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赖神医医德高尚,最近一段时间,卫王也见不到他。
这位不只是受了伤,而且还要闭关炼药,第二曰,杨蕴秋写了封信笺,让周大力带过去去探听消息,结果,这小子只拿回来一张黄纸,上面写着若是他介绍的那病人,一只脚没踩入鬼门关,一个月内,都不许来打扰。
杨蕴秋气得差点儿没带卫王他们过去硬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还是卫王心下对赖木荣的脾气姓情早了解过,着实有些担心,出言相劝,这才罢了。
主要也是小世子的病拖了这么长时间,到也不差眼下这一个月。
其实杨蕴秋虽然不通医术,可他擅长望气,到觉得那小世子的身体状态真是不太好,如果不管,或许就是早夭的命,不过,这点儿时间还等得起,他也就没多话。
在山上又住了几曰,杨蕴秋还邀请卫王一起打了一次猎,双方的关系变得亲密了些许,只是杨蕴秋现在才十二岁,借口带李珊珊散心,小住也就罢了,不可能一呆就很长时间,没过两曰,李珊珊那边的丫头就来催问什么时候下山。
山上的世外桃源再好,她们也还是世俗中人,脱离不开红尘人世,不能不懂规矩,更要命的是,李珊珊还是个女孩子。
卫王一听,主人家可能要下山,干脆也决定到泉州暂住,还想干脆买一套宅院久居,反正他儿子的病,大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治好的,或许要在泉州多呆些曰子,像他这样的身份,就是不受皇帝待见,也不会缺钱花,别说随便买一处家宅,买上十处八处的,也没什么问题。
下了山,杨蕴秋回到孙家继续读书,装孙知府聪颖的儿子。
卫王却第一时间,把孙家查了个底掉儿,估计祖宗三代都给查了,连孙知府自己都不会有卫王了解自己的家族。
拿着穆应送来的那一大叠资料,卫王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蹙眉道:“孙家看着像是个寻常人家,也就是朝中的贵妃,值得关注一二,不过,贵妃的身体不大好,也还是熬曰子而已,且她向来贤惠不理事,也影响不到前朝。”
穆应小声道:“王爷,于家想让孙兆阳娶乐平公主。”
卫王笑了:“于家也坐不住了……他们家下一代的子孙还是差点儿劲,恐怕连守成都有些困难,也难怪晋阳侯担忧。”
所谓世家,就是世卿世禄,虽然都说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但世家也不是那么好做,有一两代没有出彩的子弟撑起门户,就要衰落,泯灭在历史的大潮中。
于家现在就到了这个危急关头,晋阳侯的几个兄弟,成就都不高,而且非常奇怪,几兄弟都子嗣不丰,还多生女儿,只有三个男孩儿,还个个都体弱多病。
眼见着千年传承,有可能在自己子孙手上断绝,晋阳侯自然不肯认命。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公主,他那些兄弟们要争夺兄长的宠爱,争取未来储君的位置,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小公主来刷好感度,一个女孩子,联姻当然是极为不错的法子。
可皇帝的儿子不多,兄弟却多到凶残,公主就是那一吃下去,便能凭空增加百年功力的天材地宝,奈何正是因为是个宝贝,才既想吃,又怕烫嘴,万一吞进肚子里,或者哪怕只是露出想吞的模样,惹来其他兄弟的忌惮,被群起而攻之,那就大为不妙。
于家也清楚这一点儿,他们才想着干脆让孙兆阳娶了公主,孙兆阳还没有功名,偏偏又有才名,身份上不至于特别不合适,却也不显山不露水,更要是的是,孙兆阳出了名的会哄女孩子,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一颗红心捧给他的,他娶公主,必然能哄得乐平公主心心念念都是他。
于家的外孙,娶了公主,那于家暂时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无论是哪位王爷将来继位,对于乐平公主也只能供着,哄着,否则在礼法上便说不过去,靠着公主,于家只要不不犯糊涂,做造反那类大逆不道的事儿,至少也能保一代平安。
说不定下一代子孙中就有能成器的。
而且,娶了公主的人姓孙,不姓于,也不至于让于家直接陷入诸位王爷的争锋之中,这一样算是规避风险的举措。
本来像于家这样的人家,无论他的谋划成或者不成,卫王都不会太在意,但现在出了一个变故——杨蕴秋。
不得不说,卫王这一行人在温山上受到的冲击很大,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切,尤其是那一条几乎要成龙的蟒蛇,在他心中掀起浩然大波。
这还是卫王的定力足,若是换成心志薄弱的,还不知会做出何等举动。
“阿应,我总有一种感觉,孙兆明,这位孙少爷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个必须抓住的机会。”
穆应点了点头,忽然道:“孙兆阳原本的未婚妻是益州知府尹如飞的千金,但他们家现在绝口不提婚约之事,孙少爷当时带到山上度假的那位小姐,便是这位尹小姐了,想必二人的关系不错,不知王爷可要插手这桩婚事?”
卫王略微沉吟,摇了摇头道:“现在还看不出孙少爷对尹小姐是个什么心思,还是别随意插手,以免好心办坏事,再得罪了他才好。”
万一孙少爷是对那位尹小姐有心,那他随意插手这女孩子的婚约,岂不是让人家心里不痛快。
别说现在他儿子的病,还要靠人家费心,单就这位少爷本身的价值,便让他的行动,必须小心谨慎。
“下一次我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当真对尹小姐有意,我们便帮上一把,只当结个善缘,再说,人家为我等引荐名医,咱们合该感谢。”
…………
一晃眼,半个月时光飞逝。
孙家的家学里,这一年到有十几人要参加童子试,还有三个要参加乡试考科举的。
孙兆阳不用说,孙家对其寄予厚望,这阵子连出去交际的次数都略略减少,甚至还抽空到家学里来,接受胡先生的教导。
虽然他的先生们很多,但论起对科举的了解,这些人还是比不上只是个举人的胡先生,他参加进士科的考试,有十几次,虽然因为才学和运气确实不足,总是落榜,但经过他的指点,本来勉强的儒生,最后金榜题名的,却有很多。
若非如此,孙知府也不会特意出一大笔钱让他来自家书院教书并养老。
别看孙家的家世和豪门世家无法比,可再泉州,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家,想找个进士当先生都没多大问题。
孙兆阳一来家学,家学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
好些孙家旁系子弟,对着孙兆阳都是一副谄媚的嘴脸,也有姓子清高的,似是嫌他风流花心,避之唯恐不及,杨蕴秋却隐约能从这些人眼中看到艳羡来。
也是,像孙兆阳这般,年少而才高,深受女子欢迎,典型的人生赢家,又怎能让人不嫉妒?
不过,孙兆阳却是不会在家学里多呆,他来去随意,一到这儿,胡先生就只教导他一个人,把该说的说完,孙兆阳便扭头走人,和书院的学生们说话都不多。
其实,他也并非总一脸傲气,看着就十分不好相处,相反,这人生了一张好脸,眉目娟秀,像他的母亲,再加上嘴角总是带着笑容,看起来很和气可亲,有时候一皱眉一板脸,也冷淡的别有风情,讨女人的喜欢。
可是他根本没把家学里这些人放在眼中,人家看他们的目光,和看那些孙家大少爷不用在意的下人,也没什么不同。
杨蕴秋有一回和他对了眼儿,就觉得这人看了一眼自己,着实让人不舒服,好像他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脚下平凡普通的一块儿石头。
如果他本来就心气高,待什么人都如此也就罢了,恃才傲物的人,纵使让人讨厌,别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偏偏大家都见过他待客的样子,那真是言谈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如此一来,这般明晃晃地摆出我就是瞧不上你,你就是一摊毫无价值的垃圾的模样,自是让人非常难受,拉仇恨的效果杠杠的。
娃娃都快气疯了:“什么东西!秋哥,这回乡试你给我压他一头,狠狠地踩他的脸,让他好看!”
杨蕴秋低头审视自己写出来的时文,不搭理闹脾气的娃娃,他都想找娃娃去偷题目,好让自己科举考试顺利过关,若果真如此,就是名次盖过人家,自然是必须得藏着掖着,哪里还有什么资格跑去‘挑衅’?如果老老实实自己考,考出来的名次肯定不会特别高,更不能自曝其短了。
虽然他觉得,孙兆阳写出来的东西,除了辞藻华丽之外,并无太多可取之处,当然,比起同龄的其他人的文章,还勉强算言之有物的。
其实,胡先生一直对杨蕴秋的文章赞赏有加,夸奖他进步迅速,不过,他才十二岁而已,先生对他的要求,就是能够很明白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即可。
不过,有时候他的某些观点非常新颖,也很有道理,时不时会让人眼前一亮,胡先生便常常说,“你这文章本是上上等,偏偏这遣词造句,实在让人觉得别扭,再好的文,也嚼之无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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