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拓影

  树远行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每天要背书练字默写,于馨自然是跟着树远行背书默写。【】茉儿在树远行和于馨做功课的时候,就无聊地去“为害乡里”,并且,茉儿再闯祸,已经不需要父母、爷爷出面善后了,都由树远行代为善后。

  由于树远行在寨子里的声望较高,人缘还很好,很多人长时间见不到树远行又想见见他,并想一起吃个饭的时候。就求茉儿帮忙,帮忙下个蛊,捣个乱,然后,树远行来善后……

  小胖子依然整天粘在树远行的身后,但在树远行背书的时候,他就有多远躲多远,他说一看到姨夫背书,自己就头疼。于是很多人不解地问,人家背书你头疼个什么劲?小胖子振振有词,我替姨夫代为受过。换来人们一致的白眼。

  小胖子最喜欢跟着树远行上街,因为一路走过来,不管卖什么的商贩,都会塞给树远行一些吃的、用的。树远行百般推脱不得,却被小胖子接在手里,往往一路走下来,小胖子兜里揣的、手里抱的、背后背的,一大堆。搬回住处,小胖子就胡吃海塞。别人瞟着白眼说,给树远行的你也好意思吃?小胖子振振有词,我替姨夫代为受过。换来人们一阵暴打……

  过了些时日,于馨的父母于志新和杨清也来到了寨子,他们已经办妥了京都的调遣事宜,开春后就能够到滇南开始上班。另外,还帮树远行办理了户口,因为如果没有户口,在当时,想干些什么都会很困难。

  树远行的户口页就在于馨的后边,看得茉儿的父母一阵唏嘘,暗自捶胸顿足,声称下手晚了,你看这户口办的,多有入赘的即视感?

  这是一天傍晚,茉儿的家里举办了一场家宴。忘尘、树远行、于志新一家、以及小胖子一家都赫然在列。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柳洪基经历丰富,于志新深谙世故,杨清温柔贤淑,忘尘时不时语出惊人的穿插,以及其他人的性情豪爽,让这顿饭、这顿酒吃得很畅快。

  席下首,树远行和于馨、茉儿坐在一起,小胖子被茉儿挤到了边上。宴席开始,每当一碗菜放在了树远行他们这边,树远行、于馨、茉儿三个人只是举筷子的功夫,菜就已经被小胖子消灭地差不多了,如是这般到了第五个菜。

  当小胖子以纯熟的速度和技巧准备向这盘新菜出招的时候,茉儿小手指肚上冒出了一条绿色的小蛊,小胖子瞬间定格,一动不敢动。茉儿就把那盘菜拿过来,分别给树远行和于馨拨一部分,自己再把剩余菜的放自己碗里,把满是菜汤的碗递给了小胖子。小胖子如蒙大赦,接过菜汤碗,唰地一个闪身,就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就着菜汤,呼噜噜地吃起来。

  余下的菜都是先被树远行、于馨和茉儿瓜分,最后菜汤留给小胖子,小胖子依然很开心地吃着汤泡饭。当大人们酒喝得差不多了,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一整锅米饭都没了。小胖子一边呼噜噜吃着自己碗里唯一剩下的那点儿米饭,一边奇怪地看着周围的人,都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道:都不去盛饭吃,瞅我干啥?!

  晚饭过后,大伙在堂屋里聊天。于志新不禁就问树远行:“接下来远行你想去做什么?不去上学吗?我们已经给于馨安排了学校,你们可以一起的。”

  树远行就看向了忘尘。忘尘一派高人的做作,说:“你只要把我安排你的事情做完,别的我不干涉。”

  树远行说:“我还是想上学去,这也是一种经历,如果不经历,恐怕我长大了会很遗憾。我可不想跟爷爷您似的那种恍然在世的感觉。”

  于馨和茉儿很配合地拍起了小手,鼓起了掌。

  “也好。”忘尘捋着胡子赞同道,“省得在我跟前就知道气我!”

  于志新微笑着点点头,“那好,我会安排远行你入学的事情。你和于馨会是同班。”

  杨清也适时地插话道:“吃住的就在我家吧,我们已经在你们学校的旁边购置了两套房子,忘尘师傅有空也可以过去住,一切都可以像当初在京都时的生活一样。”

  忘尘心中暗叹,果真想得周到,便点头称好,“我会时不时过去教导远行和于馨的功课。”

  于志新又把目光转向了正在向他眨巴着大眼睛的茉儿说:“茉儿有没有兴趣一起?”

  茉儿甚是知礼地点头:“那就谢谢于叔叔了。”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心想,又可以出去兴风作浪……不是,又可以出去体验生活了,还是跟树远行哥哥一起。

  茉儿父亲频频点头,心中很是宽慰。茉儿母亲则担心地说:“你不怕茉儿出去闯祸了?”

  柳洪基却一脸的坦然,说:“不怕,不是有树远行嘛!”树远行一脑门的冷汗……

  树远行在云寨的这段时间,是茉儿父母和爷爷最省心的一段时间。省心的都觉得无所事事了!

  “不过……”柳洪基突然插话道,“总在于老弟你那里叨扰,不是个办法。我们在市区也有自己的产业和住处,不如让孩子们都去那里吧,你们刚到滇南还是忙工作要紧。”

  茉儿父母也附和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户口都是人家的了,人再跑别人家去住,茉儿多吃亏。

  于志新和杨清连说不忙不忙,家里人多热闹。茉儿母亲直接把行李收拾了出来,说明天就进城先把屋子拾掇出来。杨清把住了茉儿母亲的手,连声说不要紧的,别麻烦了。茉儿母亲连声说不麻烦不麻烦……

  最后,柳洪基大手一挥说道:“一三五你家;二四六我家;星期日轮轴!”

  于志新:“……”

  于志新和杨清在云寨呆了几日,度过了他们来滇南的第一个春节,和柳洪基、茉儿父母都很谈得来,毕竟他们初来窄到,与声望较高的本地族人搞好关系有利于他们在这里的发展。同样,苗寨也希望能与于志新和杨清搞好关系,将来的有些事情很有可能帮的上忙。况且,两挫人的性格都很对路,很谈得来。

  但毕竟初到滇南,于志新和杨清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得不告辞回市里,并承诺每年都会来这里和大家聚聚,也欢迎大家去市里做客。柳洪基和茉儿父母都点头称好。达侬在边上憨笑。

  同样,于馨也需要回去,准备新学期的事情。于馨很不舍地看着树远行和茉儿,轻声说:“我先回去了,远行哥哥和茉儿,你们新学期的东西我一并给你们准备了。”

  茉儿大眼睛蒙着水气,说:“于馨姐姐我们不久之后就去市里找你。”

  于馨点点头,又转过头看着一直对自己微笑的树远行,他的微笑看着还是那么温暖和富有安全感。

  “送你和茉儿两个礼物。”树远行笑着说。

  于馨和茉儿都睁大了眼,等着。

  树远行就从兜里掏出两个由乌木制成的小吊坠,看样子颇像在京都院子里,树远行失血过多、生命垂危时,把于馨、茉儿和袁静的血度给树远行所用的金蛊。

  “这里边有我镇住的虫噬蛊虫标本。”树远行解释道,“我用调配的药水浸泡加持过,驱蚊避虫自不必说,一些蛊虫也近不了身,是我按照金蛊的样子一点点儿雕刻的。很多事情我会铭记于心,且,我们还会一起经历更多精彩的事情,不是吗?”

  于馨和茉儿也都笑了,深深地点头:“嗯。”一脸的满足,并快速拿起了树远行手里的小吊坠,眉开眼笑地把玩着。

  回市区的路上,于馨一直在微笑,手里紧紧握着树远行给她的小挂件,正思考回家用什么链子来佩戴它。

  于志新摩挲了一下于馨的头发说:“听说你们又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事情?”

  于馨点点头,说:“是啊!有惊无险,一切都在远行哥哥的掌控中!”

  “嗯!”于志新感慨,“他是一个冒险者,虽然只是这么小的年纪。不过……”于志新话题一转。“这也代表着,在他身边,会充满危险。”

  于馨目光炯炯地看着于志新,“您的意思是?”

  “呵呵,还真是女大不中留。这翅膀还没硬呢!”于志新摇头继续无奈地说,“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安全,远行也确实很不错,你和他一起会受益匪浅。”

  于馨微笑着点头,“其实您应该放心,正因为有远行哥哥在,我才安全。而不是因为他在,我便危险。”

  于志新刮着于馨的小鼻子,“是呀!正是因为远行他重情重义,我才放心。”

  杨清拉过了于馨在自己怀里,说:“你爹呀!他就这样,什么都要权衡利弊,分清利害关系,刻板得很,他不懂咱们小女人的心思,甭理他。”

  于馨立刻倒向了杨清的怀抱,连声附和:“对,晚上不给他做红烧肉吃!”

  “嗯!”杨清点头说,“啥好吃的都不给他做。”说完,杨清和于馨就呵呵呵地轻笑起来,然后两人轻声地聊天,大致内容也是这段时间云寨的生活和树远行的事情……

  于志新摇摇头,无奈地摸着自己的鼻头,心道:我也没说别的呀!再说,我也喜欢远行这孩子!只能说男人的心思,女人不懂!于志新自我安慰……

  在学校开学之前,树远行跑了趟乌寨,去见乌寨寨主和吴柏然。自然受到了乌寨上下一致的欢迎,尤其三十年前曾受吴迪及其徒弟良云迫害的家庭,拍着胸脯保证,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说,一定尽最大能力完成。

  树远行就在乌寨喧嚣、喜庆地度过了一天。夜幕降临,静谧也随之笼罩了乌寨,时而传来声声犬吠。皓月当空,把月下的山坡映成了一个墨色的、雄伟的拓画,两个小小的身影也被拓在了山坡之上,正席地而坐,仰头望着把他们拓下来的圆圆的月亮。

  这两人正是树远行和吴柏然,在轻声地聊着各自的过去和现在。那感觉,如溪过平川般的舒缓,不徐不疾,没有急骤的落差,也没有死水的禁锢。两人聊了很多,甚至吴柏然对茉儿的那种青涩的牵挂,都自然而然一吐为快。最后吴柏然说道:“远行兄弟,你身上有种让人安定和信服的力量,这在女生看来就是安全感和崇拜感。也难怪茉儿只对你另眼相看。”

  树远行笑着摇摇头,说:“只是境遇和机遇不同,我不敢稍有懈怠,否则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子是真不敢想。”

  吴柏然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很认真地说:“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同样的人,遇到和你同样的遭遇和机遇,不可能难达到你现在的高度。起码我不成。”树远行苦笑着摇摇头。

  “咱们回吧!不然茉儿妹妹会认为是我霸占了你这么长时间,会跟我拼命的,你知道我是很怕她的。”吴柏然一脸认真的模样。

  树远行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疾不徐地说:“没事,不论她今后怎么惩治你,我都能暗中帮你解了,就怕你的演技不过关,回去需要好好练习一下。”和吴柏然聊天后,树远行的心里非常舒畅,是那种兄弟般的畅谈。

  “远行兄弟,发现没有,茉儿的家里人,现在很放心茉儿和你一起出门,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茉儿的闯祸能力远近驰名,兄弟深得茉儿家里人的信任呀!”吴柏然拍着树远行的肩膀,一脸的暧昧微笑。

  “看柏然兄很是憧憬的模样。”树远行说,“其实,茉儿的小刁蛮还是很可爱的,不如这样,下次茉儿再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就由柏然兄帮忙处理一下,其实事情处理得多了,就知道怎么解决了。”说着还眨了眨眼睛,一脸鼓励的颜色。

  吴柏然慌忙摆手,说:“这对远行兄弟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远行兄弟还是别拿我开心了!”说着,两人哈哈大笑着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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