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说要树远行解释的同时,走到了树远行的床前,直视着树远行。【】树远行的眼神一时分散开来,似在思考从何说起和如何措辞。
“上次,京都小院里的那次危机。”忘尘继续说,帮树远行整理着思绪。“你全身是伤,如果不是茉儿用金蛊度血,你已经一命呜呼。我以为你是为了稳妥,想让虫噬爆发得更具威力,起到一招毙命的效果。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起到的作用是差不多的,你却选择了对自己这么残忍的方式......为什么?”
树远行没有说话,还是直视着忘尘。
“这次。”忘尘捋着胡子,眯着眼睛说,“你本有更稳妥的方式解决这次危机,甚至不会伤及自己和各苗寨的人。但你还是选择了对你自己来说最危险的方式,险些心神不守,命丧黄泉。虽然这样给人的感官冲击最强,但你绝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这么做是为什么?”
忘尘问完了这两个为什么,就看着树远行沉默不语,等待他给出答案。心里却对答案有些忐忑,只希望这些不是出自他的心思深沉、邀买人心,否则,小小年纪就如此深沉,长大后要何等妖孽?
树远行叹了口气,娓娓道来:“爷爷你知道,我是被母亲遗弃的。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一直对亲情很渴望。于是,对所有我身边的人都很珍惜,我不想他们受到哪怕一点儿伤害,包括爷爷你。因此,我想尽我所能地扛起所有风险,能让我在乎的人感念我的存在。我害怕被遗弃,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一直是我心中巨大的阴影,也是我的巨大弱点。”
树远行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说:“而那些对我有善意的人,我也想让关系更近一步,渐渐成为我的亲人。于是,我不经意的,就想加重砝码,因为,我还是害怕失去。”说罢,树远行就沉默了下来。
忘尘长吁了一口气,心里了然。“你做到了,各苗寨现在都在感念你的恩德。”忘尘平淡地说,“只是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沉稳豁达的你,却有如此的不安全感。”
“我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会这般在意。”树远行说,“但,当爷爷你、茉儿、达侬和于馨一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便开始非常珍惜,现在茉儿的家庭也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树远行露出了由衷的微笑,“我现在感觉很快乐。”
“但,你也要小心,虽然损伤最大的人是你,但你如此做却也是一种欺骗。如果你真把他们当做亲人,这种欺骗要不得!”忘尘严肃地说。
树远行仔细回味忘尘的话,起身规规矩矩地在床上给忘尘行了个礼,恭敬地说:“受教了!以后不会如此了。”
“另外,”忘尘沉思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得失看得太重,是会影响你心性的。”
树远行微笑着点点头,“我能调整!其实,能知足就可以了。”
树远行:“爷爷。”
忘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考虑太多,做你自己就行了!”
树远行:“噢!”
忘尘:“只是你要小心,吴迪最后释放的这个禁术,也许会对你以后的性格有些影响。你要自己小心,是福是祸,就要看你对心性的把握了!”
树远行:“……”
翌日,阳光明媚的下午,斗蛊大会并没有因为吴迪的事情而中断,比赛反而更激烈,也更欢乐,人们在经历危难之后,往往更珍惜也更懂得享受生活。台上正在比赛的项目,是通过蛊术治疗疾病,当然,治疗对象依然是家畜,台下观看的人们,或三五个知己凑在一起谈论着比赛,或领着一家老小边吃着小吃,边看比赛。
终于,比赛结束,各苗寨公认的德高望重的老者上了台,宣布了此场比赛的获胜者。接着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我想大家不会忘记三天前的解蛊比赛。那是我们每个在场的人都应该记住的一场比赛。”
当老者说到这的时候,广场上安静了下来,都仔细地听着。
“那场比赛,是我们的耻辱,各苗寨险些被一网打尽;那场比赛,是我们的教训,蛊术修炼的不单是蛊也是心;最重要的是,那场比赛,是我们的幸运,蛊神大人没有放弃我们,让他的使节救了我们。我想大家都知道我说的是谁。”
“树远行!”没有经过任何演练和预排,这个名字被在场的所有人洪亮地喊了出来。声音在山谷里盘旋,余音袅袅。
“没错!”老者继续说,“这个名字必然载入我们苗寨的史册中。当然,我还要宣布,解蛊比赛的第一名,非树远行莫属,现在还是请树远行小兄弟上台吧!”
一下子,人们都鼓掌欢呼了起来。树远行在台下,脸上挂着恬适的微笑,脸色微赧,旁边的人都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于馨和茉儿也使劲鼓着掌,看着树远行的身影,觉得好高大,心里也自豪得很。忘尘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但看向树远行的眼里,还是有颇多的赞许。
小胖子柳栋梁一会儿给树远行揉揉肩,一会儿给树远行锤锤背,时不时整理一下树远行的衣衫。一副管家婆的派头,在让树远行上台的时候,小胖子轻轻一拍树远行的肩膀,说:“姨夫,我的英雄,去吧!”搞得树远行更加的不自在。
当树远行缓步上了台,掌声更热烈,欢呼更高涨。树远行分别对台下各个方向鞠躬,自然而然,毫不做作。
老者走到树远行身前,伸手从兜中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乌木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个金色的“蛊”字。“我们几个寨的长老商量决定,赐树远行蛊神侍者的名牌,在每个苗寨都享有长老级别的殊荣,但可不履行长老的职责。”
台下已经再次响起了掌声。树远行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个孩子,又不是苗人,不可能给你权利,但给了你这么大的荣誉,已然不易。树远行便郑重地接过了名牌。并展示了一圈。
“据我所知,获得蛊神侍者称号的人,都对苗寨、蛊术有着特殊的贡献,都是可以称为大师的人。”树远行手握名牌,说道,“而我,不是苗人,会驭蛊却不懂蛊术,还是个小孩,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生活阅历就是流浪。”
台下发出了些善意的笑声。
“谢谢各位长老的错爱,把这么贵重的名誉给了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各位长老的决定唐突了些,但......”树远行继续微笑着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是不会归还的。”
台下再次爆笑了起来,台上的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是想说。”树远行升高了说话的音量,“蛊神侍者,对于我来说不止是荣誉,更是压力和促使我进步的动力。因为,我要时时刻刻地想着,我要如何在苗寨里生活、今后如何做才能渐渐匹配这份殊荣,为了这些,我会努力,谢谢大家!”树远行又在台上分别对各个方向的人鞠躬。
台下掌声雷动,于馨和茉儿使劲鼓着掌,眼睛闪闪亮亮地看着树远行;小胖子也一边鼓掌一边吧唧着满是口水的嘴,“偶像、偶像”地叫着;忘尘抱着臂,冷眼旁观,小声嘀咕:“比我还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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