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给了木匣子,确实有传我衣钵的意思,但这衣钵,我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用,倒是那本《南疆志异》,我现在特别想得到它,因为上面记录着一些蛊术和制蛊的办法,我拿到后完全可以照葫芦画瓢,去学蛊。但现在爷爷的屋子里,已经被翻成那样了,除了一些死虫子尸体和碎了的罐子,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又怎么找那本书?我站在爷爷屋子外,再一次感到了苍凉。爷爷过去在南疆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连他的一件屋子都留不住。不过,按爷爷的吩咐,这一切,都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随后,我就把爷爷的屋子点燃了,火果然是无情的东西,没多会儿,就燃起了熊熊火焰,把屋子烧地烟浪滚滚。
在这一片烟浪中,能看见的也只有火了。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火葬,因为火葬可以把你烧地干干净净。
“哗哗”突然,我听到脚边上,有像流水一样的声音,我回头望,并没有人,而找了好久,发现在脚下有一只很小的蛊,长地跟毛毛虫一样,在缓缓地喷着水。
声音是从它这儿发出来的。
这只蛊,我有印象,是爷爷经常训的一只,因为太懒了,每次都不早起,吃饭也懒乎乎的,爷爷平时就少给它吃的,但它生命力好像极强,怎么都没死,爷爷在前一阵子把有些蛊烧了,也没烧它。
这会儿它居然溜到这儿来了,还从嘴里喷出水,想用自己的力量扑灭火,我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你不舍得这屋子?”我遵下身问它。毛毛虫好像听不太懂,没有动,还是在扑腾扑腾地噗着水。
我不忍心,就用手去拿它,但它好像不太愿意,身子背对着我,它可能是怪我把爷爷的屋子给烧了。
我从旁边取了一些它常吃的叶子,放到它身边,说,如果饿了,你就吃这个,爷爷说你是它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不像其他的蛊,都得供着,你放在哪儿都能活,那你就好好活着。
毛毛虫听了这话,身子抖了一下,我能感觉出来,它是听懂了,但它还是不愿回这个头,那就算了,也没必要勉强。
爷爷吩咐我的事,我也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去白水村了,想到爷爷要是给我留下一些制蛊术的东西,或者是一只专门服从我的蛊,该多好啊。那也不会受二叔的欺负,他给我下的石头蛊还不知道有什么不良效果。
我正准备走着,在后面叫住了我。我吓了一跳,村长怎么也来了,他是看见着火了赶来的吗?“小诺,”村长叫了我一声,然后下句话没说出口,就咳了好一会儿,然后吐出些黄水来。我上去问村长,要不要去看医生。村长摇了摇头,说没事,望着被烧的屋子,他继续道,屋子,是你烧的?
是。我回答地有气无力,我怕村长骂我,爷爷在村里呆了几十年的屋子,就这么被我烧了,任何一个长辈,都会看不过去。
村长也确实很生气,但只是镇静地望着火场,叹了几口气,没有责怪我,这几天村长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因为帮爷爷打理尸体,还请指路师,已经让他和一些人产生隔阂了。村子里一直以来的习俗就是,尸体丢了或是腐烂了是不能土葬和请指路师的,村长却逆了大多数人的愿。
我想,婷婷不在家了,是不是也因为这个缘故,村长怕村子里人对她下手。但这会儿响起了一阵盖过一阵的救火声,把我想说的话都盖过去了,我也只好在村长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远远地,我看见村民拿着罐子、水盆、坛,各种各样的灭火工具,过来灭火。
村长咳了一声,半捂着胸口,说,你看,大家是不是还好着。
我不太懂村长说地这句话,就没吭声。反而是村长,他那越来越差的身体,让我担心,我望过去几眼,说,村长,爷爷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婷婷和婷婷娘都等着你照顾。。
村长没回我,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跟他一起回去,他说:“好了,小诺,天也晚了,跟我回家吧。”我本来想拒绝,不,村长,我要走,我要去白水村,但想了想,村长这样子我走了心里也不安,还有被二叔下的石头蛊,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能在这再呆上一段时间。
在回到村长家,月亮已爬上树头了,我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有一些敲锣声。一般这个点不会放爆竹,更何况这声音像是做丧,我就问村长,怎么呢?村长说,村里年龄最大的,就是那天在你爷爷尸体那儿,跟你说话的老人,今天死了。
死了?我打了个寒颤,那个老人精神那么好,怎么就突然死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想着想着,老人的容貌就爬在了跟前,还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许诺,你爷爷在生前给村子里帮了不少忙,大家心里都记着,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己,你好好活着,就是你爷爷最大的心愿。
我的脑子一片炸痛,使劲地晃了晃头,我清醒了一下,问村长,他怎么这会儿出殡了,不是要家人守孝三天才……村长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他儿子的主意。我们这些外人,好说什么。
这样吗,村长,我想过去看看。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村长居然还同意了。马上,我就跑到他们要出殡的那个山腰上,远远地望着,因为在前几天我家里也有老人过世,所以不适合走近看。
在一片打乐声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八个身材健壮的汉子,把棺木抬在肩头,一边走一边跳,嘴里还喊着稀奇古怪的话儿,后面的人则不断撒着纸钱,往路边扔着。棺材每抬到有水的地方,就停一下,由前面的人烧上纸钱,吹拉弹唱后,再继续往前抬。这都是这边的殡葬习俗,不足为奇,只是在这大半夜里,多少有些凉飕飕的感觉,但让我更为震惊的是,在抬棺的前面竟然站着驼子,他穿戴着孝帕,手执着阴钱。
他和老人是什么关系?在我记事起,就听过那个老人是一个人,没有后人,难道是请来吹丧的?可也不像,吹丧的是不会被安排在抬棺的最前面的,还穿着孝帕,手拿纸钱,这些,都是下一代做的事。
他不会是老人的儿子吧?
这么一想,莫名中有股冷嗖嗖的感觉,从全身袭过,而这时,也有一双目光朝我盯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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