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寨,是滇南地区一个古老的苗寨,历经千载,隐于山岭,却又能融于世,几经兴衰,沉淀下的人和物,都具有着自己独特的风骨。现任寨主是茉儿的爷爷柳洪基,听有客自远方来,亲自出门迎接。当看清来人中有仙风道骨的忘尘时,热情中更显尊敬,甚至有些拘谨。对忘尘半躬身致礼:“仙翁,不知是您老大驾,有失远迎。”
直把茉儿的父母和近处寨子里的人震得大惊失色,仙翁?
于馨一脸了然的神色,心道:“远行哥哥的师傅,必然不是常人。”
茉儿也很惊诧,心想:“坏了,我揪过仙翁的胡子!他要是告状我就惨了……”
树远行一脸鄙视地看着忘尘,心里嘀咕:“装,你就装吧!”
再看忘尘,半阖慈目,手缕青须,右手微抬,宝相庄严,佛光笼罩的样子,轻吐真言:“无妨,世事于我皆凡尘,无须强求。”
柳洪基和茉儿父母更是恭敬和拘谨。达侬很诧异地看着忘尘,树远行、于馨和茉儿强忍着爆笑的冲动,和一股股从胃部向上反的酸水……
树远行轻声对忘尘说:“爷爷,一会儿可是要开席了,席上必是山珍美肴,您觉得,是保持自己的宝相庄严重要,还是从此之后好吃好喝重要,您自己看着办。”
于是忘尘的脸红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副纠结的样子。
也只是片刻,忘尘就一把拉住了柳洪基的手,“老弟这么久不见了,怎么生分了许多。跟我不必如此见外的,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仙翁秒变邻家大叔的即视感,又把周围的人震得外焦里嫩……
只要忘尘不刻意地去作,气氛就不会尴尬,这不,经过几杯牛角酒,和柳洪基分鸡心的小习俗之后,气氛渐渐活络了起来。柳洪基喝着酒一阵感慨,说如果没有忘尘的恩德,现在自己早已是一抷黄土。
事情是这样的,柳洪基当时还是个青壮年,刚结婚不久。一次上山打猎,想打点儿野味给自己的新婚妻子尝尝鲜。结果在深山里发现一个穿着苗服的青年,深受蛊毒,已经危在旦夕。柳洪基没有多想,秉承天下苗人是一家的想法,把他领回了村子,一边为他解蛊毒,一边打听附近的寨子,有没有人不知去向。
这个青年在不久之后醒来,对柳洪基一阵感激,并说定报今日之恩。而前去各寨子打探消息的人,也始终没有得到该人的任何信息。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终于,前去乌寨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而人在回来时已经精神恍惚,似中了毒。他狠狠抓住了柳洪基的衣袖,在死前艰难地咬牙说道:“人,留不得......”便撒手人寰。但此时,为时已晚,柳洪基发现自己已经中了蛊毒,不单单是蛊毒,还有一种麻痹神经的虫毒。
再然后,那个被救的青年进了屋,满脸的得意,看向柳洪基的眼里尽是嘲笑,对柳洪基说了什么,柳洪基只能看到他张口,却听不清他对自己说什么。自己又浑身无力,极不情愿地被青年扶到了后堂,柳洪基和他妻子的住处。那青年便要对他妻子图谋不轨,柳洪基妻子抵死反抗,而此时的柳洪基瞠目欲裂,却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力不从心,急得心都似在滴血,却一声也出不了。
也正是这个紧要关头,忘尘进了屋,似凭空出现了般,既震住了那个青年,也震惊了柳洪基,他似看到了希望,眼里尽是期希。忘尘叹了口气,在柳洪基身上点了几道穴位,柳洪基吐出了一滩血和一滩蛊虫,便迅速恢复了。他二话不说,抽出苗刀并释放了蛊虫奔青年而去。
青年哪里是恢复了实力的柳洪基所能匹敌的,只是几个回合便被柳洪基在脸上划了一刀,还在他下身切了一刀,红血直流,估计他命根不保。柳洪基亲自将青年绑了,并把他关了起来,待日后审问。转过头想感谢忘尘的时候,哪里还有忘尘的踪影。柳洪基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将忘尘的样子牢牢记在了心里。直到今天,再遇忘尘,容貌竟没有丝毫变化......
而柳洪基后来才知道,就在他遭到暗算的当天,乌寨正在出殡,死去的正是当时的乌寨寨主……
乌寨寨主死前接见了柳洪基派来打听消息的人,听说柳洪基救了一个苗人,再一看画像,登时惊恐,急切地说:“快......快回去告诉你们寨主,速除此人,此人毁了乌寨苗神塑像,又在乌寨制造了多起奸杀和灭门案。后来乌寨进行围剿,他中了必死的蛊毒而逃脱。我们也在给各个寨子发警示信息,但可能是你们云寨离我们乌寨太远,再加上路不好走,消息还没传到。速速回去报信。我随后就到!”
此等大事,传信人不敢耽搁,速速回程,要将此事告知柳洪基。不想,半途遇到埋伏,此人拼死将信息传给了柳洪基,也折了性命。乌寨寨主随后出发,也同样在路上遇了险,且一命呜呼,凶手至今也不得所踪。自此以后,乌寨和云寨之间似有了隔阂,柳洪基一度想修复关系,但都未果。
更离奇的是,那个被柳洪基关押的青年竟然逃跑了。看守的人都是一刀毙命。于是,这个明显是一场阴谋的案子也断了线索……
树远行、于馨和茉儿互相传递了几个眼神,尽是惊骇。茉儿便随口问道:“爷爷,那个青年所用的蛊是不是有多条腿,像双头蜈蚣的样子?”
柳洪基点点头,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还打过架呢!”茉儿一脸的兴奋。“被远行哥哥一招毙命了!”
“什么!”柳洪基更加震惊了,一脸探究地看着树远行。而同样,整个席上的人都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他。每个人都不禁想:青年时候就那么狠毒厉害了,那么现在必然是个老怪物般的人物,这么小的孩子能对付的了?
树远行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机缘巧合,没有茉儿妹妹的帮忙,我也无法战胜他。”树远行赶紧解释。茉儿脸红了红,她很清楚她是如何帮树远行的......
“他是我收的徒弟,也是我的孙子。”忘尘适时插话。
众人都释怀了,仙翁的徒弟,那还有假?于是纷纷敬酒,小胖子举着一坛果饮唰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边给树远行满上一边介绍自己:“英雄,我叫柳栋梁。按辈分论,是茉儿姐姐的侄子,您叫我小胖子就可以,别人都这么叫。”
树远行微笑地看着柳栋梁,对他的介绍一阵头大。“你好,我叫树远行,叫我远行就可以。”
茉儿看到小胖子出现了,掐着小腰就走了过来,手里摆弄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蛊,说道:“小胖子,你可涨能耐了哦,竟然敢在我母亲面前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一步步逼近。
小胖子身手无比敏捷地躲到了树远行的身后,并娇呼:“英雄,救我!”像极了就要被匪徒欺辱的小娘子……
树远行强忍着肚子地抽搐,对茉儿开解道:“他也是怕你被家长责怪,所以故意这么说,帮你开脱的。就算了吧!”
茉儿别人的话有可能不听,但对树远行的话一直都无条件地遵照执行。直把众人看得惊叹连连,还自言自语:“一定是我喝多了……”
小胖子看向树远行的眼里尽是小星星,一副你赶快把我收了的表情。而最冷静的要数茉儿的父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树远行,慢慢地嘴角勾起了微笑,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副就他了的表情……
树远行满脸的尴尬,赶紧站起来,举起盛满果饮的碗:“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以后定然会多有叨扰。我们大家多多关照,互相关照。”说罢,一饮而尽,心中默念,赶紧让我喝醉了吧!但,果饮能喝醉吗?
柳洪基也频频点头,心中赞叹:“甚好,知礼。”笑容说不出的慈祥,晚席也渐渐步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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