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克成被常威露骨的一句话惊的一呆,不过,下一句话却更是毫不掩饰,“本公确实在维护唐门,怎么样?梁给事中有意见吗?”
如果说前一句话常威还是半说笑式的说出,后一句话里的警告和威压聋子都能听出来了。因为,正在前一刻还在称兄道弟的常威,突然用上了官职称谓,这个谈话内容就相当正式了,粱克成再想拐弯抹角的说点什么就得掂量掂量常威到底有多么霸道了。
接连两句话让粱克成脸色变了数变,正在他尴尬无比的时候,一旁的寇白门掩口一笑,“国公爷说笑了,梁公子只是顺口说说罢了。”
这及时的解围让粱克成登时有了回转的余地,可惜,他还是不知道常威是什么样的人,不等他开口寰转,常威微微侧头,如雷似电的目光吓的寇白门就是一哆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话音一落,又看了一眼迎上来的马远几人,道:“对了,最近本公巡查倭寇时,现去年武林大会行刺本公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她似乎脱不了干系吧?”
马远面不变色,沉声应道:“大人,现已查明秦淮河青秀舫妓女寇白门与去年行刺大人的刺客确有瓜葛,需要羁押审问!”
寇白门吓的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连忙告饶:“国公爷绝无此事,奴家是冤枉的呀。”
她身边的粱克成低头看着地面,以掩饰眼中那无比愤怒的目光。
马远冷哼一声:“人证、物证都有了,只差犯人供词,这件案子既然涉及国公爷,就无需劳烦应天府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已经接手,来啊,把妓女寇白门带走,严加审问,不惜手段立刻问出供词!”
到此为止寇白门的面子里子被扒了个干干净净,平日里那些富豪之人、士子儒生都要叫她一声‘先生’、即便是达官显贵、勋贵勋爵,也会叫她一声姑娘。现在被马远当街一口一个‘妓女’已经是莫大的羞辱了,再被锦衣卫带走,还不惜手段,严加拷问,这意味着她不说出锦衣卫想要的供词,至少会被扒光审问,其它那些酷刑更不必说了。
“无畏兄,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能否给小弟一个面子。”事到如今粱克成不出面已经不行了,再不出面他的面子就丢光了。
不用多想,现在要真被马远的锦衣卫在他手中把寇白门带走,不用一天这件事就能传遍镇江、苏州,三天之内他粱克成就会成为江南笑柄。
如果,只是他粱克成自己的面子忍忍也就算了,关键是梁家可是江南世族,他祖父梁鼎臣差点当上内阁辅、父亲梁廷机是工部尚书、他自己做了刑科都给事中绝对算的上也少有为,如此一来梁家的面子也丢光了,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
常威根本不打算给他半点面子,“梁给事中认为有什么问题?锦衣卫办案需要梁大人指点吗?”
粱克成气的银牙紧咬,死死盯着常威道:“既然如此,那我出面作保,先将寇姑娘保出来如何?”
“保出来?也不是不行!”接话的是马远,“按照律例,半个月内我锦衣卫审不出来什么,就让你保,要是审出供词,那你就别想了!”
“你!”面对强横的常威,粱克成一二在再而三的忍让,但对上马远这个‘小人物’他再也忍不了了,“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连个小女子都不能保释吗?你锦衣卫行事也要我刑部驾帖吧?别忘了,没有本官这个刑科给事中签押,你锦衣卫也不能抓人!”
“哟呵,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官威不小嘛?”马远的强横却出乎粱克成的想象,根本没将他这个阁老之孙、尚书之子放在眼里。
斜着眼睛瞟了粱克成一眼,马远不屑的说道:“罢了,看在你认识我家大人面子上,多废点话,跟你解释两句,免的你这个新上任的小官不懂规矩。你所谓的驾帖是面对六品以上官员的常规案件,面对六品以下的官员只凭锦衣卫腰牌、手令,就能拿人。”
在马远的打击下,粱克成气的一脸煞白,偏偏还无可奈何,马远的羞辱还在继续,“顺便提醒你一句,本官是正五品的佥事,实领的北镇千户,你见了本官要行礼问安叫大人。你想要手令的话,本官现在就能签,怎么样还想要吗?”
粱克成原本以为自己凭借家世,能跟常威平起平坐,结果却连常威手下的小兄弟都能随意拿捏他,偏偏自己却毫无办法,连自己带来的女人都保不住,这个窝囊劲就别提了,偏偏马远学会了常威那得理不饶人的脾气,“以上说的是官员,要是普通人连腰牌都用亮,一身绿萝锦绣袍就足够了,本官可是有飞鱼服的,何况,你带的这个妓女?!”
又是妓女,还是常威的出来的!粱克成感觉自己已经忍不住了,他很想动手,可惜,天下第一的常威就在身边,这个马远也不是弱手,而且,常威治下的锦衣卫北镇抚司不但人人有刀,还随身带火枪,动了手不说袭击锦衣卫的后果,便是现在也难以脱身。
“好,本官倒要看看你怎么审案!国公,告辞了!”愤怒的粱克成总算压住了火气,向马远扔下一句场面话,勉强跟常威告别,拂袖而去。
常威瞬间变脸,笑嘻嘻的朝着他背影道:“建业兄,这就走了吗?你到了镇江不去寒舍坐坐岂不是我礼数不周吗?”
粱克成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在地,还礼数?还去你家坐坐?我怕自己被气死!勉强应付了两具场面话,转身快步离去了。
马远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也不怕还没走远的粱克成听见,大声嚷嚷道:“就这种玩意儿,还想跟师傅斗气?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几个锦衣卫狂笑起来,“哈哈哈,那孙子不就是梁鼎臣的孙子嘛,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似的。”说笑几句,押着在瘫倒在地的寇白门走了。
“满城人都知道你要娶唐家姐姐呢,真排场!”刚刚甩开粱克成,小金鱼金玉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站到常威身边,艳羡的说道。
常威好奇的喊了一声:“喂!野丫头,你不用回家过年吗?”
不过,正如她所说,从镇江城东就看得清清楚楚,几乎沿街的店铺都是张灯结彩,喜字高悬,并不是因为快过年了才这样,镇江府可没有这样的习俗,而是这些店铺、工坊、工厂都靠常威的镇江工厂了财,没把自己当外人,当成是自己东家的喜事了。
走近常家庄园,进进出出的佣人仆妇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说是回乡省情,结果没在家里呆两天,母亲可是没少唠叨,这回总算回来了。”一到家门口正好遇上二哥常同回来,一面拉家常,一面把近来剿倭的准备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常同听了一阵道:“你调动了浙江都司一个千户、三个百户和四百精兵?浙江总督闵承弼固然跟你不合,可浙兵不错,只不过你救的那个吴思远是湖州人,你要当心一些。”
常同不仅公事公办,而且能兼顾到私情,这一点又是大哥常宽比不上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个吴思远有个弟弟叫吴思明,是江南军中有名的新锐将领,箭法更是神乎其神,人称军中小李广,他所辖百户,是浙江都司中的精锐之师,百十二人俱是弓马娴熟,寻常一个千户所也不见得能击败他。有他襄助,胜算固然多了几分,可危险也大了几分!”
“小李广吴思明?”
常威心中突然想起罗浮帮帮主陈庆被一箭射杀,至今为止凶手还没下落的事情。
把陈庆的死因述说了一遍:“天下虽大,可能一箭射杀陈庆的人绝不会多,陈庆是死在杭州运河边的,按照地头来看,江湖中的暗器、弓箭高手中没有一个人符合情况的。所谓有起错名字的,没有叫错外号的,这吴思明既然号称小李广,箭术绝对是上乘,这回倒可以摸摸他的底细。”
“是这样啊……”常同不由得犹豫起来,半晌才道:“无畏,此事不解决始终是一块心病,那就借机考察一下吴思明吧。原本你想调用他的全部部下,现在只用一半,再找人监视他,一旦现他有异动,立刻调动大军捕杀之,有你和傅希爵在,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我也觉得,况且,这次我上了吴思远的船,就招来倭寇袭击实在太巧了些,而且,那吴思远还誓死护着一些东西,疑点太多了。”
说了正事,兄弟两人一同进正厅见了母亲黄氏,准岳母东方卿云,妻儿等家眷,自然也少不了埋怨。
吃过饭,兄弟两对坐畅饮起来,常同本来酒量就浅,没过几巡已是醉了,下人搀扶他下去,唐书雪便溜了出来,灯火照着她的脸愈红腻欲滴,常威看着心动,伸手环住了她丰腻的腰肢。
唐书雪左右瞅了几眼,见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便把身子朝他怀里挨了挨,眯眯眼幽幽地道:“都要娶人家了,还成天出去惹风流债。”
“冤枉人不是?哪里来的什么风流债!”常威在她翘臀上又揉有摸,心虚的说道,心中暗道魏希捷的事情很保密啊,应该没有被现才对。
“哪个冤枉你了?”唐书雪捉住他的手,幽怨地白了一眼,道:“那个羽飘翎咱们就不说,是以前欠下的风流债,今天跟回来这个小金鱼又是怎么回事?人家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吧,好哥哥哩,这么小你都下的去手呀。”
“胡说八道!”常威故作生气的大力拍了她翘臀一把,拍的她直哼哼才住手,“我进城的时候骂走了粱克成那个小淫贼,谁知道那野丫头就冒出来了,还非得跟着我回家,说要见识见识有钱人家的奢侈生活,这不能怪我吧。”
“哼哼,不怪你怪谁,谁叫你在武林大会上出风头的……”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虽然距离行礼还有几天,但唐书雪和父母兄嫂都在常家住着,况且,也是纳妾,事先总是要出来人人亲戚的,心思灵活的下人已经在注视着一身正装从后院出来的唐书雪了,胆大的便喊了起来。
颜如玉、薛倩两个做姐姐的和大嫂、二嫂齐齐上去接住她,向堂上而来。
径直入了中堂,唐刑天、东方卿云、唐锦衣等一班唐门的人和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妇人已经接到信儿等在那里了。
见唐书雪进来,那些人一个个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来,妇人们则交头接耳,议论起唐书雪来,常家的亲戚都在扶风县,这些都是苏州黄家的亲戚。
上的三个老太太是母亲黄氏的大嫂、二嫂、三嫂,旁边的那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是黄氏的兄长,也就是崇文、崇武的父亲,黄崇耀的父亲是黄家老大,不过,已经过世了,不过,这些人都是来凑凑热闹添添喜庆,对婚事的话语权不大,毕竟,常家世代官宦,到常威三兄弟这一代更是繁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门一国公、一尚书阁老、一王妃、官职最低的常同如今是知府过完年就要去塞外任二品的总督了,三兄弟可谓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如果顺顺当当的经营个二三十年下来,到下一代人的时候,定然是个跺跺脚就能影响天下大势的世族,其实现在已经达到这个程度了。
常母黄氏看唐书雪的欢喜目光显然与旁人又不同。
即将结为夫妇的一对新人,一个是权倾朝野、富甲一方、文武双全的人物;一个是蜀中唐门的女公子,温婉可人的俏佳人,可谓天作之合了。
当然唐门的人心中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唐书雪要不是妾室,而是正牌夫人那就更加完美了,可惜,这种事情只能在心里略微想想了。毕竟,在座的人大概都知道皇帝要赐婚、常威将会成为驸马的事实。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六,这一次婚礼常威刻意的没有喜帖,也跟江湖上的朋友打了招呼,不必前来道贺,贺礼也免了,别人要是这样做会有自高身价的嫌疑,可常威却没有这种顾虑,因为他事先说明自己回来不仅仅是省情,还有要务在身,很可能当天有圣旨到。
话虽如此,婚礼当天常家庄园内外还是人头攒动,热闹的像逢集赶会一般,送礼的人甚至排到了几里外的镇江城门里。
在行礼之前,钦差梁栋如期而至,圣旨的主要内容是恭贺和封赏。
常府的家眷,常母黄氏敕封一品诰命夫人;大嫂三品诰命夫人,二嫂五品诰命。
常威的小妾颜如玉征战台湾有功、又录征讨白莲教之功,敕封安南将军,定海伯;薛倩、唐书雪打理镇江机器局功在社稷,敕封一品诰命夫人。
常威庶长子不满百天的小常朔,敕封锦衣卫千户。
其余的崇文、崇武等随颜如玉出征台湾的领兵亲戚也各有封赏。
一门老小妻儿加官进爵,荣宠至极!
别的不说,颜如玉这个安南将军、定海伯真是让常家上下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大明朝二百多年,只有本朝的女将秦良玉得到了将军和爵位封号,颜如玉这个封号和爵位注定要名垂青史了!
“皇帝大哥待我真是亲如手足了!”常威心中的感动比任何人都要大,只因他知道皇帝这么做要忍受多少人的非议和唠叨。
来观礼的人也被这种程度的封赏给震的不轻,除此之外,还有正式赐婚的圣旨,这下更是将常威的威风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因为如此,一个原本预料中还算轻松的婚礼,一下子变的漫长和烦琐之极。
一张张真诚或虚伪的笑脸在常威眼前晃动着,一声声的祝福彷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大红的灯笼,甘醇的美酒,常家庄园里正上演着的这出喜剧,让常威感慨主角却似乎并不是自己,而是欢庆的人们。
唯一支撑着他保持谦恭笑容的是身旁的书雪,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可那酒席上浓烈的酒香菜香也遮不去的淡雅体香,却在不停地抚慰着常威那颗烦乱躁动的心。
拜过了天地拜父母,撒完了床帐闹洞房,直到月上柳梢头,丫头婆子们才撤了出去,只留下了羽飘翎服侍着。
如果说今天所有人都很高兴,那么唯一的也是注定失落的是羽飘翎,原本她有可能最早成为秦国公的妾夫人,可惜,飘渺下错了筹码,认错了形势,错失了大好的机会,索性现在还来的及挽回,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做个如夫人,但做个陪嫁丫头也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名份。
“终于清静了。”
常威长舒一口气,望着一身大红吉服端坐在合欢床沿的书雪,心情才畅快起来。
飘翎伺候他脱掉了吉服,递过来一把银挑子,笑着冲自己的主母一努嘴儿,挑起红盖头,常威却一下子呆住了。
彷佛是与书雪的初遇,桃颊樱唇、鼻隆眉黛的面容依旧是那张闪烁着动人光泽的容颜,青田墨的眉毛依旧纤可现,红玉的樱唇依旧娇艳可人,乌亮的眸子依旧灿若星河,唯一变化的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再是大方的目光,却是千种的喜悦、万种的柔情。
“自从见到夫君,奴就知道,早晚这么有一天。”
在书雪羞涩而又大胆的告白中,常威缓缓的掀开凤冠上的珠帘。
几番午夜梦回梦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女吗?心头竟陡然迷惘起来。
就彷佛那大红盖头依旧留在了她的脸上,还是那双温柔而自信的眸子吸引了他的所有目光,她脸上的其他部分,彷佛都变成了扶持红花的绿叶而变得可有可无,几息后,他才真正看清楚了书雪的脸。
秀青丝包裹起来的是张宜喜宜嗔的脸,却绝称不上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如果说如玉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薛倩是一朵清新可人的兰花,那她则像是一朵热情芬芳的玫瑰,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常威的心在刹那间就认定了她。
或许这就是前生纠缠到今世的缘分吧,捧起书雪的脸,手指感受着她细腻的娇颜,他心底竟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夫君,你也感觉到了吗?”书雪略带着惊喜的呢喃在耳边响起:“也不知为什么,奴一见到夫君就觉得亲切……”
“咱们有五百年的情缘呢。”把书雪搂在怀里轻笑道:“前世里,我,就是你的夫君。”
新房被炉火熏得有如初夏一般温暖,十六枝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只有两枝仍在爆着灯花,青瓷狮子钮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彷佛是瑶台洞天仙境一般。
合欢帐里一灯如豆,大红喜被下是一对缠绕在一起的躯体,红浪翻滚间隐约可见一片一片的粉腻。
“……书雪,你,真是水做的呢。”
书雪的外罩中衣早被脱去,浑身上下只留了一件鸳鸯戏水的月白湖丝肚兜,一对并蒂莲正绽放在高耸的椒乳上,推动着这两团酥腻的鸡头肉,那并蒂莲花就不断变幻着模样,水波似乎也荡漾起来。随着莲花的乍分乍合,怦怦的心跳间便偶尔泄出了腻人的娇吟,那双眸子更是迷迷蒙蒙的彷佛是一弯碧水,极是动人。
“那……郎君可是泥做的吗?”书雪乖巧地伏在常威胸口呢喃道,一头青丝散乱地落在枕上肩头,衬得她越肌肤胜雪。
“呵,你夫君可是铁做的呢!”常威轻笑道,搂着她丰腴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让她感受着霸王枪的坚硬和跋扈。
书雪本就是落落大方,此时放开心怀,再被阳气一激,心神迷乱,身子愈火热,脸颊耳垂都染上了陀色。白藕似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搂上了常威的背,原本有些僵硬的**此刻也被他抬起了一条亲昵地搭在了他的腿上。
大手顺着书雪后背优美的曲线从肩头滑向挺翘的**,常威不禁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甚至比如玉都有过而无不及,连天下闻名的湖丝缎子都显得粗糙了;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的身子是他从没遇见过的完美。
“书雪啊,以后在家伺候你夫君的时候,就什么也别穿,无论多么柔滑的衣料都比不过你肌肤的娇嫩。”
“奴与郎君,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书雪几度昏死后便在常威怀里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醒来便抱着他将她昨晚几度来不及说的话诉说给他听,望着她一往情深的笑颜,常威不禁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外屋的紫烟听到房里有了动静,便跑进来道喜,羞得书雪忙躲进了被子里,梳洗完毕的书雪竟有着迥异昨日的美丽,雨露的滋润让她脸上容光焕,娇艳欲滴。前后变化之大,连飘翎都惊讶地没口夸赞,喜得书雪愈神采飞扬。
装束整齐,便去前堂拜见长辈,母亲黄氏喜欢她的雍容大方;舅父舅母喜欢她的聪明伶俐;诸妾喜欢她的长袖善舞,加之书雪的容貌并不像如玉、飘翎般美的人神共愤,反倒容易让人亲近,随着一场简单却不失隆重的婚礼的结束,她已经隐隐成了妾室中最受欢迎的人。
“书雪越美丽了啊。”看着容光焕的妹妹,唐锦衣由衷的感慨道。
“我看比你还是差点嘛。”常威低声调笑道。
“你想害死我啊?”唐锦衣使劲白了他一眼。
“呵,说句笑话都不行,锦衣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太紧张了,要不,给你找个清倌儿放松一下如何?”
“得了吧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唐锦衣可吃不住这种玩笑,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他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道:“我也不瞒你,说起来真是怪了,江南江北两集团所中七连环之毒解起来竟是出奇的费力。”
“听说不是已经解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好了吗?”常威诧异道,算算日子,按照唐锦衣的说法,群雄离痊愈应该相差不远了。
“那只是爹爹放出的风声而已,解七连环的毒,向来要把治疗的时间多说一倍,以免中间出了差错,可现在就算真的拖上那么长的时间,我们都没有把握治好群雄中的毒。”
见常威脸露狐疑,他解释道:“唐门七连环的存量本就数目不大,解药所需的药材储备就更少,因为解药中的几味药材虽然相当珍贵,可不算太难找,就没有特意储备。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此番遍寻江南却只得到了极少量的这几味药,而据说各大药局的这几味药早在半年前已被人搜罗一空,我得到的药材仅够解去七连环中的四种毒药。”
“是不是江湖上还有不利于唐门的言语在流传呢?”
“什么都瞒不过你。”唐锦衣尴尬地笑道,说了几句又转移了话题:“听书雪说,你们在海上和倭人冲田打了一仗,是不是为了沈匡的那批红货?”
见常威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无畏,若是你不急着打仗的话,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药材去向的事情?”
“嗨,这有什么不行的?别说还没开战,就算开战了也没问题啊,咱们谁跟谁,何况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这就是唐锦衣,帮常威的时候没有二话,天大的事情都能放下,求常威帮忙的时候,总是斟酌再三,生怕给位高权重的他带来麻烦,又这样一个谨慎的大舅子,真是常威的的福气。
今年除夕本是小常朔的百天,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常威就不在身边,这回趁着人齐,原本是要大操办的,可皇帝大哥给常威的私信里,说要让他带小家伙去京城再抓周。
没想到皇帝也想凑这个热闹,常威只得作罢,也算是好好休息一下,前几天那场婚礼就够累人的了,在弄一场大活动,真是有点吃不消了。
到了初五,颜如玉那边有了消息,说是已经查到药材的事情了,果然是有人在其中捣鬼,正在追查来源,很快就会有消息。
颜如玉的暗流堂,有时候会借助何冲的官府情报系统,现在又有马远的锦衣卫情报相助,要查这种有根有据的事情实在不难。
好像一过完年事情都堆过来了似的,连倭寇那边都有了消息。
根据情报松江周围有七处走私的地方,这七处散布在南北二百余里的海岸线上,常威根据大致的地形图,悄悄的去了最近的一处核实了一番,这才匆忙赶回了佘山。
“分兵?虽然我军数倍于倭寇,可此七处彼此相距甚远,我军尾不能呼应,易为倭寇所乘,此乃兵家大忌!”吴思明冷笑道:“贺大人,你没说动沈家也就罢了,不必拿弟兄们的性命当儿戏吧!”
为了引出背后的大鱼,常威依旧用了七海营贺文远这个名字,作为秦国公的特使参战。
他没理会吴思远的弟弟,可傅舟子也不同意分兵七处之举,就算常威说倭寇绝不可能三百人倾巢出动来进行交易也无法打动他。
常威自然知道他的顾忌,七处一分兵,每处不足两百人,万一倭人全军而来,则立陷危境,只是这种情况出现的机率实在太小了。
实际上常威打了无数的仗,哪里不知道分兵是兵家大忌,这么说只是跟傅舟子一唱一和而已,反正战术都是商量好的,甚至这一战的胜败都不重要,关键是要引出倭寇背后的江南世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牺牲一点脓包的卫所士兵都没关系,如今的常威早已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慈不掌兵这条理念早已刻进了骨髓里。
“老弟切不可心存侥幸,打仗没有万一,自古两军交战,以正合,以奇胜,心存侥幸之想,必败无疑。”胡链好意道,曾亮等人也点点头。
“那这机会岂不白白浪费了?”
吴思明傲慢地瞥了他一眼,道:“不能分兵七处,可以分兵两处嘛,如此一来,我军依旧有足够战力,如果军运在我,或许可以一举歼灭倭寇!”
他指着地图上松江东部沿海对傅舟子道:“大人你看,南汇嘴这两处海滩,它们离最近的千户所也有五十余里地,而此地与冲田经常出没的大七小七岛距离却是不远,依末将看,冲田的交易地点设在这里最有可能。”
这吴思明倒不是脓包一个,他指出来的那两处海滩正是常威判断最有可能进行交易的地点。
傅舟子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和常威带回来的海滩地形图,便下了决心。
“除曾亮水军外,全营按备战方案丙混合编成,包括两门虎蹲炮。我和胡大人各领四百兵丁埋伏在南汇嘴两处海滩,我在北,胡大人在南,我的亲卫居中做预备队。曾亮你则埋伏在大七、小七岛中间,相机攻击冲田的舰队。文远,你的辎兵作为斥候向南汇嘴南北两翼其他五处派出,现敌情,能战则战,不能战则禀报,我和胡大人最远距你不过九十里,急行军两个时辰就到了。”
“众将各整本部人马,今日申时出!”
“爷,真要打仗了吗?”
一场海战让羽飘翎初解兵乃凶危之事,望着忙碌的军卒,她竟有些惶恐不安。颜如玉却是一脸沉静,目光中反而露出亢奋之色,她在白莲教的时候就习惯了战阵,舞刀弄枪是家常便饭,加之刚刚得了将军封号,雀跃的心情就不难理解了。
傅舟子交给常威的辎重兵,在他的传授下,几天下来,一百辎兵的那招一刀两断已经有了大致的架子,可怎么灵活运用,这些头脑简单四肢达的家伙却似一点都不知晓。当然每天挥刀一万次的成果也算斐然,每当听到一刀两断这四个字的时候,辎兵营里就一片刀光闪烁。
常威特地从徐公爷那里要来的一百五十把上好的斩马刀,自然毫不客气地率先装备了自己的部下,余下的才送给了傅舟子武装他的部下去了。
“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要开拔了?”6三川望着空荡荡的军营问道。
“三川,你说这斥候该怎么派呢?”常威却反问道。
6三川立刻挠起头来,一脸迷惑地道:“是啊,沈大人他怎么没交待呢?”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咱们辎兵可从没干过斥候,大人,您就吩咐吧。”
常威暗自叹了口气,道:“眼下有五处需要侦察,南汇嘴西南两处,北边三处,虽然南汇嘴西南靠近金山卫,冲田又才在那里和别的倭寇打了一仗,可若是他不在南汇嘴上岸的话,这两处反倒最有可能。”
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留给6三川思考的时间,可他憨厚的脸上依旧一片茫然,倒是羽飘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常威使劲瞪了她一眼,她才乖乖闭上嘴。6三川总算明白了,满脸敬佩地道:“小哥真是有学问哩,怪不得做了大人的亲随!”
军中不能带女眷,羽飘翎和颜如玉两人只能穿了战袍易了容扮作常威的亲兵,好在两人武功不错,不,在军营里应该叫高强了,羽飘翎又会医术倒也没人怀疑什么。
“三川,北边三处你每处派上三个伶俐点的弟兄,现敌情,只管回报傅大人,其余将士,进军南汇嘴西南的海茂村!”
把大部辎重留在佘山临时军营后,轻装上阵的这些辎兵行动极其迅,只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位于金山卫与南汇嘴之间的海茂村,离村三里安营扎寨,之后,便派出斥候分赴离驻地各约十五里的两处可能交易的地点,常威则带着二女及6三川趁着夜色查看两处地形。
在这一片三十余里的海滩上分布着六个渔村,虽然临时布了禁海令,可普通的渔船出海并未受到影响,虽然已是二更天了,码头上几乎都还有归来的渔船正在卸货。
“若是冲田的船混杂在这些渔船里,可就无法辨认了。”羽飘翎皱着眉头道。
“连坐之法岂是白设的?冲田的船或许会伪装成渔船,或许会掠夺渔村,可却不敢在码头久留,也不会混杂在汉人的渔船里,否则随时可能因为行踪暴露而遇到大明水军的围剿,铁甲舰威力再强,也架不住上百条苍山铁的围攻,要知道倭寇的优势可全在秘密机动四个字上。”
羽飘翎看6三川正背对着她,便冲常威做了个鬼脸,惹得素来冰冷的颜如玉都乐了起来。常威对了一下地形图,指着东面远处一座伸到海里半里远的崖头道:“这就是我们要监视的一处可疑地点黑石崖,此崖四周二里俱布满礁石,只有崖东有一条狭长水道通往岸上,故而渔民弃之不用,岸上原来有座村子叫黑石村的据说也因为一场奇怪的瘟疫而荒废了,因为黑石崖正遮住了西面村子的视线,又离东面村子距离太远,所以被倭寇看中,用来走私。”
黑石崖上有座小小的海神庙,庙后是一座灯塔,指引着渔船航行的方向。
“此处视线最佳,而且,只要两门虎蹲炮就可封死来往水道,所以冲田若是有大批人马登6的话,一定会先来检查这里的情况,我们又没有大炮,这里反倒不宜设置岗哨了。”
再去三十里外查看了另一处地点月牙湾,却正是年前遇袭之地。倒是羽飘翎眼尖,现离海岸不远处的礁石上已竖起了灯塔,滩涂上更是不时走过一队拿着棍棒的渔夫,一问才知道,从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海战后,附近两个渔村就自组织了自己的护卫队整夜巡逻。
仅仅相隔三十里的两地竟像是两个世界,四人不由都感慨起来。而常威见状也下定了决心,只在月牙湾布置了两名暗哨,其余人明日就准备进驻黑石崖,而为了防止从6路而来的充当交易线人的沈匡,常威更是把据点设在了黑石村外二里的树林中,而他则准备带着二女埋伏在黑石村里。
“好荒凉,好可怕啊!”
徜徉在残垣断壁间,羽飘翎不禁感慨万千,这丫头平时看起来端庄,背地里却有些调皮,时而又有些悲天悯人,看起来像是在飘渺的安乐窝里给宠坏了,没有经历过什么险恶。
黑石村被弃用大概已经二十年了,多次的飓风袭击摧毁了村里近一半的房屋院舍,半截的围墙、没了房顶的屋子随处可见,破碎的鱼网缠绕在横在地上的枯树干上随风飘扬,几乎每户的庭院里都摆着棺材,有的棺材早已破损,隐约可见一堆堆的白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残败不堪而又诡异。
不过尚保存完好的屋子里却大多是家具摆设齐全,甚至锅台上的大铁锅、大铁铲都能见到,可以想见当初村民撤离的是多么仓促。
羽飘翎的感慨引起了共鸣,颜如玉随手摸了一下灶台上的灰尘,打量着这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又望了一眼院子里摆放的两口棺材,微蹙蛾眉,道:“爷,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常威点点头,从这屋子向海边望去,虽然前面有几处断壁遮住了一些视线,可黑石崖以东的大片海域还是几乎尽收眼底,即便是晚上,只要有月光灯光,视线依旧会看得很远。
当然,靠海的另两间屋子视线更好,可他却现,那屋子似乎最近还有人使用过,遂打消了住在那里的念头,而即将在这儿和冲田打上一仗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把挑好的这间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三人便一齐动手将马匹上的行军物资卸了下来,随后把马藏在了后院的隐蔽处。
“睡觉!”
展开宝悦坊特制的三人睡袋,常威解下斩马刀和弓箭放在床头,又把镔铁打造的毒龙钢枪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泰然自若地脱去了战甲钻进了睡袋里。
“这……这是什么呀?!”刚刚调整好心态的羽飘翎好奇地望着这个特大号的睡袋问道,又在行李里翻了半天,却没现自己的行囊。
“这可是宝悦坊特地为我赶制的鹿皮兽王睡袋,光是老虎皮就用了整整两张呢!”抚摸着睡袋里的虎皮,常威笑道:“它足足花了我两千两银子!哼,宝悦坊赚钱也忒容易了,连我都想开个南北皮货铺子呢!”
颜如玉默不作声的把战袄罩甲脱去,只剩了月白小衣溜进了睡袋,整个人都钻进了常威怀里,外面只能看见一缕青丝落在我的肩头。
“有如玉在真是好啊……”常威心底不由升起一丝旖念,她被常威征服后,为了心中所爱,几乎彻底地放弃做人的尊严,哪一个男人能摆脱占有她一辈子的诱惑呢?
正想着,羽飘翎那火热的娇躯从后贴过来,虎皮和鹿皮将寒冷挡在了睡袋之外,睡袋里竟察觉不到一丝凉意,三条纠缠在一起的身子所散出来的热气更是几乎没有一丝的外泄,很快囊中就温暖如春……
一阵隐约可闻的马蹄声惊醒了春梦中的常威,伏在睡囊中贴耳细听,马队尚在二里地之外,度也不算很快,正直奔黑石村而来,只是来的方向却不是辎兵安营扎寨的西面,却是从正北而来。
他立刻摇醒二女,三人飞快穿上了战甲。羽飘翎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是6三川送饭来了吗?”
“好像不是!”
颜如玉和常威双修,六识并不比他差多少,倾耳细听,也判断出来人该不是6三川,羽飘翎一听便顿时紧张起来,向常威身上靠了靠,小声道:“爷,你不是说冲田他们晚上才能来吗?”
“或许是沈匡他们先来了。”
常威虽然也暗自奇怪,可心头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自己的判断得到了证实,想到接踵而来的将是与冲田的一场鏖战,那盎然战意竟不可抑制的散出来,连二女都感觉了出来,羽飘翎更是投来醉人的一瞥。
“如玉,检查一下信炮。”
话一出口,常威就知道自己为了报前次被袭击的仇有些心急了,往窗外望去,黑石崖外白帆数点,却没有一艘船向岸边驶来;而颜如玉因为屡经战事,又是冷酷的性格,看起来似乎更加沉着。
“先看看来人是谁再说。”
常威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兴奋的心情。替战马上好了口罩,提枪躲在了院墙后,隔着这座院墙,就是村中唯一可以骑马的大道。
一袋烟的功夫,马队终于进了村。从纷乱的马蹄声中,便已经听出来,来的一共八骑。进村之后,马队骤然降低了度,只是快到了村子中央,一骑突然疾驰而出,向海滩奔去,耳边传来一声欢快清脆的声音:“大海!娘,我看见大海喽!”
怎么会是个女孩?!
常威心中顿时一怔,却听另一个更加成悉的声音嚷道:“慢一点哟,你们两个哪像个女娃嘛!”
一对母女?
一对母女跑来荒凉可怖的黑石村看大海?这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不过那母女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人低低叫了一声“何大姐!”那母亲立刻咯咯笑了起来,道:“哟,少主,您看我这记性,又忘了不是!”那南方口音顿时改成了京腔京韵。
白子瞳?!
来人竟是白子瞳?!常威下意识地回头朝屋里望去,虽然大门紧闭,可他依然看到了二女的惊容。
竟然忘记了他!
常威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懊悔,武林大会后白子瞳跟随刀盟一起北上回了陕西,似乎那晚的事情他只是凑巧一般或者是吓破了胆提前跑了,而常威一方面忙着去海边、忙着准备剿倭,另一方面迷茫着婚礼,心中只把他当作一个好色纨裤弟子对待,却没想到这一切其实是他的伪装而已,让他杀了一个回马枪竟然又跑了回来。
而这小子心机之深,竟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竟是个人物呢,“难怪是江湖四公子之一,有两下子嘛!”
常威收起心中的懊恼,转而兴奋起来,白子瞳再度出现,这说明他绝对在很深层次上参与了江南的事情,无论这场战争结果如何,逮到他都有了一条重要线索,常威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打开迷局的钥匙。
“少主,再往前走,就出村子了!”马队从院子门口过去不一会儿,就听一人亮着嗓门喊道。
常威偷眼看去,几个人跟着白子瞳已经到了前面那两栋屋子前,那些人看着脸熟,看走路的姿势都是练家子,该是在大会里照过面的江湖中人。
负责情报工作的颜如玉非常称职,即便这种不起眼的江湖小人物都能一眼认出来,“那对母女叫何素素、何雯,说话那个男的叫胡大海,都是四川武林中的人物。”
“四川武林”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了常威的脑海。
“四川武林,七连环,江南江北骨干中毒,唐门蒙受不白之冤……”这些线索飞快的串连了起来,只不过陕西武林级大门派的刀盟少主白子瞳是怎么跟四川武林,乃至江南武林勾结到一起的呢?
胡大海刚想一脚把院门揣开,却被白子瞳拦下,他跳下马来,凑到大门前,四周仔细查看了起来。
常威忙缩回了头,暗骂自己太不小心。本来黑石村在海边,土地湿润,加之海风颇大,地上不虞会留什么脚印,可自己以为沈匡到这儿该是晚上了,就随手用了扣环,在阳光下,没有什么尘埃的扣环绝瞒不过如此细心的白子瞳。
“已经有人来过了。”白子瞳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常威依旧隐约听了个大概,听他的语气,心中想到的该是冲田、江南世家之类才对。
随后又听他朗声道:“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屋子里自然没人回话,一会儿,就听门吱扭一声,又过了半晌,听胡大海叫道:“少主,屋里没人,奶奶的,这村子早他妈的荒废了。”
又听何素素说,这屋子最近还有人用过。
“大家四下查查,看还有没有人了。”白子瞳吩咐道。
众人轰然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大呼小叫道:“妈的,邪门了,怎么这么多棺材!”
白子瞳下令搜查的当儿,常威就飞快地闪回了屋里,把房门大开,拉着二女躲在了门后,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人嘟嘟囔囔地走了进来。
“棺材,又是棺材!”
那人似乎踢了什么一脚,就听稀里哗啦一声,他顿时叫了起来。
几个人顿时围了过来,常威不禁在心里把这小子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就听胡大海嚷道:“张老三,怎么了?!”
“没、没、没……事儿!就、就、就是一……”
“奶奶个熊!一把死人骨头就把你吓成这德行了!里面呢,查了吗?有没有人?”
“没、没、没……”
“没人?”胡大海似乎朝屋子里望了一眼,可能是看四门大开,以为同伴已经查过了,边向外走边嚷道:“少主,这样的村子俺见过,定是遭了瘟疫,没人敢住了!”
“不敢住的乃是无知小民。”
听起来,白子瞳的声音离这屋子已经很远了,果然马蹄声向西南延伸而去,偷偷从窗户望出去,白子瞳一行人已快马加鞭驰向了黑石崖头的海神庙。
“白子瞳和四川武林的人,是奴家疏忽了,爷,”颜如玉显然也想到了事情的可怕性。
“这家伙不简单啊,把咱们都骗了。”常威自嘲的打断她的话,省的她内疚:“既然他也来了,且不说目的为何,可以肯定的是,冲田的交易地点就在黑石村。”
扭头对她说道:“你去通知6三川,让他火派人禀告傅、胡两位大人,你就留在6三川身边,帮他拿主意,我和如玉在这里监视敌情。”
颜如玉重重点头,打马如飞向北而去。
拥着羽飘翎坐在窗前,望着白子瞳他们一溜烟上了黑石崖,常威的大脑飞转动起来。
白子瞳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冲田的交易。
可他是想参一股呢,还是黑吃黑?
不管怎么做都需要本钱,白子瞳带的这几个人还不够给冲田下酒的,难道是想抢另一方的沈匡或者江南世家之流?
难道是想来参观一下走私,是来做学徒的不成?可他为什么一个刀盟弟子也不带,偏偏用起了别人门派里的人来,他不怕走露风声?
眼看着白子瞳一行人冲下了黑石崖,常威依然猜不透他的来意,心中的不安在急剧扩大。可奇怪的事情再度生,八匹马没有回黑石村,却往西边的拓林镇奔去。
常威和羽飘翎面面相觑,两个人都糊涂起来,他们和辎兵营一直都是逢村而不入,为的就是怕走漏了消息,可白子瞳却是毫无顾忌,彷佛真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不太对头啊,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沉吟了一会儿,常威果断地决定先折回辎兵营,问了一下6三川,说报信的人已经出了,他只好再派两名士兵,准备撤回前一次传出的消息,让沈胡二人暂缓行动。
“大人且慢!”
拦住两名士兵的竟是6三川,他憨憨地挠了挠头,道:“大人,俺不知道冲田究竟会不会在黑石崖登6,可俺知道这信送去就有毛病,这信和前一封拧着劲儿呢,偏偏两封信相差又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别人可就有的说了。”
嗯哼?!
常威心中一凛,方才光想着战事,却把人事忘到了脑后。不错,这信一送,他立即就要落个临阵摇摆,毛躁贪功的帽子,即便他不在意什么军功,就连名字也是假的,可傅舟子哪里就不好看了。
这会让傅舟子落个任人不明的名声,这对以名将为目标的他将是个污点,纵然他不在意,可心中免不了对他常威就看的轻了点。实际上这事情倒也不能怨常威,他一直以来都是主将,是号司令的,斥候是怎么传消息的,对上司有什么讲究,用什么措辞和语气?一概不用考虑!
一直以来这些事情都有武定、常平等人处理,常威才不管这些,这也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耐心管理这些看似琐碎实际上致命的事情,所以,才挖掘提拔将才。
可此信不,万一自己判断有误,而白子瞳也不是为宗设和沈煌而来的话,岂不坏了大事!
心中着急,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随口问了句前一封信是怎么写的,6三川回说是大人那个亲兵写的,叫来颜如玉一问,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好一个相机行事、好一个长官裁决,哈哈,如玉,看不出你竟是这么滑头。”
等6三川出了帐篷,常威乐得直笑。
颜如玉轻轻笑道:“奴上战场的时间比爷还要多呢,况且,又是负责情报的,该用什么措辞,有过专门的研究呢。”
冷静的近乎残酷的如玉,果然是个好助手啊!
三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对白子瞳不能置之不理:“既然这样,干脆去摸摸他的来意!”索性下了决心。
另派了斥候去黑石村,自己则易容,与6三川换了衣装,藏起弓箭,便带着二女沿着官道向西南方的拓林镇而去。
拓林镇是从一个渔村展起来的小镇,小镇不大,比起那种水6要冲上的大镇来,它更像是个渔村。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铺酒馆、妓院客栈一样不缺,却都是一家而已。
巴掌大的地方藏不住事情,三个英姿飒爽的军爷来到的消息固然很快就镇人皆知,可常威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其实这儿靠近金山卫,看到几个军爷并不奇怪,难得的是三个都是那么英俊,难怪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找着各种理由往茶铺子钻。
“可疑的人倒是没有,不过方才一队外乡人去了老丁家的酒馆,喏,就是斜对面的那家。”
茶博士最是高兴,用手一指神色暧昧的说道:“里面有一对母女,生的极为俊俏哟!”
顺着茶博士的手指看过去,正碰上与白子瞳一起的一个汉子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望过来,想来那边也有人正在谈论着他们。
“这位朋友且住!”
常威突然变换着嗓音对那汉子喝道,随着断喝声,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茶寮。
这是从何冲那里学来的招数,若是这汉子心中有鬼,这突然一声断喝,立刻就让他现了原形。
可这位五毒教的朋友却是镇定的很,左右望了望,才冲快接近的常威一拱手道:“军爷叫的可是俺吗?”
“难道是叫旁人不成!”
常威挥了天然的蛮横姿态,一两年的军营生活下来,他早已了解了军士的脾气:“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干什么的?怎么来了拓林镇?”
连珠炮似的问让那汉子也有些蒙:“俺叫张庆宝,四川叙州人,来这儿……”
正说着,却听酒馆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哟,这位军爷,说话干嘛这么大声,人家都害怕了呢!”
话音甫落,却见何素素扭摆着水蛇腰从酒馆里走出来,或许是小镇上难得见着这么一位美女,周围那些粗鲁的渔夫都纷纷替她助起阵来。
“军爷,我们可都是从西南来的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哩,丫头没见过大海,就跑来瞧瞧喽!”
青涩的何雯看上去不过十五岁,也跟着母亲一起出来,神情却颇为大胆火辣,直勾勾的望着常威。
“贵州贵阳府?你这生意还真是满世界的做呢!”看了何素素递过来的路引,才知道她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做什么生意啊?”
“是药材!”
白子瞳从酒馆里踱了出来,即便是面对官爷,他脸上也隐约流露着一股高傲的气息。
“没他妈问你!”常威没爆出个粗口,挥手示意他一边待着去。
“可我是她的男人。”
白子瞳的话不仅让常威一怔,就连何素素眼中都闪过一丝讶色,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一边的何雯更是双颊微微一红。
常威冷哼一声:“扯淡!你今年不过二十六,路引又是四川成都府的……”
“这位军爷可能不太熟悉西南风俗。”白子瞳打断了常威的话,微微一笑道:“在川贵,弟继兄媳是很平常的事情,她本是我嫂子,我哥哥死了之后就跟了我,不过我哥哥是入赘的,而我不是。”
“人家也舍不得你入赘嘛!”何素素听白子瞳把谎话编的如此细致,只好配合起来。
西南风俗的确与中原大不相同,弟继兄媳在川贵确实平常,甚至一个女子有几个丈夫这等在中原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那边深山里也经常看到,何雯跟了母亲的姓,就让常威怀疑何素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女儿的父亲是谁。
若是换一个不了解白子瞳一行人底细的人,看他说得煞有其事,恐怕真要被他骗了,而常威却越警惕,眼角余光中看羽飘翎都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忙咳嗽了两声。
旋即,盯着唐五经腰间的那口弯刀看了几眼,又贪婪的看了母女两的胸脯几眼道:“做生意需要带着家伙吗?还是你准备抢了人家的东西不给钱?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看起来胸脯那么高,不是黄花闺女了吧,应该到嫁人的年纪了,怎么着?你娶了婆娘,人家闺女都不嫁了,还白送给你玩?你小子艳福不浅嘛,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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