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的图安一声惊呼“小心!”,只是那颜此时已经闪避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白毛风”糊了眼睛,视野顿时变得一片白茫茫。而这时,魔王也提剑攻了过去。
视野收到伤害的那颜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个影子向自己冲来,赶紧挥刀防御自己的要害,然而,还是感到身上受到了几次猛击。
会场外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无耻啊!”
“卑鄙!”
塞加可汗也皱起眉头,问身边的大别乞道,“这样偷袭,是不是不太好?”
此时的大别乞已经清醒一些,不过依然饶有兴趣地咋咋嘴“他是白魔王啊,白毛风可是魔王的招牌,我倒觉得那位剑士能想办法还原这个特色,真心演的不错呢。”
塞加可汗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场上的战斗还没结束,阿拉木图虽然硬挨了几击,但依然牢牢地守护着自己的要害,也算是挺了下来。他后退了两步,暂时脱离战斗区域,然后赶紧一抹眼睛,视野总算是稍稍清晰了一些,不过剑锋已经递到了眼前。
那颜再退,然后挥刀总算是挡下了这一击,不由心道好险。此时他的视野依然模模糊糊的,但已经勉强能看清楚眼前的敌人。只是沐依然紧紧地抓着进攻的机会,一剑又急又快地劈了下来。那颜挥刀迎上,然后双手握柄,反手一压,希望通过力量优势击破这一道剑击,但是商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见此情形,另一只手也推在剑脊上,强硬地抵住了阿拉木图的刀刃,战斗陷入了僵持。
“我说,”沐的语音中带着笑意,“这招爽么?”
“卑鄙!”阿拉木图已经打出了几分火气,眨了眨红肿的双眼,怒道“在面粉里掺盐,这么损的招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哦?”沐也愣了一下,不过立马爆发了一阵笑声“哈哈,这可不是我的锅,我直接从厨房里拿的,那时候,怕是厨师们正打算做烤饼吧。”
话音未落,沐突然向后急撤一步,剑势瞬时一收,阿拉木图收力不及,木刀直直地劈在地上,沐挥剑,借机向那颜的颈部划去,阿拉木图大急,急忙一仰头,剑尖儿就擦着喉结过去。经过惊险一刻,那颜也没有慌张,绕过剑击之后,身体摆了一个圆圈,趁着前倾的趋势,马刀斜斜一挥,斩向商人的下盘。沐赶紧跃起避过这一刀,但手上不停,依然不依不饶地攻向阿拉木图。
啪,从上而下的剑击势大力沉,阿拉木图也不愿硬接,用马刀稍稍偏转了一下攻势,还是侧身闪过。然后挥刀斩向落地的商人。商人也没有一点犹豫地退了一步,然后更快更猛的剑击攻了上来。
阿拉木图毕竟是库吉特人,见对手强攻上来,那还能忍?立马发起了更加犀利的连击作为回礼,两人之间再次爆发出一阵刀光剑影。
两人不断交互的步伐踩在地面的白色上,再次激起一阵阵的白烟,而升腾而起的白烟又被锋利的刀风劈开,在空中盘旋,扭曲,有的甚至跟着剑锋游动,如霜似霰,又仿佛传说中英雄们战斗时爆发的战气,让观众们仿佛一瞬间身临其境!
围观的那颜们见此场景,先是愣了良久,然后爆发出一阵当天最热烈的欢呼!
“好!”
“真,真棒!”
“啊,我也想上去打两下了。”
大别乞哈哈大笑,这两个小东西真是太有创意了,真要演神话剧的话,说不定还不如这决斗效果好!这手法,一定要学习,一定要!“差不多了。”就在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的时候,阿拉木图突然听到沐的声音。
“什么?”那颜有些疑惑,但眼见沐高高跃起,双手握住剑柄狭着风雷之势狠命地劈了下来。那颜愣了一下,不过手还是下意识地挥剑,依然用尽全力砍了上去。
啪,阻力没有那颜想象的大。“嘶,怎么回事?”阿拉木图还没有想明白,就见自己的马刀劈过,沐手中的直剑应声而断,然后他的刀狠狠地劈在商人的胸膛上,沉重的力道让他倒飞而出,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再次激起一阵浓密地白烟。
周围的观众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疯狂地欢呼起来,勒哥尔再次击败了白魔王,草原上的白灾终于结束了。
倒是饰演勒哥尔的阿拉木图还在发懵,刚刚还打的很激烈,怎么这就结束了?他疑惑看了看手里的木刀,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于是,不由得望向自己的那个损友,却见他依然躺在地上装死,只是不停地冲自己眨巴眼睛。
图安如烟投怀一般,冲进会场,扑进阿拉木图的怀里,然后在他满是面粉的脸上吧唧一口。他这才反应过来,高举着马刀宣告胜利,周围也相应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看事情差不多了,沐也一边哎哟着,一边揉着胸口和屁股站了起来,刚准备退场,却被阿拉木图拉住,然后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谢了,兄弟。”
“自己哥们,别客气。”库吉特的月亮依然皎洁如昔,阿拉木图提着一个酒壶推开了城堡顶楼,瞭望塔的地板门,出乎他意料的,瞭望塔坚硬的石砖地上,已经铺了一大块地毯和一堆软垫,软垫上已经躺着了一个人,正优哉游哉地喝酒赏月,时不时捻起一小块奶酪或者肉干丢进嘴里。
“哈,房间里没找到你,就想着你肯定在这。”阿拉木图也在毯子上坐下来,“库吉特人可没心情揽风赏月,就你们芮尔典人讲究这些有的没的,哎,垫子分我几个。”
沐冲着他的脑袋扔了几个垫子过去,“啧,我说你别总是拽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成不,揽风赏月指的是逛窑子好吗!”
“真的?”阿拉木图挠挠头,有些尴尬地问。
沐点点头,“真的。”他又往背后的垫子上靠了靠,说“今天不是你的新婚之夜么,不抱着小图安睡觉跑这儿来装什么艺术家?”
阿拉木图摸了摸鼻子,更加尴尬了“这不还在祭典么,大别乞说祭典期间见血不吉利,我这不就被赶出来了么。”
“见血?”沐先愣了一下,嘴巴莫名地开合两下,然后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从嗓子里爆出一阵笑声,然后很快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阿拉木图道“见。。。见血。。。哈哈哈哈哈。。。十。。。十多年了。。。还能见血。。。。你。。。你。。。哈哈哈哈!”
“闭嘴!”阿拉木图恼羞成怒地扔了一个靠垫回来“再说一句试试!”
“哈哈,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沐强忍着笑坐起身,向阿拉木图滑稽地躬了躬身子,“祝你龙精虎猛,早生贵子啊!”
“滚!”
两人扭打一阵,又各自分开,躺了下来。
“我说,”阿拉木图理了理被沐揪皱的衣襟,“数数日子,明天你们就得出发了?”
“才不咧,这里游园会的生意貌似不错,等节日完了再走。”沐拢了拢落在毯子上的奶酪,然后在里面挑挑拣拣,促狭道“怎么,利用完了就想赶我走了?”
阿拉木图才不管他的废话,继续问“等冬祭结束?你不做萨兰德的生意了?”
“是啊。”沐无奈地摸了摸隐蔽衣袋里的木筒子“萨兰德的那些狂信徒们又发疯了,据说在全国大肆清扫异教徒。啧啧,真的很难想象萨兰德的同行们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阿拉木图翻了翻白眼“以你的身份,那些阿匍们拉拢还来不及,会拿你开刀?”
“阿匍不会,但是那些狂信徒会。”沐无奈地耸耸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反正我又不差这点钱,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冒险。”
然后他又一拍脑袋,“哎呀,对了,这趟不要食盐了,全给我进香料!”
阿拉木图点点头。他接手过家里的生意,知道一些事情。食盐这种东西,虽然是库吉特的特产,但也只有在萨兰德才能卖出好价钱。很明显,亚伦,帕拉汶,提哈,日瓦车则等城市都在沿海,而且,这些城市都在国家的腹地,环境较为安逸,漫长的海岸线有条件让他们建造晒盐场,满足全国的用度。而萨兰德,在这点上就有点苦逼了,因为它是一个完全内陆的国家。当然,这么说也不尽然,沙瑞兹离海岸还是挺近的。但问题在于,沙瑞兹是萨兰德抵抗罗多克的重镇,时不时就会爆发大战,因而早已完全要塞化,就算建起了盐场,在战火之下也存在不了多久,那仅能生产出来的一点点盐完全不够。所以,从其他地方进口食盐成为了必须之举,而库吉特的盐矿产量可比晒盐场要大得多,这便宜的盐自然成了萨兰德商人们最优先的选择。当然,这也是为什么,这盐,只有在萨兰德才卖得出价格的原因。
相反,香料这东西,在哪而需求都相当大。贵族们的食物需要用香料调味,僧侣们需要用香料焚香祷告,士兵们需要用香料给干肉防腐,医师们也要用香料和橄榄油调制药膏。所以,基本上只要是从库吉特出来的便宜香料,拉到那儿都能卖个好价钱。沉默了半晌,阿拉木图突然说,“今天的婚礼相当出彩,真是太感谢你了。”
沐在阴影中撇撇嘴,“搞得这么生分干什么,又不是十多年没见了。小图安被她老爹关在家里没办法,但你可没少跑到商会来找我喝酒。”
阿拉木图干笑了两声,浅酌一杯,然后为沐也满上。
沐接过酒杯,一口饮尽,然后立马咳了起来“咳咳,靠,你小子阴我!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小杯子喝酒了呢!”然后他咋咋嘴,道“这是六蒸六酿的上品马奶酒吧。”
马奶酒是草原上的特产,而这种蒸过的马奶酒也是大陆上少数几种烈性酒之一。
“没错,”阿拉木图咧嘴笑道“老爹的收藏,我悄悄拿出来的。”
“都是那颜了还干这种事?”
“今天高兴,而且老爹他也管不到我了。”阿拉木图笑着说。
阿拉木图的确很高兴,因为他真的坑到了这位老奸巨猾的商人。这马奶酒怎么说也是烈酒,只要在喝之前稍稍嗅一嗅就能发现端倪。然而这家伙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灌了下去,这种信任让他感到了异种一种的满足感。当然,能看到商人出丑,也有一点小开心就是了。
“接着。”阿拉木图扔过去一根长条状物体。
“什么?”沐一看不是靠垫,立马伸手接住,仔细一打量,是一把马刀,库吉特风格的,不由问道,“你扔我一柄马刀干什么?”
“谢礼。”阿拉木图嘬了口酒,慢慢说道“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不答谢一下总觉得过意不去,你好好收下就是了。”
沐看了看手中的马刀,又想了想库吉特那坑爹的锻冶技术,苦着脸道“我说,你不知道送什么的话把刚才那酒弄两瓶就好,要不直接上第纳尔也行,这个马刀。。。”
阿拉木图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道“我愿意回礼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特么挑挑拣拣?算了,你自己看吧。”
沐就着月光和灯火,将刀在手中翻覆一阵,不是很华丽,但是皮鞘,护手都很紧实,看样子是真的可以拿来砍人的。皮鞘尖端的金属刀珌,和刀柄上,库吉特风格的轮式花纹依然很清晰,没有一点儿磨损,应该是一柄新刀。他将刀抽出来一截,却见月光溅在刀刃之上,泛起一阵涟漪。
“咦?”沐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刀刃上可不是什么涟漪,而是一圈圈细密繁复的不规则环形纹理,他不由得赞叹一声,“是阿默拉德钢!”
阿拉木图骄傲地笑了笑,促狭道“所以,我可不会送些拿不出手的垃圾,这刀可不会像你的那柄木剑一样莫名其妙就断了。怎么样,还满意?”
沐耸耸肩,脸一下子苦了下来,“看样子,我又得花不少时间练刀法了。”
阿拉木图闻言,哈哈大笑。
沐端起自己的酒壶,给自己满上,然后又给阿拉木图的小被子里斟满,“来,尝尝,格林德酒厂的麦酒,我手上最后一桶。”然后举起自己的木杯,一饮而尽。
阿拉木图看了看自己身前的小酒杯,再看看沐手上的大木杯,怒喝一声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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