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的巢穴就在眼前,那是江心最深的地方,若不是亲眼所见,安然还真的想不到那位富商可以制造出如此之大的水下空间。
站在海螺型虚域的面前,安然不由得叹为观止,安然缓缓的走进了其中一道角门,在那里,他看到了估计连大疆陆上都难得一见的东西。
在这道角门之中,是一道由乱石铺就而成,台阶分明的梯台,梯台之上则是一条条大小不一,规模各异的船体。
其中很大一部分安然都耳熟能详,林林总总排布的正是近十年间在江中沉没或者失踪的船只。
安然站住脚步,魂魄在水中如履平地,舒缓了一下心境,朗声道:“水伯,安某无意冒犯,只是想让你将这些无辜之人还有和我一道的那位姑娘放回去,天理昭彰,上三宫绝对不会允许草菅人命!如果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现在还为时不晚!”
安然说完之后也不焦躁,就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回应,不多时,头顶上方一道黑洞里传来了水伯的回声:“这位公子,我本无意冒犯,争奈最近在忙点儿工程,所以才会派人出去寻些劳力,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赵某势必要给几分薄面,这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人命定当奉还!”
安然闻言冷笑一声,这个答案早已在情理之中,外界给这个套路的定义只有几个字:拖延战,三天,三天之后再来三天,无休无止,不厌其烦。
安然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不假思索的回绝道:“这可我不是我说了算,得先问问你这个巢穴能不能挺得过三天!”
对方见忽悠不住这个只身前来的小子,立时改变了态度,恶狠狠的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任以礼相待,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话也是我想跟你家主人说的!”安然陡然边色道:“宵小之辈有何资格与我谈话,快叫姓赵那厮出来,否则……”安然仔细看了看两旁,口气阴沉的道:“否则我就每个刻钟拆他一条破船!”
对面没了动静,整个大海螺里也变得鸦雀无声,安然嘴角微抿,从这中氛围中,他感受到了一丝杀气,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大致如此。
安然从不喜欢被动,既然暴风雨总是要来的,那他很愿意去打破宁静。
“轰隆隆!”安然不由分说,一记法诀打出,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小舴艋霎时击了个粉碎。
这一打不要紧,对面再一次传来了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知死活!”
话音尽处,前方的船台分作两旁,十余道身影犹如游鱼般冲了出来,将安然围在垓心。
安然定睛一看,眼前这些居然是与某名著中如出一辙的虾兵蟹将,虾鱼之头,人形之身,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安然神色从容,他已经做好了给那位富商一个下马威,十余只虾兵蟹将蓄势待发,安然也不含糊,速度比他们还要快。
“都别愣着了,既然来了就一起上吧!”安然有模有样的卷起衣袖,面陈似水的说完,还没等对方回应便冲了上去。
安然不费吹灰之力,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小角色来了个一网打尽,看着满地哀鸣的虾兵蟹将,不屑的道:“怎么,就这么点儿本事?”
“好,好样的!”久违的声音再次响起,水面之上,十余个被拖在水中的普通人窜上了岸边,躲过大劫的人们一刻也不敢停歇,起身便往公园外跑,这一幕被投影一般呈现在了安然面前。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愿赌服输,你打败了我这些下属,我就等价的释放你的活人,接下来也是一样!”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安然想要的,但直觉也在告诫他,天底下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事实也正是如此看,接下里,又有二十余个身影从四周扑了上来,将安然牢牢围定,安然仔细打量了一番,与上一波的对手相比,这一次确实上了点儿档次,不再是水产品,直接升级成了水中索命绝不含糊的水鬼。
“开始吧,谁能把他处理掉,赵某就送谁投胎!”水伯的话音刚落,这些位老兄便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了过来,安然身子向后退去,眼观六路,耳听四方,一种水鬼张牙舞爪而来,安然沉着迎战,战局再一次毫无悬念,经常与恶鬼狂妖对战的他对付这些小角色根本不需要剧情九转。
第二回合落定,再一次以安然完虐对手告终,水鬼们没有一个得到投胎资格,还惹了一身伤,安然却轻松得多,对付他们连口诀都不需要,只要手掐掌心雷就足够了。
“好好好!”水鬼退去了,一阵悠长的掌声响了起来,安然不屑的道:“别在那装神弄鬼,二十六个,放人!”
“放心,我说话算话!”
水面之上,一直翘首在水边寻找自己家人的百姓嚎哭着,呼唤着,正当他们认定家人已经遇害的时候,人工湖上水波荡漾,浪花层出不穷,在水波之间,那些刚刚被吞噬的人们完好无损的被送了上来。
家人团聚了,人工湖边上的人锐减不少,而在水下,情况却变得越来越焦灼,岁数按照约定放了人,但是富商的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儿,煮熟的鸭子飞了,锅里只剩下汤的感觉让人抓狂。
“再来!”水伯的声音充斥着怒火,不多时,自大海螺的最黑暗处,一声咆哮起处,水波如注的卷席向了安然。
安然目光迥异的看着那里,只见黑暗之中奔袭而出的是一条大鱼,四脚巨头,长尾飘晃,发出让人生畏的刺耳声响。
安然膛目结舌的看去,只见对面向着自己冲来的不是他物,正是相当珍惜的物种——特大号蝾螈。
这货的体积足足比安然打出三四倍不止,那类似孩童哭声的吼叫回荡在水中,惊起了一团团鱼群,大号蝾螈带动着暗黑色的身体,张牙舞爪的向着安然扑过来。
“别总拿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水鬼糊弄我!”安然冷声道:“我要换那位那位姑娘!”
“哦?那位姑娘啊,可不是这个价位!”水伯的声音充满了敌意,着重强调道:“你至少要打败两拨攻击!”
“你太幼稚!”安然的言语里也充斥着不屑:“今天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一招制敌!”
安然的话音刚落,整个身子已经朝着蝾螈怪物俯冲过去,直到此事,水伯才看清楚,这个看着和刚刚无异的小子居然可以完全无视水中的阻力,蝾螈的尾巴横扫过来,安然向上一窜,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倏然落下,双手紧扣住蝾螈尾部,沉声喝了一阵,向着下方一拉,蝾螈还没来得及摇动尾巴,便整个被打压在了地上。
安然翻滚过去,顺势站起身来,一脚踩在蝾螈的头上,双眼泛着轻蔑之色的注视着水伯,冷冷的道:“放人!”
“我改变主意了!”声音从四面而来,仿佛扬声器一般响彻在安然四周,安然也不惊慌,一脚踢开了蝾螈,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
黑影之中,一个身材笔挺,衣着雍容的男子走了出来,安然瞥了一眼,只见这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衣着打扮与传说中的如出一辙,在他的手里,挟持着那位陈姑娘。
“你还是出来了!”安然平和的说着,那人冷笑一声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坏我好事?”
“滥杀无辜,就是我的仇人!更何况,你挟持的人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说的是别人,赵某也就送还给你了!但是这个人不可以!”水伯的态度很强硬,安然冷哼道:“你是要告诉我这个人很像你的朋友吗?”
水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安然不无嘲讽的道:“大多数男人都会以此为借口!”
“小子,别在这里耗时间了,我劝你还是快滚回去!”
安然充分彰显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和缓的道:“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
“你没机会了!”水伯微眯双眼,咬紧牙关,将闲置的手一招,安然身边立时腾起数道水柱,水柱之中不时攒动着沙沙作响的沙粒,在得到他的首肯后一股脑的向着安然飞冲过来。
“乾坤分定,混沌化清,九朝灵动,万剑归宗,灵宝天尊,急急如律令!”安然轻描淡写的念诵着口诀,一双眸子泛着厉色对准四周袭来的水柱,气势雄浑的暴喝道:“散!”
接下来的一幕让水伯始料未及,数道水柱竟然宛如被受惊一般倏然一颤,安然向前行进,所经之处水柱陡然消散。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水伯有些发慌,挟持着陈洛冰的手也攥的更紧起来。
“我不是神圣,只是上清宫道官而已!”安然缓步向前靠近,口中幽幽的说着:“刚刚我提醒过你,其实你和你的收藏品都可以安然无恙,但是现在,我完全可以按袭击道官的罪名处罚你!”
……
城市近郊一处黄岩壁之间,存在着一桩大洞,洞口寒风呜咽,洞内则是哭声一片。
“别再哭了!”杜林平面瘫一般的面颊微微抽动着,对身边负责的看守东华徒众喝道:“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这些娃子闭嘴!”
看守的徒众没有回答,杜林平头大如斗的回过头,看向了洞中间的地面上二三十个年纪不超过五岁的孩子。
被他这么一吓唬,多半的孩子都停止了哭喊,眼睛睁得老大,用一种近乎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杜林平看个不停。
“哇……哇!”一个悠长,且极不规律的哭声传进了杜林平的耳朵,向着后边一看,在众孩童身边的石墩上,一个还处在襁褓中的孩子正歇斯底里的哭嚎着,杜林平很是无奈,指着这位不畏惧自己的小朋友道:“谁能告诉我!这位活爹是谁抓来的?”
“您呐!”四位看守众口一词,杜林平欲哭无泪,一时间语噎的说不出话来。
自从东华道政仙尊分派下了这个任务,被他控制的一根筋杜林平可谓是加班加点的工作,不辞辛劳的专注行事,一天的时间便连哄带骗,外加使手段弄到了五十几个孩童,但是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他到底在干什么?
除了这个,他还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工作,这也难怪,仙尊老先生为了不让爱他失去控制,给了他一个很霸气的设定,记忆缺陷症,说白了就是健忘症,要不然也没必要派四个人前来辅佐他。
“你们是谁?”
“我们是……我们是你的朋友!”一个机灵的东华徒众眼波一转,“满怀诚意”的应着,转首低声对身边的同仁道:“真是受不了了,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怎么想的,要给他这么个设定!”
“你特娘问我我问谁!”另一个同伴一脸苦水的说着,杜林平纳罕的继续问道:“这些孩子是哪儿来的?”
“哦,他们是走失的,我们需要马上送他们回家去!”
杜林平登时紧张起来:“那还不快些,他们的家在哪儿?”
“东华仙洞!”杜林平听到这里,也不答话,眉心紧促的道:“要是外边能有辆车就好了!”
地上那群大气而都不敢喘的孩童看着眼前这些云里雾的交谈,不由得有些发懵,本就分辨能力偏低的小家伙们竟然心里莫名其妙的将他看做了英雄。
一旁的徒众看着杜林平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得嘲讽道:“还车,您可别闹了,谁家的车会开到这半山腰上来?”
杜林平愤愤不平:“那可未必,万一有阵风吹来一辆呢?”
“您说的是,我们不跟您犟!大空想家!”徒众嗤之以鼻,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就在他准备寻个地方小解一下之际,却猛听得洞外的同伴的呼喊,顺眼望去,只见那位把风的同仁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不远处的天空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惊小怪的!”徒众啐了一口,抬眼一看,登时便傻眼了,就在东方十余米高的地方,一个褐色长方形物体正向着这里飘来,仔细一看,正是一辆铁木楔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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