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隆起的山坡上,墨一般黑的密林中,两个黑色的身影并肩而立,看着山坡下的点点灯光,时不时传来人们畅饮的喧嚣声。其中一人与柳洪基的年龄相仿,一脸的威严。而站在他身边的,赫然正是白天与茉儿斗蛊的孩子父亲,乌寨的寨主。
“迪叔,您这么晚把我找来这个地方干什么?”乌寨寨主问老者。他本欲应柳洪基的邀请去参加晚宴的,却被迪叔莫名其妙拉来了这个地方。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迪叔没有回答而是问乌寨的寨主。
“你是说茉儿和柏然斗蛊的事情?都是孩子,且在擂台之上,胜负很正常,我也很欣赏茉儿。”乌寨寨主回道,“以蛊会友不一直是我们所秉承的吗?”
迪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你忘了老寨主、你父亲的死?”质问道。
乌寨寨主的脸显现了哀伤的颜色,叹气道:“迪叔,我父亲没的早,您从小就跟我说,父亲是为了去救柳洪基柳叔才被歹人埋伏而身死,让我深记此仇。而我也因此一度对云寨很是敌视。”乌寨寨主深邃的眼睛望着山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成了婚,有了柏然,以及柏然第一眼看到茉儿时,惊叹而又艳羡地对我说,如果有这么一个妹妹那该有多好。那一刻,我似乎意识到,这么多年的怨念,也许是错的。迪叔,我们的敌人不是云寨,不是柳洪基,您还不能放下吗?”
迪叔也不说话,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闪烁。等了片刻,幽幽开口:“众多苗寨之首你也不想做?”
乌寨寨主摆了摆手,说:“您知道,我志不在此。”边说边向山下走去,并劝迪叔:“晚上天冷,您早些回去吧!”说着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迪叔摸了摸他的胡须,自言自语道:“等了这么久,才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弃!”......
山下,柳洪基家里的晚宴正在继续,茉儿的父母偷偷询问茉儿山下的遭遇,当然也是想听听有没有需要他们善后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想听听忘尘、于馨和树远行的来历,最最重要的是,想知道树远行的身高、年龄、家庭成员、婚否等个人信息......
茉儿原原本本将树远行的遭遇,和他们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茉儿父母又和柳洪基碰了个头,便郑重地来到树远行和忘尘的面前。柳洪基感慨地说:“承蒙各位在山下对茉儿的诸多照顾,以及树远行小兄弟舍身忘死的救命之恩,还替我报了当年之仇。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各位就安心在云寨里住下,我们是不会亏待了自己家里人的!”
“是呀!”茉儿的母亲火辣辣地插话道,“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虽然一开始闹了点儿小误会,但无伤大雅。你们就安心住下来,终归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早十几年不是更好?”
茉儿的父亲赶紧扯了扯茉儿母亲的衣袖,轻声阻拦:“矜持,矜持,尤其是在最有可能成为将来女婿的孩子面前。”
茉儿父亲又笑眯眯地看着树远行道:“就住在家里吧,这样你们也好相互照应。”茉儿母亲一阵翻白眼,心道:你这也叫矜持?但还是点头称是。
忘尘回道:“住处就不用操心了,我早些时候在寨子里有居住的地方,也便于远行的功课。”树远行看这阵仗也是连声称谢。于馨微笑地看着,眼里、心里出奇的平静和丝丝的自豪感。
于是,新的一轮敬酒攻势来袭,忘尘千杯不倒喝得不亦乐乎,而树远行肚子里已经都是果饮,愣是没机会吃一口菜,于馨也要时不时应一下,况且她的饭量本来就小。反而是小胖子,黏在了树远行身边,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塞满了东西,两只手也没闲着。
喧闹了一阵,树远行刚有机会吃了一口菜,就很诧异地向窗外望去,屋内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而屋外,树远行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忘尘也坐了下来,轻声道:“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树远行回道,一脸的谨慎,“一个庞大的蛊虫操控阵,但......又不单单是这些,似还有些别的什么。”
“嗯。”忘尘说,“还夹杂了操纵风水煞气之术。是个颇为复杂的阵仗,但还是蛊虫阵起主导作用。本来应该是平分秋色的,但布阵的人明显道行不够。”
“那爷爷您不出手帮帮他们?”树远行问。
“上次出手帮柳洪基,是因为我在他们寨子里住了很长时间,当做一次报答。”忘尘摇摇头,“而这次,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不是个随意便要入世的人。”
树远行刚要说话,忘尘接着说:“而你,即将在寨子里受当地人的恩惠,理应这个时候出一把力。风水相关的基础你已经有所了解了。能不能破了这个局,就看你了。切记,我绝不会出手,绝了这个念头。”
树远行深深看了一眼忘尘,点头称是。“两个女娃娃我会帮你看好的。”忘尘补充道。
树远行又悄悄对于馨说:“晚上有事情要做,但你和茉儿不能跟来。”
于馨只是注视树远行片刻,轻声道:“你自己小心。”看得忘尘又是一阵捋胡须,直呼:“大妇风范,大妇风范!”
同样的话树远行不能对茉儿说,因为茉儿必然会跟着他,树远行只好尿遁而去。
小胖子一见树远行要走,迅速揪了一条鸡腿、一条鸭腿。大呼:“姨夫等我!”就紧随而去。
小胖子这一声把茉儿叫得莫名其妙,茉儿的父母却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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