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途(六)

  “国王陛下,既然公主殿下不答应这门亲事,那我还是走吧。”谷时雨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等!”肯达尔国王瞪眼道:“我说过的话,谁敢不听?我既然说了出来,那一定得做到!”他对皇后陛下生气地道:“你还在这发什么呆?还不赶快去劝你的宝贝女儿?唉,真是气死我了!”

  “国王陛下,我在失落之地还有很多朋友,我得马上回去,那里需要我!”

  “不行,你就留在这里,为我效命!失落之地有我很多的敌人,你去了就是与我为敌!对付敌人,我可是毫不手软的!你不要指望着逃出皇宫,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放你出去,直到你答应向我效忠。”

  谷时雨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在肯达尔国王面前吹嘘显摆自己。自己怎么就不想办法把胜利说成是运气使然呢?何况确实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他现在才开始理解,魏蜀吴三国鼎立的时候,周瑜周公瑾为什么总是要想着办法要谋害诸葛亮了。

  见谷时雨沉默了下来,肯达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就安心在宫廷里呆着吧!女人是要哄的,你多陪陪她,费尽心思讨好她,她会回心转意的。别怕,有我支持你!我就不信你有本事征服那么多城堡,却没本事征服一个女人!”

  垂头丧气的谷时雨被侍卫带到皇宫内的一座别院。待侍卫离开,加百列忍不住问道:“谷子哥,塞亚公主那么美丽动人,您怎么不答应国王陛下呢?”

  路西法瞪眼道:“谷子哥当然有他的理由!”

  谷时雨摇头道:“你们不知道,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她就是赛亚公主的堂姐,凯瑟琳公主殿下。而且我还深深地爱着她,怎么可能贪图富贵背叛她呢?”

  瑞萨也道:“可是我觉得如果你娶了塞亚公主,对埃拉西亚是一件大好事。塞亚公主是埃拉西亚的****,她以后会是埃拉西亚的女王。她如此善良,以后绝对不是一个暴君,人民会因此而幸福地生活着的。”

  谷时雨没有做声。

  “其实我觉得肯达尔国王很可怜。他那么喜欢你,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甚至愿意把塞亚公主嫁给你,让你当埃拉西亚的守护者。也许他觉得,只有你才有能力帮助她,保护她。你不觉得塞亚公主需要人保护吗?她一旦当了女王,会有很多人欺负她的。”

  瑞萨继续劝着:“我刚才一直站在塞亚公主的身边,同为女人,我想我应该读懂了她的表情,其实她很期盼你能向她求婚,见你推三阻四,她才会生气地离开的。”

  “你们不要说了,我不会动摇的。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瑞萨叹了口气,悄悄带着加百列和路西法离开。她虽然也爱着谷时雨,但她明白,谷时雨绝对不会娶她为妻的,他不过是将自己当成小妹妹而已。她也知道谷时雨爱凯瑟琳公主爱得很深,但她从来就没见过凯瑟琳,两人没有什么交情,如果能撮合谷时雨与好朋友塞亚公主的婚事,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更何况于公于私,好像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谷时雨仰天躺在柔软的床上,没有一点睡意。他的头脑很乱,根本静不下来。

  他何尝看不出肯达尔国王的用意?又何尝不知道塞亚公主的期待?如果塞亚公主想拒绝的话,她早就开口了,何必等到自己找出各种牵强附会的借口之后才愤然拒绝?

  虽然……

  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背叛凯瑟琳!

  可是怎么逃出皇宫呢?肯达尔为了留下他,不惜以为敌相威胁,他是绝对不会放自己走的。

  逃?宫廷里戒备森严,倘若一旦败露,势必会引发一场流血冲突。让无辜的人去死,这是他不想见到的。

  怀中揣着前几天索萨送给他的那块黑玉,用它可以换回城中铁匠铺那一伙人的援助,也许是时候使用它了。

  让谁去呢?还是加百列吧!他个性开朗,擅长与人交流。路西法虽然不错,但对人冷冰冰的,三言两语不合就瞪眼想打架,恐怕不大合适。

  他立刻叫加百列进来,叮嘱一番之后,加百列会意离去。

  出皇宫的时候,加百列并没有被守卫阻拦。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绝对不允许谷时雨走出皇宫,甚至不惜用生命留下他。

  国王大道街很容易找,那是一条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加百列一路找去,却没有发现巨人铁匠铺。

  经过兄弟会酒馆的时候,加百列喉咙里有些发痒,他努力克制住想进去喝一杯的想法,继续向前走着。

  再往前就是市集了。那里有木材行会、矿石行会、宝石行会、水晶行会、水银行会和硫磺行会,各种手工加工作坊应该都集中在这里。

  果不其然,加百列看见了巨人铁匠铺的招牌在风中微微摇晃。铁匠铺中挂着明亮的刀剑和铠甲,还有一些农耕用具。几个大汉在铁砧上奋力挥动铁锤,砸得通红的铁胚火花四溅。

  店中走出一个黑铁塔般的人,招呼道:“这位英雄,你需要些什么?咦,你不是……”

  “是的,我需要一件东西,也许你们的掌柜才有。”

  “我就是,需要什么你就说吧。”

  加百列低声道:“我需要你一句承诺。”

  铁塔盯着加百列看了许久,方才道:“我的承诺是很贵的。”

  “这个够了吗?”加百列递过去那颗黑玉宝石。

  铁塔警惕地扫视了街面,然后一把将加百列拖进房中。

  “你是怎么有这颗黑玉的?”

  “我的主人是天选者,这是义军首领索萨送给他的。主人被肯达尔软禁了起来,现在无法出宫,他需要你的帮助。”

  铁塔诧异地道:“现在铁拳城堡里的人都在说,肯达尔会将塞亚公主嫁给天选者。有这样的好事,难道天选者还不乐意吗?”

  “我不知道主人是怎么想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娶塞亚公主,虽然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塞亚公主一旦嫁给天选者,肯达尔也许就会退位,把国王之位让给赛亚公主了。我听宫里的朋友说,肯达尔经常发脾气,说当国王太累,成天一大堆破事,连喝酒打猎都被弄得心神不宁,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当什么国王。”

  “我来这里,可不是跟你讨论他们的婚事的。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帮天选者吧!”

  “怎么帮?难道你要我带人冲进皇宫?那简直是自杀,我可没那么多人去送死。”

  加百列急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回去告诉天选者,趁肯达尔不备,一刀杀了他,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我们想有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呢。”

  “你这主意可真够臭的!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给你这个建议。”

  加百列摇着头道:“看来索萨被你给骗了,你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人,只知道打造些破烂的农具,换点小钱呼酒买醉,或者是勾引有夫之妇。”

  铁塔生气了,他站起来道:“你信不信我一把抓住你,然后把你扔到大街上?”

  加百列的手按在剑柄上,瞪着他道:“在你的爪子抓住我之前,我会把它一剑剁下来的。”

  铁塔急得团团转:“我真是没有办法,唉,除非……不行,绝对不行!”

  “除非什么?”

  铁塔把心一横,坐下来道:“我告诉你吧,很久以前,我们就在考虑怎么暗杀肯达尔。但这个暴君身畔戒备森严,本领又特别高强,除非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才有可能得手。”

  “在几次暗杀行动失败后,我们便偷偷地开挖通往皇宫的秘密地道。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们只能在白天喧闹的时候开挖,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敢行动的,怕被别人听到声响,挖出的土壤也是偷偷地运到城外。”

  “现在呢?”

  “再挖上三两天,大概就能挖通了。”

  “这太好了,我看你们这个地道简直就是为天选者挖的。”

  “胡说!我们干了近一年的时间,可不是为了让天选者当成老鼠洞钻进来逃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搏!”

  “你们还没开始,我就能肯定你们必败无疑。肯达尔是埃拉西亚最强大的英雄,你们进去之后,就算侥幸躲过了侍卫,也绝对无法一招击杀他,乒乒乓乓地才一开打,侍卫们就会蜂拥而来,立刻把你们剁成肉酱!”

  铁塔垂头丧气地坐下道:“那总比干坐着,什么都不干的好!”

  “你必须告诉我地洞在哪里,我们一起掩护天选者出城,只有他才能团结众多的英雄。我可以告诉你,天选者之所以没有向塞亚公主求婚,是因为他要迎娶的新娘是凯瑟琳公主殿下。凯瑟琳公主殿下会带着大军来解救埃拉西亚的百姓的,只有她才能将肯达尔赶下台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铁塔抓住加百列的手,抓得他一阵生疼。

  加百列忍痛道:“现在你可以说出地道在哪里了,我们再商量商量怎么出城吧!”

  谷时雨正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看着赛亚公主托侍女送来的亲笔书信。信笺上的笔迹娟秀工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信中千叮咛万嘱托,不要说出他与姐姐凯瑟琳公主殿下的婚事,否则肯达尔国王一怒之下会杀了他的。

  至于怎样出宫,她正在想办法,希望他能给自己时间准备。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装作和自己很亲密的样子,借以麻痹肯达尔国王。

  那就这么办吧,谷时雨小心地将那封书信揣在怀里。

  加百列回来的答复让他很满意。铁匠铺的那个铁塔答应策应他逃出城去,而且地洞再过一两天就能挖好。

  所以接下来的一天,谷时雨在花园中指点加百列和路西法练习剑术,有空也陪着赛亚公主在皇宫里走走,两人情投意合,很是让人羡慕。

  每到开餐时间,肯达尔国王都会逼着他喝几杯,喝得晕呼呼地回来。

  第二天晚餐前,加百列偷偷将嘴附在谷时雨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谷时雨立刻找到赛亚公主,将计划告诉了她。

  “你今晚多敬我父王几杯吧,要是灌翻了他最好,他一喝醉就会睡上一整天。”

  “我可灌翻不了他,他特别能喝,灌翻自己还差不多。”谷时雨挠头道。

  “你等等!”赛亚公主跑回自己的寝宫,把谷时雨一个人扔在花园里。

  “你小子还傻站在这里干嘛?”不知什么时候,肯达尔国王携着皇后陛下出现在花园边的回廊上。

  “呃,国王陛下、皇后陛下!”谷是雨行礼道:“我在等着赛亚公主一起赴宴。”

  “很好!很好!”肯达尔乐得合不拢嘴:“那我们先去了,你和她慢慢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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