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途(四)

  一行人渐渐深入埃拉西亚的内陆,大道上已经能偶尔碰到一些行人和巡逻兵。也曾有些聚啸山林的强盗们见到三辆马车留下的深深车辙印,鬼鬼祟祟地尾随在背后图谋不轨,却被谷时雨和尤佛瑞汀随意放出的两个强大火球吓了一大跳,慌忙远远地逃走。

  路西法还是那样,只要见了加百列和瑞萨单独相处就会皱着眉头生闷气。谷时雨早就看了出来,于是叫瑞萨和自己赶着一辆马车,加百列和路西法赶着另外一辆。

  “瑞萨,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谷时雨问道。

  “他们俩个?嘻嘻,小屁孩吧,一说起怎么打鱼就头头是道,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懂。不过他们很好学,而且学东西很快。”

  “唉,他们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亲,为了生存,他们只好小小年纪就外出捕鱼,真够可怜的。我看加百列很懂事,对弟弟照顾得很好。”

  “恩,但是路西法老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天下的人都欠了他什么,又好像对所有的人都不屑一顾。当然,你不在其中之列,他对你佩服得很,连看你的眼光都不太一样。”

  “他看你的眼光也不一样呢,瑞萨!”

  “你可别乱说,我当他俩是我弟弟!”瑞萨的脸红了:“你知道的,从小就我一个人自己玩。还记得小时候,我跑去央求父母亲给我生几个小弟弟小妹妹,他们很高兴地答应了我,可是……母亲在生育第二胎的时候碰上了难产,流血不止,饶是父亲如此强大,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瑞萨抹泪啜息道:“母亲也许是我害死的,因为……要不是我央求他们生弟弟妹妹陪我,她就不会死……”

  谷时雨忍不住拉起了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安慰道:“瑞萨,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任何一对夫妻,都会希望膝下有一大堆孩子围着。”

  那倒是确实,谷时雨还没结婚,就已经想着生几个孩子了。如果生的是女孩,那一定要有凯瑟琳公主清澈的星眸,洁白的皮肤、金色的头发、可人的面容,天天嗲在自己身边,让人一见就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如果是男孩,那一定要象自己一样强壮、聪明和有担当,倘若象自己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那是要被打屁股的。

  “其实我也一样,父母亲就只生下我一个人。他们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很少有时间陪我,有时候也感觉很孤单的。我甚至故意调皮捣蛋,想引起他们的关心和注意,可一做坏事,就会被父亲狠狠修理一顿。”

  瑞萨笑了:“没想到伟大的天选者小时候也这么调皮。我还算好,一捣蛋,父亲就会用眼睛狠狠地瞪着我骂,没有挨过打。”

  “看来我们的父亲做得都不大好。瑞萨,从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你,把你当成自己的小妹妹,因为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小妹妹,何况你还那么可爱。”

  “可是你打过我的……屁股,那可是我第一次挨打呢!”瑞萨噗嗤笑了出来。

  谷时雨也笑了:“谁叫你偷我东西呀?活该!”他接着道:“加百列和路西法也怪可怜的,有空你多陪陪他们,毕竟你们年龄差不了多少。”

  瑞萨点了点头,突然警惕地道:“你不是因为想……就把我推给他们吧!”

  “不是,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瑞萨低下了头,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寻找自己的幸福的,但我会找一个象你一样的人,知道疼我、爱我、保护我,而不是找一个不懂事的傻瓜,还需要我卖力地去讨好他,照顾他。”

  众人来到一个三叉路口,尤佛瑞汀赶着马车上前道:“谷时雨,瑞萨,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谷时雨跳下马来,跟尤佛瑞汀紧紧拥抱。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都能读懂对方的眼神。

  继续前行数日,已经能见到远处山巅上的斯坦德威克城堡了。一队装饰豪华的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躬身道:“请问你们是来自圣光岛的天选者吗?”

  “是的。”

  “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肯达尔国王知道你们要来之后,命令我们在此迎接为埃拉西亚战斗,并获得无上荣誉的英雄!”

  谷时雨有些惊讶。他本来想悄悄地来,见到塞亚公主平安后,再悄悄地走,没想让肯达尔国王知道的。自己跟他又不是朋友,谈不上什么交情。

  “真是感谢你们的国王陛下,那么就有请你们带路吧!”

  骑兵小队长先吩咐一个骑士返回城中通报,其余人则在前头引导着。路人见了纷纷散在一旁,对谷时雨指指点点。

  山脚下已经搭好了一个临时营地,一大群人在条石铺就的大道上迎接着,为首的一人长裙长发飘飘,美艳得令人不敢直视。

  那不是塞亚公主么?

  瑞萨跳下马车,朝塞亚公主飞奔而去。两女拉着手,叽叽喳喳地说了开来。

  看来她们要说的事情多得很哩。但是塞亚公主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面朝着谷时雨微微笑着。

  “欢迎您,尊贵的天选者,为埃拉西亚战斗的伟大骑士!”

  谷时雨躬身,托起塞亚公主的小手吻了一下。

  “没有您的帮助,我无法获得这样的殊荣。荣誉是属于您的,尊敬的塞亚公主!”

  “您客气了。我可没帮您什么,胜利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我感到遗憾的是,没有亲眼见到您在竞技场上战斗的雄姿。不过从吟游诗人的传唱中,更能够让人神往。”

  “得知您平安的消息,我和博丽斯公主殿下都非常开心。元素之国已经开战了,她不得不回去参战,还要我转告说,她非常想您,期待与您再度重逢。”

  “我也很想她。”塞亚公主微微笑着,让人感觉很亲切,又很高贵。

  “这是您赢得的赌注,我给您都带过来了。连同您的本金,一共是四十万金币。”

  “天啦,我几乎忘了这件事!”塞亚公主抚掌道:“我第一次有了这么多钱,真是谢谢您。”

  “您已经不用愁嫁妆了。”瑞萨吃吃笑道。

  “去你的。”塞亚脸红着,伸手去咯吱瑞萨,瑞萨慌忙躲开。

  塞亚招手,唤了一个心腹侍女过来道:“把这些钱送给修道院的嬷嬷,要她多购买些粮食储备着,田地里的收成锐减,需要救助的人们实在是太多了。”

  瑞萨脸红了起来,她拉着塞亚的手道:“对不起,塞亚公主,你真是太善良了。”

  谷时雨也暗自惭愧。他虽然有钱,但却从没想过怎样救助穷苦的百姓,而只是想着如何组建杀人的军队。他连忙道:“塞亚公主殿下,请您把我的这份也拿去吧,我很乐意见到需要帮助的人露出笑脸。”

  塞亚感激地望着他,微微蹲下施礼道:“那我就替我的人民谢谢你了。”

  两人的善举引起旁边围观的人一阵掌声。

  “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什么吩咐,我就此告辞了。”谷时雨躬身道。

  “怎么,你这就要走?”塞亚公主显得很失望。她期盼地望着谷时雨道:“您能多留一天么?铁拳城堡的人们都想见见您这位传奇的英雄呢。就多呆一天,好吗?”

  瑞萨也拉着谷时雨的手央求道:“留下来多玩几天嘛!我和公主殿下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谷时雨只好道:“那就多呆一天吧!我很想念失落之地的朋友。”

  塞亚脉脉地望着谷时雨,叹道:“我真羡慕姐姐,她有您这样勇敢的骑士与她相伴。”

  谷时雨心中一动。好在他早先认识了凯瑟琳公主,不然他会在凯瑟琳、露娜、艾德里德、塞亚、瑞萨之间难以取舍。

  虽然只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但内部的陈列无一不显示出皇家的尊贵与豪华。谷时雨欣然躺在浴缸之中,享受着热水泡澡的惬意。

  许多天都没好好地洗一个澡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香皂和洗发水,只有一些混杂着香料的苏打。

  看来在埃拉西亚,有必要再开一家日用品公司,商标就没必要再改了,继续沿用原来的公主品牌。

  只是这样恐怕会有人误解,这个公主到底是指凯瑟琳公主呢,还是塞亚公主。

  “爱谁谁。”谷时雨心想着。他用指尖挑起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放松着自己的四肢百骸,享受着这难得的舒畅。

  浴缸旁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薰衣草香,还是茉莉?

  “主人,塞亚公主要我们来问您,您准备好了吗?欢迎晚宴准备开始了。”帐外传来加百列的声音。

  “就好!”谷时雨回答道。

  帐外不时有穿着盛装、头带花环的少女们经过,都用脉脉含情的眼光注视着这两个俊美的少年,然后轻颦浅笑着碎步跑开。

  谷时雨走出帐,看着这两个打扮一新的少年,忍不住喝彩。加百列和路西法腼腆地笑着,显得很不好意思。

  他们是第一次穿着如此舒适的衣服,外面罩着闪亮的铠甲,瞬间成为人中龙凤,目光的焦点,让他们很不习惯,显得有些手脚无措。

  谷时雨将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叮嘱道:“我不是你们的主人,而是你们的同伴、朋友和兄长,知道么?再喊我主人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那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加百列问道。

  “我的朋友们都叫我谷子,你们比我小,就叫我谷子哥吧!”

  晚宴后是盛大的舞会。塞亚公主的好朋友们全来了,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花丛中飞舞的蝴蝶,让人看花了眼。

  加百列的个性很开朗,立刻就加入了舞蹈队伍,跟姑娘们挽着手跳起了舞蹈,而路西法却握着剑柄,紧紧跟在谷时雨身后。

  “象加百列一样,找个心仪的姑娘跳舞吧!”谷时雨对路西法笑道:“你放轻松点,这些姑娘们不会想着杀我。”

  路西法的脸红了,他摇头道:“我的职责是保护您。”

  瑞萨跑了过来,拉着路西法道:“路西法,来,陪我跳舞。”

  路西法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立刻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跟着瑞萨加入了人群。

  谷时雨也是醉了。路西法的笑容,就象是在雪山上盛开的一朵雪莲。你这小子平时老是紧绷着一张脸干嘛?没发现你的笑容很迷人吗?

  看来路西法很喜欢瑞萨,做好准备在等待着。可男孩子不是应该更加主动吗?女孩们毕竟还是有些羞涩的,象瑞萨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并不多。

  一曲终了,谷时雨走到塞亚公主身边,躬身朝她伸手邀请。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塞亚没有拒绝。她微笑着将手掌搭在谷时雨的掌心,跟着他缓步走入舞池。

  耳边响着风笛和竖琴悠扬的旋律,塞亚在谷时雨的引领下翩翩起舞。她微笑着道:“您变了!在圣光岛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不大会跳舞。没想到您现在跳得这么好!”

  谷时雨也笑了:“是的。在圣光岛,我邀请博丽斯公主跳舞的时候,还狠狠地踩了她几脚,结果一曲未终就匆匆退场。自从那以后,我一有空就学着各种舞蹈。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可不能再闹笑话了。”

  人们都围在舞池旁边看着这一对人儿起舞,随着旋律用力地鼓掌。

  舞会非常精彩,一直持续到深夜。可惜路西法只跟瑞萨跳了几支舞,其余时间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还拒绝了几个女孩的邀请,让她们的嘴撅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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