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集团虽然损失了几十名弟兄,可他们的血没有白流!长空帮的二号人物长空冠世和他的精锐骑兵被我们拖在了主战场镇江之外,而且我们重创了他们。更可喜的是,经过应天一役,我们成长起一批有头脑有拼劲的骨干,假以时日,他们必将成为我们江南同盟的栋梁!”
取得小胜后的江南武林同盟会没有乘胜追击,在旷野中,长空帮的铁骑与弓箭将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实在不是眼下这些同盟弟子所能阻挡的,身为首脑的公孙且和侯飞对此都有着明确的认识。
于是大队人马重新回到了龙潭镇补充给养,又开起了战后总结会。
“侯飞总指挥在逆境中能沉着反击,殊为不易;朱雀集团总管王炯临危不乱,勇于谏言,可堪大用;朱雀集团总管协理王谡能审时度势,保存己方实力,也是可用之才。”
公孙且侃侃而谈道,他虽然不是五长老会成员,可他的江湖地位明显高于侯飞,又是同盟的总管,此刻主持战后分析也算顺理成章。
队伍中并没有发现赫伯权的身影,在侯飞还没有和公孙且会合的时候,他和几个弟子被派去镇江给同盟报信去了。
“这就是命运!”望着犹自悲悲切切的李玉霞常威暗自感慨,如果换个位置,或许两个人就该庆祝劫后重逢了。
“……侯总指挥、王总管和……王谡少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公孙且的目光意外地落在了常威身上。
“听说你艺出闽南连家,不知连家拔刀诀你练到了什么火候?”公孙且慢条斯理地问道。
呵呵,那边长空冠世随时有可能反扑回来,你还有心思查我的底细?!
常威心中暗忖,却不敢轻易做答,公孙且江湖人称是大江盟的智囊诸葛墨的副手,江湖有数的智者,可不比侯飞那个蠢蛋。
“属下九岁就离开连家,之后就再没回去过,拔刀诀到底练到了几成火候,属下自己也不晓得。”
“噢?是这样呀!”公孙且略一沉吟,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口剑,突然刺了过来。
看剑势常威就知道他只用了三分内力,心中已有了决断,刀猛然出鞘,毫无花俏地劈了过去,却是迅疾如雷,竟将那剑荡了出去。
公孙且惊咦了一声,剑势陡然森然起来,常威手中刀只是横一劈竖一劈,却也坚持了六招,才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拔刀十字诀?”公孙且长剑入鞘,若有所思地道:“你只学了这么一招吗?”
“那倒不是,十字诀、八字诀、迎风诀师父他老人家都教过,只是属下练到后来对十字诀最有心得,其余的就不练了。”
“难得难得!可惜可惜!”公孙且颇有些惋惜地望着常威道:“你天分甚高,若是能一直在连家,或许就是虎榜上的人物了。”
“都是属下福薄。”常威回道,转眼看李岐山,他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闷头吃着东西。
“把你留下是因为听燕子门许姑娘说你行事甚是机警,毕竟江湖既要斗勇也要斗智啊!”
虽然听说公孙且是个内心极为高傲的人,可看起来并不狂妄自大,而他也不愧智者之名,等把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大体说了一遍之后,常威和李岐山都从他的方案中看到了一种高度灵活和简洁实用的近乎完美的结合。
“全体在龙潭镇修整一夜,明日攻击福临应天分舵。”
“我总觉得自己和恶魔签订了契约。”李岐山望着惬意地泡在浴桶里的常威喃喃自语道,见常威射去锐利的目光,才把话题转了回来。
“镇江守兵两千五,还有七海营的强大军队,完全有能力镇压大规模的江湖械斗,这也是金戈会和长空帮敢把大批人马调出城外的原因之一,因为在镇江最多只能有一次让两方四五百人放手一搏的混战,就一次,”李岐山伸出手指比画道:“人多了也没用。”
“这我知道,公孙且不急于回兵镇江就是知道回去也没有用武之地,况且长空帮的铁骑一进城威力就会大大削弱,同盟定是有办法对付。”常威随口应道。
心中却暗忖:“公孙且好赖也是虎榜前六十名的人物,就算他自己一个人对上长空冠世也不至于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他肯放弃追击长空冠世,很可能是金戈会的主力已经到了镇江。”
李岐山沉吟了一会儿道:“看此次两方的行动,显然各有情报来源,只是都不完全准确。福临的人马这么急着回去,定是镇江那边战事吃紧,可同盟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长空帮加上漕帮都无法应付?”
“这实在不好说。”常威心头蓦地闪过了武当三清的影子:“且看看今晚有没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睡眠吧,毕竟长空冠世一旦发现并没有人追击他,他就该想到福临应天分号依然是同盟的目标。”
出乎预料的是,在龙潭镇竟然一夜无事。从李岐山的眼中常威也看到了同样的迷惑,敌暗我明,原本就是敌人偷袭的大好时机,长空冠世却这么轻易地放过,是看穿了同盟设有埋伏,还是镇江那边真的紧张到了他必须驰援的地步了呢?
可是镇江是常威的大本营,有偏向长空帮的七海盟和知府常同坐镇,可谓固若金汤,需要担心什么?
经过一夜的修整,大部分人都从战友阵亡的阴影中恢复了过来,就连李玉霞也忍住了悲痛,在公孙且的鼓动下,这支队伍又重新充满了斗志。
然而回到应天才发现,廪实行的总舵几乎完全被摧毁了,从掌柜到伙计二十多人全部被杀,所有的帐簿都被烧毁,一个可以容纳一千石的大粮仓也被城中的无赖百姓和乞儿掠去了十之七八。
公孙且面沉似水,而探子的报告更让他心烦意乱,福临镖局虽然没有把被袭的事情报官,却不知从什么渠道请来了一小队士兵,让原来设计好的攻击计划全部变成了废纸。
“怪不得长空冠世那么放心地离开,原来真有万全之计。”李岐山感慨道:“官府可以这么用,长空帮倒不一定落了下风!”
而常威已经猜到同盟在应天的联系人不是成了叛徒,就是光荣牺牲了。
不过,这倒是好消息,毕竟现在看来长空帮处于弱势一方,能先声夺人的打击金戈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计策应该是高胜寒出的吧,让他去了长空帮果然是不错的注意。嘿嘿,金戈会、公孙且、李岐山甚至是那位小诸葛诸葛墨,你们怎么都想不到长空帮是通过南京后军都督李清源的关系吧!”
李清源就是李妃的父亲,常威救了李妃这个交情早就结下了,在南京两人进行了秘密会面,表面上来看两人素不相识,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实际上李清源已经完全倒向常威了。
这种关系不要说金戈会查不出来,即便是东厂都没办法侦知。有了常威暗中出手相助,长空帮和江北武林将会得到暗地里的保护,在金戈会和江南武林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恐怕离败亡就不远了。
公孙且无奈之下,只好留下一个副手和官府打交道来处理廪实行的后事,又留下了二十人来保护剩下的粮食,其余的八十多人再度回到了龙潭镇。虽然一去一返仅是五六个时辰的事情,然而队伍的斗志和士气已是大不如前了。
“节哀顺变吧!”常威极其自然地拍了拍李玉霞的肩膀,一天下来,两人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想到也算是和她同甘共苦过,便安慰道:“不必为罗兄难过了,他只是早几天去了天堂。”
常威被派出去做了斥候,自从公孙且试探武功之后,就对他青眼有加,认为除了几个成名的人物之外,他的实力明显超出他人一筹,自然而然地给他加重了任务。
而李玉霞在悲愤的支撑下显得精力异常旺盛,主动请缨与常威一同外出探察敌情,而许诩似乎不想和师姐分开,也参加了进来。
李玉霞感激地点点头:“邪不胜正,这仇终有一天会报的!”
常威无言,如果真的只凭正义就可以战胜邪恶,那我们还练武功做什么呢?况且,这跟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过是蒙在鼓里的棋子而已!
面对李玉霞眼中那坚定的目光,常威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去看看龙潭镇上有没有什么动静才能更好地爬向金戈会和江南武林同盟的更高层,才能更好的主导这场战争。
“公孙总管是不是太小心了?”许诩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诸葛一生唯谨慎,公孙且这个小诸葛的副手也是谨慎异常,虽然常威和李岐山都认为长空冠世该早进入镇江城了,可他依然派出了三拨斥候。
深秋的黄昏一眨眼就过去了,夜幕很快笼罩了龙潭镇。当万家灯火燃起的时候,龙潭镇的繁华就一览无余了。身为陆路交通要塞的龙潭镇如同一座小城一般,街道青石铺路,行人熙熙攘攘;路边酒旗飘扬,吆喝声不绝于耳。
常威就坐在‘刘伶醉’二楼一个雅致的包厢里,对面就是同盟住的那间鑫鑫客栈,若是有人入侵那里的话,绝逃不过他的视线,桌子上的那把洞箫很容易就把警报及时地传到对面客栈里去。
“那个保甲真是师兄你的朋友吗?”经历了一场大战后,许诩的心也开始细腻起来。
“因为武举考试,龙潭镇我来过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曾经帮小富抓了一个贼,一来二去就认得了。”
常威心里不由得感叹李岐山思虑的周密,这个王谡的经历虽不复杂,却有机会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物,万一出现了漏洞,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释,他该是李岐山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另外一个角色吧,可惜被自己抢了过来。
“师兄若是真中了武举,恐怕就不能……来同盟了吧!”许诩的话里颇有些惆怅,在烛光的掩映下,她脸上明显泛起了一丝绯色。
这小妮子动了春心,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和女人之后,让我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事。
燕子门本就不是个三贞九烈的门派,而生与死的巨大反差也让她急于敞开自己的心扉,谁知道下一场战斗之后,自己,或者自己所喜爱的人究竟是在人世还是在天堂呢!
“来吧,让我们都忘掉心底的恐惧和忧伤,别让这良辰美景虚度了……”
许诩半裸的娇小身躯就偎在我怀里,披肩而下的长发裹起的那张小脸虽然不似如玉、书雪一般的沉鱼落雁,却也颇为可观,那对明亮的眸子里是既喜且羞的迷离,小巧玲珑的椒乳似乎还没有发育好,靡靡之间散发着一股青涩的味道,在月色里,那上面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细若箫管的呻吟在耳边响起了许久,才听到一声纠缠着幸福与痛苦的闷哼,蓦然,从背后伸出的一双玉臂把常威的脑袋按在了一片棉花团里,让他的头发随着起伏的身躯刺激着一只凸起的蓓蕾,那正是几近疯狂的李玉霞,经历的生与死的考验后,她完全抛开了一切禁忌……
“月儿都害羞了……”
“杀气!”
就在许诩娇嫩的声音还在屋子里回荡的时候,常威突然听到背后的走廊里传来快速移动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极其熟悉的‘铮铮’弓弦声如爆豆般在门外响起。
“长空帮?妈的,竟然这个时候来打扰我!”
常威来不及考虑长空帮的人马怎么又回到了龙潭镇,又是怎么躲过另外两批斥候的,刹那间在脑海中闪过的是如何来躲过这来势凶猛的箭雨,那七八个方案里该只有一个是正确的。
心里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许诩的身子正压着他的双腿,就可以把前面的那张桌子一脚踢向身后来挡住那些急速飞来的利箭,然而现在只能右肘猛的向后挥出,让李玉霞带着惊讶的叫声飞向大门,常威却抱着许诩向右翻滚而去。
半空中响起了一连串的‘噗噗’声,李玉霞的咒骂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而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喷在了我的大腿中央,许诩这小妮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禁了。
“你……你……”她颤抖的声音被李玉霞和大门的轰然撞击声给打断了,在翻滚中,她该看见被长箭射透了的李师姐那一脸的不甘吧!
“妈的,这小子有够狠!”大门被李玉霞的尸体撞开,敌人看清了落在走廊上的那人究竟是谁,就高声喊了起来。
而常威已经一刀劈开了隔壁的木板,抱着许诩连滚带爬地闯入了隔壁包间,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身后的木板上又多出了几枝利箭。
这些小喽罗的弓箭、刀剑自然伤不到常威,更不可能让他主动亮明身份,只不过在最舒爽的时候稍稍失去了警惕,有点狼狈罢了。
“咦?”突然,常威的目光落在了一对精致的却沾满了灰尘的小蛮靴上,心头猛的一震:“这屋子竟然有人!?”
天下有几个女人谁能躲过自己敏锐的六识呢?刹那间几个名字闪过脑海,可这双绣着几朵梅花的粉色小蛮靴完全否定了这种可能性,除了烟凌云这种级数的高手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颜如玉这样天生六识敏锐的女子了。
难道是如玉不放心我暗自跟了过来不成?常威心中一阵惊喜,轻唤了一声:“如玉……”
迎接他的却是一张陌生少女的脸,只是那对眸子里射出的爱恋与恼怒交织在一起的目光,一下子把她的时间恶魔分明全暴露了。
“书雪!”常威惊喜地叫出了声,这少女竟是应该在镇江城中的唐书雪!
“这小子在隔壁!”随着一声叫喊,杂乱的脚步声又出现在门外。
“淫贼,这种时候居然还做这种事情,真是,哼!”唐书雪白了常威一眼,又狠狠地瞪了蜷曲在他怀里的许诩一眼,轻叱一声,双手一扬,数道寒星从袖中飞出,疾若闪电般地刺破窗纸,接着就听见两声惨叫。
“小心!这小子有暗青子!”
就在唐书雪使出闻名天下的唐门暗器的时候,常威已经推开了许诩,一刀将门旁的木板墙壁劈成粉碎,那走廊上依然张弓而立的四个黑衣人吃惊地望着犹自赤裸着下身的他如行云流水般地把四枝近距离射出的长箭一一劈开,然后他们的大好头颅就在一刀之间带着血雾飞上了天。
“你这个淫贼,大坏蛋”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常威拥抱的唐书雪娇慵地伏在他怀里,满眼的恼意却换成了满眼的羞意;而许诩一脸迷茫地躲在角落里,似乎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书雪,这么急着过来,是不是怕你相公出事?”常威心中既感动又怜惜,唐书雪脸上的仆仆风尘说明她这一路行来该是如何的辛苦。
“才不呢”唐书雪口是心非地嗔道,她扭了扭身子,似乎是常威那依然光溜溜的下身让她心乱而又心动,就在一片血污狼藉中,她的身子渐渐火热起来。
“杀人啦!强盗杀人啦!”
楼上楼下传来酒楼客人恐惧的叫喊声让两人知道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回身把衣裳穿好,看鑫鑫客栈那儿平静如昔,便到走廊上找到了被唐书雪暗器射杀的黑衣人尸体。
一只星形飞镖正扎在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上,而两枝袖箭则几乎没进了另一人的头颅,这该是一种装在小臂上靠机簧发射出来的力道强大的袖箭。
常威边把暗器从黑衣人身上取出,边用刀把敌人的尸体跺了个稀烂。
“收好吧!”把暗器递还给唐书雪,目光转向了墙角里缩成一团的许诩。
最好的办法或许是杀了她,只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一下子勾起了常威心底的爱怜,毕竟刚刚才破了她的处子之身,而常威方才显示出来的强大实力已经说明这个王谡绝对不该是个江湖无名之辈,如何安置她才不会暴露自己身分和企图呢?
“书雪,送你个丫头怎么样?”
“什么?你要扮成李玉霞!?”和常威的惊讶遥相呼应的是许诩一脸的匪夷所思。
唐书雪却陶醉在自己的异想天开中:“没错呀,……人家就是要看住你这个淫贼嘛!”
她的轻怒薄嗔里却含着浓浓的情意,从常威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柔情来,那否定的回答越发斩钉截铁。
“有你我就不怕了。”唐书雪读懂了他的心,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幸福,只是那声低低的呓语还是让他费了番功夫才听个明白。
而许诩看在眼里,一面暗自奇怪一面自伤自怜。
看她如此的坚决,常威暗自盘算起这奇思妙想的可行性来。他丝毫不怀疑唐书雪的易容术,这种已经可以归为艺术范畴的易容术就连自己都看不出破绽来,而且她不错的武功和仅次于颜如玉的敏锐六识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但是她对李玉霞一无所知,而且和许诩不同的是,李玉霞刚死了情郎,她实在没有理由一直待在常威的身边。
“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啊!”光是这两点已经让人头疼不已,何况常威还没考虑好许诩的事情,她会守口如瓶吗?
可望着唐书雪强忍着恶心要将李玉霞面孔拓下来的那份执着,常威实在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在几番权衡后,只好把目光转向了许诩。
“许诩,虽然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武功,可我并不是坏人,因为我是来抓坏蛋的!”说着话,常威把身上带着的另一块捕快腰牌递给她,那腰牌上用的就是李隆的名字:“你不是问我那保甲是不是我的朋友吗?说实话,他并不认得我,可他认得我的腰牌。”
既然无法做到拔吊无情,就要收服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头脑简单得很,又和自己有了亲密关系,收服她并不是件难事。
“你是……官差?”果然,官府身份让许诩紧张的情绪明显地缓和起来,可她迟疑了半天还是问道:“官差为什么要加入同盟呢?同盟可都是行事光明磊落的白道正派中人呀!你……你卧底该去长空帮才对呀!”
“惩治邪恶是衙门的责任,朝廷并没有把这种权利下放给任何人,就算同盟也是一样,任何人都不能打着铲除邪恶的旗号去杀人,无论如何,杀人都是犯法的。”
这显然和许诩自幼受到的教育不同,不过,常威的恐吓还是收到了效果,她脸上虽然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没有急于反驳。
“当然,朝廷日理万机,对这种江湖械斗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没有危害到朝廷的安危,朝廷一般不会插手的。我的任务就是把两强之间的争斗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里。”
“我需要你的帮助,许诩。想想,多少人会在你的帮助下免于遭受你李师姐那种悲惨的遭遇,当你已经耄耋之年,回想起这段往事,你该是多么的自豪与欣慰,是我拯救了这些人的生命!”
在一番大话恐吓后,常威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表情,许诩顿时就被感动了:“我……我帮你,再说,我只能帮你了,我、我怎么能出卖我第一个男人……,可、可这位姐姐实在和李师姐相差太多了!”
“现在还差吗?”
若说唐书雪刻意模拟出来的声音与李玉霞只有五六分相似的话,那易容后的她几乎就是李玉霞一个活脱脱的翻版,常威心里虽然有所准备,可也吃了一惊,许诩更是被吓得跳了起来,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
“鬼”
“你才是鬼呢,你这个小狐狸精!”唐书雪见常威亲昵地搂着许诩,不由噘起了小嘴,开始吃起了飞醋。
“好、好像耶!”许诩还沉浸在一片震惊中,丝毫没注意到解雨的不满:“可、可李师姐的事情这位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一问可就露馅了呀!”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强烈的刺激让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甚至认为我就是她的情人罗毅!”
“啊?”唐书雪和许诩发出了意义绝然不同的惊呼。
长空帮在刘伶醉的人马似乎就只有这六个人,当然用来对付燕子门的二个女孩外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炯这已经是小题大做了。
而常威也清楚同盟放出的另外两组探子恐怕都已遭遇不幸了,不过刘伶醉里虽然乱成了一锅粥,却不见长空帮的后续进攻,或许听到那些食客“杀人啦”的呼喊,还以为自己人得手了呢!
“呜-”凄凉的洞箫声响彻在这纷乱的夜空。
对面鑫鑫客栈同盟所住的那个别院的窗纸上便开始闪动着凌乱的身影,过了一会儿烛光才被完全熄灭,那别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中。
借着街道上的灯火,数十道黑影从客栈的两旁涌了出来,动作极其迅捷,显然是训练有素,在抢占了客栈两侧的制高点之后,数十道火龙呼啸着奔向同盟的住所。
火攻!
常威没想到长空帮竟是这么大胆妄为,这街道上的房屋大多是木制结构的,一旦着起火来,恐怕整个街道都无法幸免,为了杀死同盟这百十号人,长空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难道他不怕江湖人群起而攻之,官府动用军队来剿灭它吗?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长空的用意,那箭射到大门上之后,只燃烧了几息时间,就倏地灭了,而同盟不明就里,慌乱间不少人还没穿好衣服就舞动着刀剑闯出屋子来,结果正成了弓箭手的靶子,等屋子里传来李岐山公鸡嗓子般的喊声:“这不是火,是磷!”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射呀,射死他们!”许诩紧张地握着短剑在常威身后喃喃自语道,而常威正拉弓搭箭瞄准了对面屋顶的一个黑衣人。听她这么说,便索性把弓放了下来。
“你当我是箭神啊!这儿离对面少说也有五十步,一箭射不死他,咱们三个就等着被射成糖葫芦吧!”常威没好气地道。
射中五十步外的黑衣人对他来说就如同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这些花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弓箭手想来就是长空与金戈会争雄的本钱,他们每个人都应该用在对付金戈会的战场上,常威可不想轻易让长空帮因为自己而发生战斗减员,何况刚才他和唐书雪已经杀了六个人了。
“啊!这是、是秦老四他们吗?”
走廊里传来惊叫声,显然是长空帮的人发现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有埋伏,快撤!”另外一人高声喊道。
看到自己的六个同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解决掉了,换做是谁也要疑神疑鬼了,从门缝往外看去,几个黑衣人急速地朝楼梯口退去。
“快撤!”常威也发出了同样的命令,既然对方做了如此判断,那么下一波的攻击就绝不会是几个人那么轻松了,他可不想陷入到这种毫无意义的‘苦战’中去。
几刀毁了李玉霞的尸体,许诩既悲愤又恐惧,却只是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倒是常威发现她起伏跳跃间行动甚是不便,想起她才被自己破瓜,有心想去扶她一把,却见身旁的唐书雪立刻嗔了自己一眼,微微放慢脚步,拉住了许诩的手。
刘伶醉的食客已经跑了个精光,楼下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就连长空帮的人似乎也不见了,可就在常威下楼的短短一刻里,对面鑫鑫客栈的战况却发生了巨变。
客栈两旁的几棵大树突然倒了下来,正砸向墙头屋顶那些长空帮的弓箭手们,弓箭手顿时乱了起来,射向屋子里的箭雨一下子稀疏下来。
而与此同时,从大门窗户趁机冲出二十多个手执盾牌的汉子,纷纷把手里亮晶晶的东西扔了出去,立刻就有几个弓箭手惨叫着跌下墙头。
十几道系在大树上因为绷直而横在半空中的粗大缆绳让常威明白这一切都是同盟精心安排的陷阱,同盟定是趁夜将大树锯得差不多断了,然后专等长空帮来偷袭,只是没想到长空竟使用了类似火箭的磷箭,打了个金戈会措手不及,白白损失了二十几人。
就算常威并不是同盟的人,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悲哀,看来金戈会并没有完全信任这些加入到同盟为同盟出生入死的江南武林的弟子们,至少这三拨斥候就根本不清楚同盟设下的这个陷阱。
“去死吧!”
在东墙的黑衣人身后传来侯飞的怒吼,月色里厚背鹰刀带起冷艳的光芒,只闪动了几下,就有两个弓箭手连弓带人被他劈成了两段。而他身后的十几个金戈会弟子也趁势杀入了弓箭手中。
一旦变成了肉搏战,弓箭手的远程攻击优势顿时化为了乌有,可这些弓箭手却是马上步下双修,纷纷拔出背后的大砍刀与金戈会的弟子们战在了一处,单打独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只是越来越多的金戈会弟子从屋子里涌出,就连李岐山也举着把钢刀冲了出来,人数顿时占据了上风。
侯飞更是如虎入群羊,挡着皆靡。当他又一刀砍翻了一个敌人之后,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断喝:“休伤我弟子!”
他刚转过身来,见从屋顶猛的跃来一人,手中倭刀极快地上下翻飞,只听一阵‘叮当’暴响,那人被震得后退了四五步,却也让他的攻势骤然缓了下来。
邱鸿声什么时候与长空帮的这支队伍会合的呢?而双方的两大主角长空冠世和公孙且又跑到哪里去了?
“快刀邱鸿声,哼,你这个正主儿终于出来了。”侯飞嘲笑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惊讶邱鸿声的武功怎么突然高了许多,若是按照江湖路的排名,五十三位的侯飞该用不上两招就可以把七十五位的邱鸿声给解决掉吧,可现在虽然邱的发髻被他削去一块,袍子划破了四五处,左臂也被血染红了,却毕竟依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嘿嘿,好说。我还没谢谢侯兄送给我的那份厚礼呢!”邱鸿声讥讽道。
“卑鄙小人!”侯飞冷哼了一句,厚背刀已如一只厉鹰急扑对手而去。
邱鸿声奋力抵挡,侯飞方才毕竟连杀数人,内力有些透支,竟无法再攻进邱鸿声的防守圈,而他身后此时却响起了金戈会弟子的惨叫声。
悄悄接近鑫鑫客栈的常威却看得一清二楚,在金戈会弟子的背后又窜出五个福临镖局镖师打扮的汉子,为首的那个矮子脸上涂着黑炭,一口短剑诡异异常,顷刻间就刺翻了两个金戈会弟子!
而另外四人手上功夫也扎实的很,五个人的加入一下子把几近崩溃的局势扳了回来。
长空冠世竟然留了实力强劲的预备队,常威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狡诈,这个原本在自己印象中只知道喝酒泡马子的大胖子越来越锋芒毕露,对长空家整体的实力更要重新评判了。
墙头屋顶、院内院外同盟和长空帮同时陷入了一场苦战,每时每刻都有手脚之类的东西在哀嚎中随着缤纷的血花飞上了天,而一呼一吸之间就会有一个人被阎王爷钩去了魂魄,一百五六十人的大规模械斗没多久就变成了五六十人的小打小闹。
而侯飞空有一身武功,却被邱鸿声和那个黑面矮子联手阻住,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气得他脸色发青,不住地咒骂,而他的口形竟似乎在道:“公孙且,我操你娘!我操你奶奶!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被他诅咒的同盟主将公孙且终于出现了,不过他那副摇着羽扇的诸葛模样已经被抛到了爪哇国,他的铁扇只剩下了半截,衣袖也只剩下了半截,甚至连他的脸差点也只剩下了半截,一道剑痕从他的左额一直划到右颌,让他原本俊朗的面孔变得异常恐怖!
“公孙且败了!”这念头刚从常威脑海里升起,长空冠世这个自始至终像是失踪了一般的长空帮主将就出现在了公孙且的身后,那提剑而立的胖大身躯此刻看来全然没有了扬州城里那个慕容大爷的滑稽味道,竟凛然如天神下凡一般!
“隔帘……弄……花影!”
原本应是缠绵悱恻的话语听起来却是激越异常,而想像中那胖大汉子应该使出的激越剑法却是异常缠绵悱恻,如织如雨的剑影偏偏有着绝强的劲势。
公孙且的半截铁扇左支右绌还是又被削掉一段,下一刻,胸前血光崩现,公孙且便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竟是生死不知的下场!
长空帮的战士蓦地爆发出一声震耳的欢呼,士气陡然高涨,转眼又有两个同盟弟子被砍成了数段,就连那个似乎已经没了力气的黑面矮子也抖擞起精神,连攻了三剑,竟把侯飞的左臂扎了个对穿,当然自己也被对手一脚踹中了心窝子,狂喷了一口鲜血跌落下墙头,幸亏邱鸿声奋力反击,才没被侯飞在半空中斩成两截!
常威知道用不了多久同盟就要全线崩溃了,心中只犹豫了一下便趁乱摸向马房,唐书雪、许诩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虽然马房里十几匹马倒在了血泊中,可还是有三十几匹依然完好无损,想来是常威的警报让长空帮来不及全部杀死这些马匹就投入了战斗,解开马的丝缰,找了一匹好马让唐书雪骑上,之后翻身上马,抽出了斩马刀。
“大胆刁民,还不快快住手,民团在此!”
三十多匹马被常威赶进了鑫鑫客栈,一下子将已经精疲力竭的双方阵形冲了个稀巴烂,而常威一箭射中了长空帮一个战士之后又一箭射中了同盟的一个刀斧手,越发让因为听到民团到来而惊疑不定的双方相信他那谎言的真实性。
李岐山果然机警,似乎听出是常威的声音,趁隙给了对手一刀之后突然大叫起来:“不好了,民团来了,不想留案底的快撤呀!喂,老兄你叫什么名字?……啊!白烂熊?哇,好有气概的名字呀!”
他陡然抬高了声调:“民团大老爷,这里有个长空帮的门客白烂熊……”
想来大家都是怕官的,在李岐山的煽风点火之下,厮杀在一起的双方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撒鸭子四下乱跑起来,好在同盟的弟兄对常威虽然没什么印象,可看起来对李玉霞、许诩倒是印象蛮深刻的,脑袋灵光点的已然明白其中的奥秘,哪里有什么民团,却是自己人来相救了,于是纷纷飞身上马,向外冲去,当然其中动作最快的自然是李岐山。
长空冠世怒吼了一声,想制止部下的溃逃,却发现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把怒火全撒在了公孙且身上,手中宝剑上虽然没留下什么血迹,可公孙且已经变成了个血人了,眼看就要一剑把他的脑袋斩下,却见三枝长箭连珠般地急速飞到。
等他磕飞了箭矢,公孙且已经被李岐山抢了回来。长空冠世只追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虽然他几乎将公孙且杀死,可困兽之斗下公孙且还是耗费了他不小的力气,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手绝尘而去。
他长叹一口气,几声厉啸后,部曲渐渐收拢回来,然后,就像落潮的潮水般倏地散去了。
回头望见了这一幕的常威心里赞了一句:“虽然没达到目的,可在这种情况下,长空冠世依然能够约束部下,看来长空帮治军相当严厉,金戈会真是遇到对手了。”
“很好,慢慢斗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你们双方全灭才是最好的结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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