“已经叫外卖了!”顾琼琳回答。
她这么个吃货,就算他不提这要求,难道她会亏待自己的胃?
叶景深满意地点点头,回了床上,才忽然改了语气开口。
“万雅的事,你别再插手。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不是只有一个李晋华。从建材供应到开发承包到采购,这其中盘根错结,远不是我三言两语可以和你解释得清楚的。王家的事,你相信我,迟早会有一个交代。”他心平气和地说着,“另外,今天你在茶水间说的话,被人偷听去了,才引来这场是非。这次我救得了你,下次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运气,你最近出入小心些。以后说话做事,别总摆在脸上。在启润,你要学着沉默虚伪。
他说着顿了顿,发现顾琼琳听得认真,便又添了句:“我的女王殿下,你要知道,你的骄傲张扬和那些小爪子,只有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才有用,在你成为真正的女王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顾琼琳在听到那一声“我的女王殿下”时,心脏重重一跳,差点脱口而出问他。
谁才是在乎她的人?
然而,她到底什么都没问,只是低头道了句:“知道了。”
见到她难得乖一次,叶景深唇角勾起笑来,逗她:“真不容易你没和我顶嘴,来,叫声哥听听!”
“你别得寸进尺!”顾琼琳瞪了他一眼,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他把手往被里一藏。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我?”
“没人告诉你,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吗?”顾琼琳毫不客气地掀被,去找她的手机。
“喂!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这种行为,要我叫非礼吗?”叶景深哭笑不得地缩了腿。
“叫,你只管叫,叫破了喉咙都没用!”顾琼琳想起电视经典台词,邪魅开口。
叶景深一愣,然后不可遏止地笑了。
冰释前嫌的感觉,格外舒畅。
稍顷,外卖到。
叶景深将一只猪蹄一只熊掌举起,表示自己喂食无能。
难得有机会可以支使顾琼琳,他还不把上次在学生街被她驱使的债给讨回来。
顾琼琳塞了一大片披萨到他嘴里,然后开心地看他咬着披萨吞吐不能的表情,乐不可支。
这里两人忘记了事前小小的争执,那厢,启润和楚家,都已经是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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