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奚等人压低了帽檐,断臂将军更是处处谨小慎微,恰在此时,随行的另一位宿将来到了梓瑜郡主身边,附耳低语了一阵,梓瑜郡主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高樱乔仔细亏看了一下左右,眼见着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与此同时,蔡奚却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将军,你的手怎么了?”梓瑜郡主深情款款的来到断臂宿将跟前,不无怜爱的问了一句,断臂将军哀叹一声道:“适才属下在城区见到了蔡奚,正要将他缉拿归案,无奈那厮太过狡猾,竟然击伤了我,属下无能,乞求主公发落!”
“好!”梓瑜郡主不漏声色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并无责罚之意,就见她轻描漫步的扎转过身,断臂宿将刚刚暗暗松了一口气,便觉身后倏然传来一阵寒意。
一道幽光闪过,断臂宿将的大好头颅登时便飞了起来,一股绿液自脖腔喷溅而出,蔡奚见状倏然变色,还没等高樱乔和飞贼柳园溪回过味儿来,四周的阴兵便挺起长枪,一股脑的对准了阴兵丛中这三位。
就在这时,原本表现的一无所知的梓瑜郡主霍地转过身来,目光阴冷的问道:“蔡大将军,委屈你了,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别装了吧?”
“还是被发现了!”飞贼柳园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周围数十柄长枪森然指向自己,那种感觉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蔡奚笑了,笑的很酣畅,只见他脚步轻盈,步履稳健的迈开步子,缓缓走出了包围,目光炯炯的看着梓瑜郡主,从容道:“数百年不见,智计倒是凭添了不少!”
“彼此彼此!”梓瑜郡主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的爱恋,相反的还有几分恨意,蔡奚没有反驳,而是稍显疑惑的问道:“说说吧,是什么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自己想想吧!”梓瑜郡主说完猛一摆手,身边的甲士便周上前去,一左一右将蔡奚挟住,蔡奚只是轻轻一推,便将两个阴兵推到了一旁,随即摘下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了那张英武气息不减的面容。
“将军!”一些阴兵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蔡奚也不理会,将盔子顺手扔到了一边,切齿道:“我就在这儿!”
梓瑜郡主面陈似水。还没说话,身边的公子渠便大言不惭的开了口:“好你个贼人,不去找你倒自己送死来了!左右,与我拿下!”
出乎意料的是,公子渠话音落地良久,竟然没有一个阴兵应诺,灰溜溜的公子渠看了看身边的梓瑜郡主,这位不寻常的女鬼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军士见状喝令道:“杀无赦!”
一声令下,万人应和,身边的阴兵倏然挺起手中兵器,向着蔡奚便发动了进攻,与此同时,高樱乔和柳园溪身边的阴兵也戳动长枪杀奔过去。
“完了完了!”柳园溪宛如一只乱跳的兔子,杀气就在眼前,多是躲不过去了!这位飞贼老兄把心一横,立时便顺着扑面长枪的轨迹回应过去。
那是一场千对三的对战,看起来应该没有任何悬念,单就那上千把长枪便足以将这三人穿透好几个来回。
“奇怪,他手里明明有玉龙签,为何不用?”山梁之上,安然千里眼一般将下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眼见着蔡奚手中紧紧攥着玉龙签与阴兵战成一团,不免有些讶然。
一旁的李先生见状悠悠的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帮是不帮?”
“其他人留守在这里,我和李先生、大师前去助阵!”安然话音刚落,便引起一片哗然,其中一位名唤南华先生的术士疑惑的问道:“小安啊,我等皆非等闲之辈,不比那些江湖神棍,缘何让我等留守,难不成是想吞了功德?”
“南华先生此言差矣!”安然没有回答,出声的是法静禅师,就见这位满面烟尘的老僧人和声规劝道:“诸位另有用处,只需要在此等候,自会有人来寻!”
安然没有多做解释,快步走下了山梁,李先生和法静禅师紧随其后,龙韬见状正要向前,却远远听到安然的呵斥声:“回去,没我的命令不得跟来!”
龙韬闻言只得折返,悻悻然的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这些道术之士,而他们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真是的!让我们在这里,他却自己去逞英雄,你们说,这样公平吗?”那位愤愤不平的术士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砰!”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响起,这位老兄便眼前一黑,倏然变成了一道灰烬。
“不好!有人偷袭!”龙韬三人大喊一声,众人立时警觉起来,向后一看,只见一队阴骑兵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这里杀奔过来。
“岂有此理,还没完没了了!”龙韬大喝一声,出奇的站了起来,手中掌心雷向着那位正瞄准自己的老兄一指,“去你大爷的!”一声断喝之后,掌心雷倏然飞出,在阴骑兵身上绽开了一道电光,一匹轻骑应声倒地。
龙韬此举大大振奋了所有人,同仇敌忾之下,这些为老兄同心协力,分散开来迎了上去。
安然向前走了两步,正要纵身跃起,猛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骚乱,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后头早已大动干戈。
“大师,你们上去帮助他们!我和李先生去营救下面的人!”安然吩咐已毕,纵身跳下了凹沟,李先生紧随其后而去。
上头开打的声音引来了下方这些牛鬼蛇神的注意,梓瑜郡主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梁上正有两个身影垂直向这里飞来。
“越来越有意思了!”梓瑜郡主的身上散发着渗人的魔性,身形一转,朝着安然的方向便迎了上去,半空中,处在风驰电掣之中的安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大声对李先生喊道:“下去救人,这个交给我!”
“好!”李先生应了一声,宛如鹞鹰一般下落而去,底下的飞贼先生和高樱乔正苦苦支撑,飞贼先生使尽浑身解数,连逃带打,好几次都险些被这些没人性的阴兵穿成了糖葫芦。
反观高樱乔就更是独木难支了,万军丛中,这位高大小姐一脸正容,手持着自己的绣花鞭玩转于阴兵之间,在解决了一名阴兵之后狠命截断了一把长枪,一手枪头一手鞭花,虽然暂时没什么危险,但已然能够感觉到要不了多久,就会体力透支。
“高小姐小心!”高樱乔一不留神便被两把长枪虚架着推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枪头不见了,鞭花又甩不开来,抬头望去,只见数柄泛着寒光的枪头正一股脑的扎折过来,情况真是万分危急。
“呔!看老子一脚!”飞贼先生倏然折返,落地之后巧妙的推倒了两名阴兵,单手擎地,一记扫堂腿将中心不在脚上的阴兵扫罗在地,一把拉起高小姐便要离开,恰在这时,一柄长矛倏然冲来,飞贼先生躲闪不及,腋窝处登时便挨了一下。
飞贼先生被这一下弄得登时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锐气尽失,直觉头晕目眩,眼见着不远处袭来的那数把长枪,柳园溪深表无能为力。
“小心!”高樱乔闪身来到柳园溪身前,一把踢开了长枪,挥手一鞭将那些阴兵打散回去,“啪!”一声清脆爽利的鞭花在眼前一闪,柳园溪登时便觉一阵灼热的痛感在脸上传来,再一细看,那张还算不错的小脸儿上留下了一道很浓的伤口。
高樱乔见状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收势收完了!”
柳园溪哭笑不得,眼前的情况更加危急,身前一群阴兵组成了枪阵,狠命向二人平推过来。
“高小姐,看来这一鞭的情只能下辈子再还给我了!”柳园溪悠悠的说着,高樱乔面色凝重,辗转道:“你是第一个肯为我挡刀的人!”
“那是枪!”柳园溪说完眼前一黑,正要倒地,便听得上方传来一阵呐喊:“小子别放弃!李某来了!”
“李某是谁?这重要吗?”答案是肯定的,你不知道李某是谁可以,但是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救下两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他,就又会有两个孩子从此再无出世的机会。
“金刚伏魔咒!”语言精练,实力雄厚,危机了吗?就用李先生牌金刚伏魔咒,他好,我更好!
就在二人以为小命到头的时候,一道很强劲的气流冲了下来,那股压力直接将以二人为圆心,半径大概二十米范围内的人鬼全都打压下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其后果是人没事儿,鬼全都灰飞烟灭了。
李先生轻舒了一口气,还算不错,总算是把人给救了,不过,这也将柳园溪和高樱乔二人彻底的暴露在了阴兵的射程之内。
长枪的用途有很多,近战打拼,远程投掷,是封建王朝火器未出现之前士兵们最爱的两栖作战工具,柳园溪和高樱乔还没为活下来而开心,便再一次为眼前的窘境而哭闹起来,“一、二、三四……”
初步估算了一下,四周大概有几十上百把长枪对准自己,也就是说,如果这一次不小心被击中了,死法肯定比之前要惨上数倍。
“控!”柳园溪浑身一颤,下一刻,一个更为整齐的口号伴随着“咻咻”声响了起来。
“掷!”黑压压的长枪如离弦箭般平刺过来,速度之快,真是叹为观止,时隔多年之后,当这对小两口再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而柳园溪也经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用来当做教育子女的至理名言:“还好当时那群阴兵没有把两个字放在一起读,要不然可就没有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了!”
而每到这个时候,一记响亮的巴掌都会招呼过来,高小姐抱着自己的小孙儿怒斥着这个小老头:“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李爷爷,你个老兔崽子能有今天?”
话说回来,当年李爷爷真是劳苦功高,在短时间内,这位小老头爆发出了极强的张力,刚刚一记金刚伏魔咒下来已是令阴兵叹为观止,接下来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即将命中的枪头竟然又再一次折返回去,送给了自己的主人。
这不是某国科幻片中的镜头,而是源于一种古老的控物术,古有三术,常人可遇而不可求,长生术,治国术,还有一种是大疆独创,灵控术。
这一法术与喝箭令遥相呼应,区别在于,喝箭令要口眼配合,眼观之处,喝声相合才能达到出奇的效果,此术则不一样,只需要一种东西,那就是内力,所谓虚潜行影,术力结合,一招下去,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了。
“噗!”一阵穿透声在耳畔响起,高樱乔和柳园溪等待了半天死亡,死亡却没有降临,不多时,只听得一个声音断喝道:“想什么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抬眼看去,只见四周的阴兵又少了一圈,身边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长者,此人高樱乔很是熟悉,正是虞城赫赫有名的术士李先生。
“多谢李先生救命之恩!”高樱乔欠身施礼,李先生却没时间接受,他遥遥的布下了一道结界,将三人牢牢护在期间,结界之外,一大堆的长矛正如雨点儿般投掷过来,在屏障之上铿然作响。
“那个,这位大师,现在怎么办?”柳园溪警觉的问,李先生悠悠的道:“别叫我大师,看到头顶上那个小子了吗?他赢了,我们就有救了!”
柳园溪抬眼,望去,只见头顶山两道光点闪烁,安然和梓瑜郡主正不可开交的打在一起。
“你猜他会赢吗?”柳园溪如痴如醉的问了一句,李先生没好气儿的呵斥道:“别说丧气话!那小子神通广大,肯定没问题!”
“但愿吧!”柳园溪深表遗憾的说着,李先生纳罕不已,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光影倏然落了下来,从轨迹上看,应该是被打落的,再一细看,那道身影正是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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