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把我带到屋里,给我拿了他好久前就腌好的肉,那肉看着黄酥酥的,看着就好吃,还有酸辣子、调味粉,沾着一起吃,吃地我辣地,喝了好大一口水,不过胃里也暖和多了。我说村长真是好吃,村长说好吃就好,你婷婷娘出去弄艾叶了,不然让她给你弄一锅酸菜鱼,就更好吃了。
婷婷娘出去弄艾叶了吗?
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手里拿着大把的艾叶、雄黄和蒜子,一看到我就忍不住流眼泪,然后跑了过来,说那天是她的不对,不应该把我交给我二叔。
我说没事,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村长,我把她拉到一边,说,村长到底怎么样了,他说地那方法管用吗。
婷婷娘听到这个,两眼就泛花,开始说没事,然后身体颤动着,喉咙蠕动着像卡住话一样,半天才说出来,没,没用,身体越来越差了!连多走些路都觉得费劲了,这些东西,我真想一把火把它们给烧了!你村长却偏偏坚持,说要熬,说肯定能治好,你爷爷弄的,肯定没错。
我心里嘀咕着,如果真的是照村长说地,是从爷爷那儿得来的,那应该有用才对啊,不然爷爷是不会给的,可为什么……
我抬起头,发现婷婷娘这几天憔悴多了,眼上两个大黑圈,脸色也不好,我就走到旁边,安慰着她:“婷婷娘,没事,村长会好的。”
“如果不好,我该怎么办,婷婷怎么办……”婷婷娘两只眼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打转,用手使劲地抹了一下,要不是村长在内屋,她早哭了。
就在这会儿,村长在内屋叫了声:“她娘,快过来,给我熬药。”
我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多,不觉得还早,就问,这会儿是不是还早,不是熬一个多小时就行了吗。
“他说,量要加大,就让我多熬会功夫。”婷婷娘说着就转身进屋了。
我突然很落寞地站在一旁,如果我有那么强的本领就好了,就可以救村长了。
可……不怕大家笑话,在爷爷身边多年的我,并没有学会制蛊,只是知道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蛊事、蛊术,爷爷也没有教我怎么制蛊,他留给我的东西,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用,就像那只手,竟然可以引来金蚕蛊,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我回到村长家,试图用村长的那个智能机,查出些有关蛊的事,我那个盗版诺基亚,实在用不了,可一打开村长的手机,在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就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布着的都是,蛊的论坛,有什么奇形怪蛊、蛊事夜谈、山村蛊事,看上去都像是一些吊人口味寻找刺激而不是真告诉你蛊术的论坛。原来早在我之前,村长就查过这些了。
突然,村长的QQ咳了两声,我下意识瞥了过去,发现他还加了一个南疆蛊术的群,那里面给村长发消息呢,还@了他。我虽然小,但也知道要尊重人家的私密,就没看过去,正好村长说,这会儿想给婷婷发个短信,我就把手机递过去了。
“婷婷?”我一愣,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在旁看村长会不会说什么。但村长似乎只愿意透露婷婷还好着,但离我很远的消息,他拿起手机在上面快速地打了几行字之后,发了过去,再递给我的时候,我发现,信息已经删去了。
我鼓足勇气问村长,婷婷,她,她现在在哪里?
村长嘴里露出一丝苦笑,他说,村子里最近闹地慌,我把她送走了。
是因为爷爷那事后,村长就把婷婷送走了吗?不,应该是村长中了蛊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还会做些奇怪的事,怕婷婷难过或是担心,就把她送走了,对,一定是这样。
我终于是想通了,但村长会把婷婷送到哪儿去了?他的亲戚离这个村子不远,应该不会在这附近。
村长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诺,婷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村长都这么说了,当然不会再问下去了,只是婷婷脸上有伤,我希望有人在身边护着她。
“好了,你在这儿,我去看婷婷娘,药熬好了没有。”村长咳了声,不时用手去抓自己的眼,我看他挠地起劲时,生生地会挠出一块红印把眼给翻了出来。
会不会村长把自己的眼给挠了下来?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么个声音,就像上次婷婷娘说村长会好,我蹦出,“村长这关,可能难过了”这样的想法。
我是不是要疯了?这会儿我真的想捶自己几下,让它不要蹦出这么些个想法来。是不是那个虫子?它在暗导着我?这么一想,我倒觉得有可能,因为很早我就听爷爷说过,有些蛊是通了灵的,有人一样的喜怒哀乐和思维,甚至比人还要厉害。
我肚子里这只蛊,有可能就是这样,控制我的脑袋,让我想些什么就想些什么,但我不愿,我不愿被别人这样控制着。
“村长,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心里默念着。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会儿,隔壁家一个小青年跑到这儿,大声叫着,吓了我一跳,我赶忙出去,说,不要这么大声,村长在里面有事呢。
“驼,驼子死了!”小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楚,我心里却是一惊,驼子死了?他怎么死了?
前两天不是好好的吗?
村长也出来了,他问,驼子怎么死的,在哪里。
“就在他卖棺材的家门口,有人看见他两眼一张,舌头伸着,就过去看,已经没了呼吸,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小青年还在喘着气,“村长,村里人让我过来叫你,去看看。”
“好!”村长没犹豫,马上就拍掌决定。
婷婷娘担心,在后面喊:“药,那个药快熬好了,你……”
“我回来弄!”村长在抛下这句话就走了,我好奇,就跟在后面。
要是说发现我二叔的尸体还有个理由,因为被金蚕蛊咬地那么狠,很少有几个不死的,但驼子,他,他怎么死了?真让人奇怪。
我、村长很快就到了驼子家,小青年说太恶心,不想去看了,半路就回去了。
驼子门口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了,挤满了人,但大家似乎都在等待村长来,村子一来,大家都把路让了开。我也跟在后面,这会儿从两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哎,这驼子,刚死了爹没几天,自己也死了。”
“是啊,我看他是想他爹,就下去陪他了。哈哈。”
大家好像是在看热闹一样,言语中充满了戏谑和玩闹,我没看出来,他们是过来帮忙。
“好了,少说几句。”村长吼了一声,大家也都安静下来了。虽然这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些沙哑,但村长的权威就在那儿呢,说话的可能也觉得在死人面前这样说话,不好,就停住了。
驼子的尸体被一块白布盖着,看不清楚死是什么样的了,但白布中间坨起的一大块,显然是他弓了半辈子的背,听人说,驼子在卖棺材之前就驼背了,而他卖了,都三十年棺材了。
他的两只脚伸到了外面,黑黢黢的脚掌和他苍白脸很不相致,五个几乎连在一起的脚趾,又小又短,还有着厚厚的灰尘,看着就有知道他平时不太打理自己。
是啊,躲在棺材铺,又不出来见人,这种阳光后面的日子,还要什么干净呢?
村长捂着嘴咳了几声,然后把白布一揭,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村长竟一侧腰吐了,吐的也都是一些黄白之物。
“村长!”大家都叫了一声,不过有几个幸灾乐祸地在下面嘀咕,还训我们,自己不也一样?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样,他们倒没怕我这十几岁的,有一个还吹毛瞪眼想过来,被旁边地给拉住了。
“我没事,没事,是谁第一个发现驼子的?”村长捶了几下胸口,马上保持了镇定。
“是我。”一个身材不高的人站了出来道,“今天早上,我路过这儿,远远地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心里好奇,就过来了,没想到,竟然是驼子的尸体。我看到时,他两只眼已经翻开了,还冒着血,我开始时害怕,跑地远远的,但想了想,还是过来,一摸呼吸,他已经死了,我就赶忙让人把村长你叫了过来。“
“当时还看到一些其他的吗?比如说,他脸上有什么?”村长这个问法倒是奇怪,大家也都看了过去。
“没有。就是流着血,然后眼睛翻着。”
“哦。”村长恩了声,但依然心事重重的。刚才在解开驼子身上的白布时,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过很好地控制住心情的村长,喊了声,“好了,来几个人,让我们把他抬进去,明后天帮着忙准备一下后事。”
“那钱……”有几个村民对这个问题倒是很在意,村长轻描淡写地就回了过去,“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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