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张铎耳朵里时,他不禁有些愕然。真是应了中的那句台词,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张铎倒不是真的要封笔,就是觉得心里有些累,不想像过去那么拼了。况且以他现在的身家,真的没必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疲惫。
但读者们想念他也就算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周岳敏,居然也敢挑战自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蒋先诚打电话问张铎如何应对,张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用理他,照原来的方案进行。
已经开机十多天了,拍摄的倒还算顺利,特别是尤仲康扮演的古公公和钟至诚扮演的欧阳全,十分的抢眼,把张铎的风头都抢去不少。
钟至诚跟窦元礼一样,都是龙套演员出身,曾在阳光影视的中,扮演过张啸林。这次能在张铎的电影里担任一个重要的配角,让他特别的兴奋,对于这个机会,也十分珍惜。
“至诚,下一场拍你和康叔的戏,你准备一下!”张铎对走到近前的钟至诚说。
别看尤仲康在剧中扮演颐指气使的东厂厂公,在剧组当中,他可是个十分和气的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又愿意指点年轻人,跟钟至诚很快就混到了一起。钟至诚最早叫他康叔,渐渐的整个剧组都这么叫了。
“好的张导,我去叫康叔。”钟至诚乐颠颠地跑一边,把端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厂公姿态的尤仲康叫了起来。
“走了,拍下一场戏!”
张铎拿着话筒,高喊了一声“各小组注意,五分钟后第七场,赶紧给我检查。等会谁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提醒过。”
“摄影组准备完毕。”“灯光组准备完毕。”“道具组准备完毕。”“没有发现状况。”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到了指定位置,张铎喊了一声“action!”全场立刻肃静,针落可闻。只有一台台机器的声音在轻轻响动,各组成员打着手势的交流,更衬托着片场中的寂静。
道具组,打开鸟笼,群鸟受惊乱飞,衬托左冷禅的武功强。
钟至诚一脸的机警之色,大声喊道:“注意,可能又有高手到,保护厂公。”可按照后面的剧情看,其实厂公保护他们才对。
一群扮演锦衣卫番子的群众演员,齐声喝道“是!”然后一帮人装模做样的拦在厂公面前,果然看见几个人出现。
钟至诚故意喊道:“保护厂公!”
尤仲康身着蟒袍,坐在伞下,悠闲地喝着茶。身边的一个扮演千户的演员则一脸紧张地喊道:“保护厂公!”
扮演左冷禅的叫丁海山,之前在张铎版的中扮演过牛魔王。他的脸上也留下了粘胶的后遗症,多了不少褶子,好在不是很严重。
“五岳盟主左冷禅参见厂公大人!”丁海山突然在厂公后面出现,果然是左冷禅的风格。
钟至诚这才反应过来,喊道“在屏风后面!”只可惜武功相比起来差了许多,众侍卫一拥而上,被打得落花流水。钟至诚则被左冷禅的弹指打得快小命不保时,幸亏厂公出手相救。
丁海山抱拳拱手,单膝跪倒说:“五岳盟主左冷禅参见古公公!”
现场扮演锦衣卫番子的群众演员,也都一齐下跪:“古公公”,“厂公大人”。此时此刻,尤仲康都有些感慨,要是当厂公有这么威风,切了也值啊!
尤仲康很有威严地说了句:“起来!退下!我心里明白谁是自己人,你虽然是江湖人物,做我的参随,倒是一直很听话。”
丁海山:“养兵千日,跟随公公前途无量。这次公公让我进染布房拿一本书,叫?小人对书一向不懂,未免误了大事,请问到底是一本什么书啊?”
尤仲康把头转向一边,没有说话,钟至诚说道:“哦,是本手卷,里面写着都是栽花种草的园艺技术。”结果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被厂公和左冷禅拿眼直瞪,钟至诚的脸上,也有些讪讪。
丁海山:“如果只是栽花种草,那这件差事就太容易了。我就照公公的意思去办。”
尤仲康:“你跟着我应该我明白我的意思,有了朝廷驾帖一切都会方便。”
丁海山:“厂公放心,属下会物尽其用,这次要不要留活口?”
尤仲康:“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丁海山:“遵命,天一入黑,我立即行事。”说完之后,跟钟至诚斜着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较量的意思。
“cut!”张铎喊了一声,吴江雄赶紧叫人安排下一场。
“导演,刚刚拍的怎么样?”钟至诚这人自来熟,胆子也大,换其他人就算敢问,也没有他问的那么随意自然。
“马马虎虎吧,等下晚上那场,要看你机不机灵了!”张铎语气平淡地说。钟至诚嬉皮笑脸的,张铎却得把这个架子端起来。要不然,这群家伙真不把你当回事。
拍摄继续,到了晚上,则拍到林家被灭门之后的善后阶段。染布房废墟,到处是火光和走来走去的番子。
尤仲康在一名千户的陪同下,慢慢地迈着步子。钟至诚则迎了上去,极度谄媚地叫了一声:“厂公!”
尤仲康边走边说:“做得很好。虽然把林家的尸首烧了,要是他们的亲属来找他们,一定会惊动地方官府。”
钟至诚有些得意地说:“厂公放心,我已经吩咐手下,安排妥当了。这里有个日月神教,是苗人的组织,这一带是他们活动的地区,他们在这专门贩卖私盐,我们就嫁祸给他们,这种汉苗恩怨,地方官查起来,又怕惹起苗变,报到京城里去,怪罪下来,又怕背不起这个黑锅,两头不讨好,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尤仲康停下来,尖声说道:“你倒是很会应变的。”
钟至诚干笑两声,样子十分得意。
尤仲康阴阳怪气地笑了声:“呵呵,你的步伐走得这么快,我要是一个不留神,不就让你过了我的头吗?”
钟至诚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连忙翻身下拜:“属下知罪,还没向厂公报告就先下决定了。”
尤仲康警告道:“年轻人,小心风头出多了,头都没有了,起来吧。”
钟至诚:“是,厂公。”
这场戏份拍完之后,剧组就收工回了酒店。金玉芝见张铎一脸忧郁之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阿铎,今天的戏份不是拍的很顺利吗?”
张铎摇摇头苦笑道:“今天的戏份是顺利,但令狐冲的戏份,始终没那种感觉啊!”
已经开机十多天了,但关于令狐冲的戏份,却只拍了两场,主要是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演出令狐冲的那种洒脱劲,所以这几天主要是拍其他角色的戏份。而张铎没心情搭理周岳敏,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金庸先生笔下的众多主角中,郭靖是比较好演的。用倪匡的评价是——这是一个“伪人”。他身上只有一种性格就是:侠。是一种江湖上的侠义与南宋程朱理学的完美结合,也就是绝对的正气凛然,绝对的大公无私,绝对的为人民服务。
其他如张无忌、陈家洛、袁承志等就不值一提了,他们性格中最主要的是‘软弱’,对纷繁芜杂的社会斗争的惧怕和逃避导致了他们最后一事无成。
萧峰的难度要大于郭靖,二者共同之处在于一样的壮志凌云,一样的豪情盖天。但是萧峰的性格中既有郭靖的江湖狭义和为国为民的正气,又缺少南宋理学的虚伪性,而且萧峰的侠骨柔情也是郭靖所不具备的。
段誉一生中只有一种性格——痴情,对王语嫣的疯狂痴情。但是要让观众一眼就认可这是段誉式的痴情,还有一定难度。
韦小宝是一个极其特别的人物。他身上既体现了中国几千年来下层社会的渣滓——无赖性格,又包含了上层统治社会的黑暗——贪婪无厌;同时秉承了中国传统的侠义精神,也怀有少许爱国忠君的思想。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切都集中在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的身上——这是最重要的地方,也是表演最大的难点。韦小宝的绝大部分化险为夷都是因为他是一个小孩子,别人对他不重视,如果忽视了这一点则让人看上去就有些不伦不类。比如陈晓春的韦小宝就显得年龄太大。而现实中是很难找到有这么复杂性格的小孩子。
令狐冲则属于几乎无法表演的角色,因为他这种性格的人已经灭绝1000年了。在诸多版本中,就许官杰的评价高点,还被人说年纪太大。
令狐冲这个人物代表了金庸先生中老年时代理想的人生目标——绝对的超凡脱俗、心胸广阔、不争名利、无为无欲。这也是古往今来中国知识分子心目中最高境界的人生哲理。
其实令狐冲生活的时期应该在魏晋、南北朝。“竹林七贤”那个时代。嵇康死前最遗憾的就是“广陵散从此绝响了”。如果令狐冲遇到这样的贤士他一定会和他们做朋友,而且肯定引为刎颈之交。
令狐冲这种性格的人,自隋唐以来在历史中已经很难找到了。现实社会中更多的是左冷禅一样的野心家、岳不群一样的伪君子、余沧海一样的真小人。这也正是为什么在各个影视作品中表演岳不群、左冷禅、余沧海总容易得到观众的认可,因为这样的人在我们身边太常见了!但是令狐冲这样风范的朋友却一个都没有。因为现实中没有,才会越发的难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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