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睁开眼道：“来了？”他指了指沙发，“坐吧！”
潘迪思依言坐下，右指绞动右侧垂在胸前的长发，这似乎是她在心情复杂时的下意识动作。
克利斯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潘迪思轻声道谢，但还是神情愣怔地绞着那一缕长发。
克利斯也不说话，又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之后，潘迪思小声道：“这事...让我有点担心。”
克利斯没说话。
“你...你在听吗？”
“你说，我听着！”克利斯睁开眼来。
潘迪思道：“今天，我...我似乎感应道了暗精灵的气息。”
暗精灵？克利斯皱起眉头。
在天岚大陆的记载中，暗精灵似乎和精灵族没有太大区别，至少在外表上，他们和精灵一样，面貌俊秀
，身体轻盈纤细，只是皮肤略黑，以及眼瞳呈青黑色。
精灵族逼开人族远走之后几乎没再出现，而暗精灵却时有出现，这一个奇特的种族拥有良好的夜视能力
、擅长使用弓箭和匕首、能在黑暗处轻易地隐藏自己的身形，所以，他们是天生的刺客和弓箭手，但同
时，他们似乎受到了造物主的诅咒——他们天生没有魔法天赋。
但即便如此，暗精灵也是大陆中最具威胁的刺客，所幸，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太少。
相对于精灵族的善良和追求和平，暗精灵生性偏激，生存和杀戮是他们唯一的崇尚的准则。
“你认识那个暗精灵吗？还是你已经看到了那个暗精灵的模样？”
潘迪思摇摇头：“不，我没有看到他，他也许也没有看到我，但和我一样，一定也感应到了！”
“你们相互之间会有感应？”
潘迪思抬头看了克利斯一眼，又低下了头，呐呐地道：“普通族人是感应不到他们的，我的血统...”
她身上精灵族的皇族血统！
克利斯明了地点了点头：“你是说...你们不认识，可是，你们都属于精灵族——很抱歉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为什么你似乎很害怕？”
“我们...我们是死敌！”
克利斯诧异地挑起眉毛！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很少会有一个种族在面对外族人的威胁时，还依旧将本族人当作死敌的。
尤其是，暗精灵现在的数量这么少，人类已占据了大陆上的大部分生存之地，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们的
死敌应该是人类，而不应该是精灵族。
很奇怪！
“为什么？他们和你们的祖先不是同一个吗？”
潘迪思很为难地思索了很久，才低声道：“克利斯，有些事...真实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请一定保守秘
密，好吗？”
克利斯皱皱眉头，但看着潘迪思哀求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潘迪思吁了口气：“...其实...在很久以前，精灵族里根本没有暗精灵这一个种族。”
克利斯也吃了一惊，但还是没有说话。
“黑暗魔法入侵后...”
克利斯睁大了眼睛，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等等，你说的是：黑暗魔法？”
潘迪思咬着下唇，哀哀地看着克利斯：“克利斯，大陆上有风火水土气木六大元素你是知道的，那么我
问你，光明神术是什么属性？”
克利斯沉吟了一会，迟疑道：“或者可以称之为：光明属性？”
潘迪思点头：“世界万物相生相克，那光明被什么相克？”
“黑暗！”克利斯毫不犹豫地道，“很抱歉，我只是从字面上这么理解，因为在我认知中：大陆上似乎
并没有黑暗属性的魔法？”
“你确定吗？”潘迪思道，“那么，克利斯，你告诉我：亡灵魔法属于什么属性？”
“......”克利斯怔住了。
亡灵魔法，现在只存在于各国的图书馆里，但那些毕竟只是书面的记载，没有亲眼见过，谁又能确定它
的确切信息。
“你是说...”克利斯难以置信地道。
“是的，”潘迪思很肯定地点头，“亡灵魔法，多数人对它的理解只在于它的亡灵召唤之上，而事实上
，它们最强大之处还在于它们的攻击类魔法——譬如腐蚀术、黑暗吞噬上。”
克利斯无奈地摊摊手：“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暗精灵是因为亡灵魔法——或者说黑暗魔法
产生的？”
“精灵族和人类不同，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也许是因为依附于树木生存，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未
成年时就会觉醒天赋，刺客和弓箭手占了大部分，有一些也会成为魔法师——当然这也不多。”
“有一年，一个巨大的灾难出现了：出现了一个觉醒了亡灵魔法师天赋的精灵。”
克利斯也呆住了！
这真是个巨大无比的讽刺！
一个崇尚生命的种族中居然诞生了一个亡灵魔法师！
这简直是神明的恶作剧！
潘迪思也苦笑起来：“这很可笑吧？全族都快要疯了——族里的记载就是这样，毕竟，那时还没有我。
”
“后来，后来是怎么处置他的？”
“后来，他...他叫做杜库雷，杜库雷那时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当然，以人类的年龄计算，他已经四十
多岁了...族里乱成了一团，有些认为应该将他赶走；有些认为这是神明的旨意，就应该允许他的存在；
还有些认为应该将他处死。族长和长老们研究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将他囚禁起来，终生不许他走出
牢笼，除了平日里为他送饭的族人，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
克利斯点了点头。
这种方式很符合精灵族的处事方式，若是换做人类，这个杜库雷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后来...过了很多很多年，杜库雷的母亲感觉自己快要去世了，于是要求见他最后一面。”
“你们的族长一定同意了！”克利斯道。
潘迪思点了点头：“是的，同意了，”她叹了口气，“...过程我不想多说...杜库雷的母亲制服了守卫，并将杜库雷放了出来...”
这可以理解，一位母亲，不管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在她心里，他都是无辜的好孩子，不忍心他一辈子被残忍地囚禁着，为了他的自由，她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杜库雷跑了，几番追捕无果后，族长渐渐也放弃了...然而，谁都没想到，又过了很多年，他带着仇恨回到了族里...”
潘迪思的眼睛转向了窗外，幽幽的眼光闪烁：“灾难开始了，杜库雷已经成为了很强大的亡灵魔法师，很多族人被杀，一些女族人被他...被他...侮辱后囚禁起来，直到杜库雷死后才被释放...”
“杜库雷最后被族人杀了，死前还在得意地狂笑，但却没做任何的辩解。”
“人们都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没有...被他侮辱的女族人都怀孕了，生下的孩子皮肤和眼睛和我们都不一样...”
“族长没有放弃这些孩子，他们在族里人的歧视眼光中慢慢长大，都成为了极其强大的刺客，直到有一天，他们突起发难，夺得了一枚生命树种，一齐逃离了精灵族。”
“追杀途中，不知是杜库雷遗留在他们脑海中对精灵族的恨突然爆发，还是精灵族对他们的屠杀引发了他们的愤怒，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很多...”
潘迪思幽幽地叹了口气：“...于是，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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