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中,袁术着人送周尚、周瑜叔侄离开,坐在席上又自饮起来,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不多时,又进来几人,皆是袁术的亲信,有他的堂弟袁叙、袁胤,同族袁涣,外舅冯方,还有纪灵、李丰等亲信。
袁术看到众人进来,搁下酒樽,眉头却是一皱,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仿佛牵动了什么伤口。
袁术的从弟袁叙看到这情景,忙道:“将军旧伤在身,酒实不宜多饮。”
“张辽!”袁术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一个名字,脸上的痛苦转为阴郁,眼里闪烁着恨意。
当初在雒阳战场上,他被张辽射了三箭,虽然没有致命,但却留下了后患,每到天寒天阴之时就会疼痛难忍,他自幼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般苦,这也让他更加怨恨张辽。
“伏义!”袁术目光看向纪灵,声音满带杀气:“那些胆敢去投靠张辽的叛民可已全部捕杀?”
袁术说的叛民是他地盘中响应张辽科举赶赴雒阳的寒门儒生,几个诸侯对于各自地盘中奔赴雒阳的儒生态度不一,其中又以袁术手段最为激烈,对这些儒生加以“叛民”之称,让纪灵带兵守住了各处要道,又令各县严密监控,凡是叛民,不是被逮捕就是被斩杀。
“主公,”纪灵抱拳洪声道:“凡是离开郡县的叛民,无论是不是赶赴雒阳,已全部捕拿,计有两百二十三人,有五十六个反抗者皆已斩杀,余者全部下狱。”
砰!
袁术一掌拍在案台上:“不必下狱,全部杀了!”
“是!”纪灵大声领命,转身便要出去。
一旁袁涣忙大声阻止道:“明公万万不可!若杀儒生,必失人心!”
袁涣出身陈郡袁氏,三公之子,名望颇高,袁术不敢向呵斥纪灵那般呵斥他,看到他阻拦,眼里闪过不悦之色,哼道:“此等叛民,投靠张辽,趋附恶政,不杀不足以定人心!”
袁涣沉声道:“过在张辽,非在诸儒,明公当以怀柔之策,收人心为己用,还请明公三思。”
“也罢,那些叛民便先留着。”袁术摆了摆手,眼里又闪过厉色:“但张辽窃据朝堂,妄行王莽之政,弃世家名士,擢污浊之民,坏天下根基,不可不除,吾欲兴兵讨伐张辽,以除奸佞,诸君以为如何?”
袁叙开口道:“将军,今张辽挟天子以据雒阳,连有秦晋之地,兵马十数万,不可小觑!”
袁术哼道:“张辽虽有千里之地,却是边鄙之地,民不过三百万,吾据中原富庶之地,民足千万,兵马强壮,何惧于他!”
袁胤道:“明公,自兴平以来,灾害连年,中原民虽多却缺粮,当休养生息,待灾年过后再伐张辽不迟。”
袁术怒道:“关中灾害更胜中原,吾等遭灾,张辽岂能独免!刘氏昏聩无,乃使此贼据朝堂,天下大乱,吾家四世公辅,岂能坐视昏君佞臣荼毒天下。”
他此言不但斥责张辽,而且鄙薄朝廷天子,底下人一时神色各异,皆不言语,袁术也在打量着底下人的神色,堂中一时无声。
须臾,袁叙开口道:“将军必要伐张辽,可结四方诸侯。”
袁术起身,目光扫过底下众人,忽然道:“汝等可知吾袁氏先祖?”
主簿阎象有些不解:“明公可是说袁安公?”
袁术摇摇头,眼里闪烁着异色,道:“袁氏出于陈,而陈,舜之后也,应土德也。”
纪灵等人不解,但袁涣等人却是身躯微颤,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袁术。
袁术目光凛然,徘徊堂中,十余步后,突然又道:“今天下大乱,刘氏微弱,海内鼎沸,汉室将亡,早有天谶,代汉者,当涂高也!正合吾名字,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诸君以为如何?”
堂中众人听到袁术如此之言,虽早有预料,但此时无不身子颤抖,呼吸粗重,看着袁术凌厉的眼神,不由低下头,心中惶惶,大汗津津。
袁术要自立,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成了,袁氏为天子,他们都是从龙之臣,但若是一个不好败了,他们这些跟随袁术的部属全要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主簿阎象深吸一口气,当即起身反对道:“明公不可!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
阎象这话说的婉转,直言之就是袁术名望不足以称帝,大汉也未至灭亡之时,此时称帝绝对不行。
袁术目光盯着阎象,眼里闪过厉色,没有说话。
阎象长揖于地,身子颤抖。
……
建安元年大年三十,天寒地冻,整个雒阳城却是一片热闹。
因为雒阳的百姓很多都是从河东、关中和并州迁来的,所以将张辽推行的过年风俗也带了过来,贴春联,吃饺子,熬年夜,还有年后的舞狮,花灯,庙会等早已开始准备,加之科举春闱在即,雒阳城中集聚了很多儒生,年末走家串门,也添了热闹与生机。
骠骑将军府位于皇城之畔,门前人来人往,却被糜竺一律挡驾。
府内笑声一片,张辽在堂前与几个孩子一起贴春联,做爆竹,唐婉、蔡琰、糜贞等妻妾婢女则陪着张母在后包饺子。
看着两个儿子在貂蝉和小荷的照料下跑来跑去,小女儿蹒跚过来喊阿父抱,张辽很是开怀。
自迎奉天子后,他这两年没有再东征西讨,一直在休养生息,不是他不想一统天下,而是一连三年旱灾蝗灾,在这种情况下开战只会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中原的情况不好,关中、并州、雒阳更是重灾区,张辽的精力全部放在了休养生息上,屯田,备灾,赈灾,至少要让自己属下的百姓不要饿死,但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即便他不断储粮救灾,仍是勉勉强强,不过比之豫州、兖州等中原之地仍是要好多了。
自九月科举实施以来,张辽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深入诸县四处巡察,务必使第一次科举顺顺利利的进行,他深知改革之难,第一把火要是烧不好,便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跳出来,阻力会更大。
在他忙于科举之时,四方也并不平静,凉州的马腾、韩遂蠢蠢欲动,张辽着张、黄忠守备关中,他在十月也去巡察了一趟。
十一月中,北面鲜卑乌桓又作乱,加上袁绍、公孙瓒分分合合,虎视眈眈,张辽又去了趟并州与中山,与审配、郭嘉议定了对策,加上高顺、赵云,击退了鲜卑乌桓的进攻,但塞北天寒大雪,根本无法深入大漠追击,只能防御。
直到前几天张辽才从北面赶回来雒阳,召开了一次朝会,与荀、沮授处理了一些政事,才清闲了下来,回到家中过年。
天色渐晚,一家人吃了饺子,女眷孩子在一起闲聊,玩着张辽教给的小游戏,张辽本也要掺和一番,不想暗影带来了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连夜召来荀、沮授、糜竺、李儒几个智囊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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