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走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回答说:“昨天回来的,听说梅总身体不舒服,就过来看看。”杜先生用手一指说:“那你过去吧,里面现在都在等你们哪。”听杜先生说话的意思,里面还有不少人,赵菁推门一看,好家伙,小小的病房几乎都是人,差不多有十来个吧。见她进来,梅老四指着她向大家介绍:“这是你们的新老板,赵菁赵总。”
说到这里,梅老四停了下来,他看到了赵菁后面的林萧,心里又惊又喜,脸上阴晴不定,林萧赶忙抢上前去,扶住他说:“梅总,我回来了。”梅老四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林萧凑到他耳边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先安排你的事,回头我们再细谈。”
梅老四才回过神来,对周围站了一圈的人继续说下去:“各位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老伙计,我希望你们也能像对我一样对待赵总,我呢,今天起就退休了,什么事也不要找我,找我也没有用,我不当家,不管事了。”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心里的想法更是五花八门。接着,梅老四又向赵菁介绍周围这一圈的人,都是各个分公司的经理,部门负责人,有的林萧认识,比如孙智、吴眉,更多的只是面熟,见过面而已。
每说到一个人,那人便笑着对赵菁点点头,赵菁也微笑回礼,一圈介绍下来,赵菁基本上都忘光了。最后,梅老四说:“各位,我们今天就说到这儿,大家请回吧,以后的事怎么做,你们听赵总的。”说完,挥了挥手,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梅总,安心养病。”“梅总注意身体。”就都出去了。
等人都走完了,梅老四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林萧和赵菁,慢慢地说:“菁儿,我这个父亲不称职,对不住你,在你小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很多委屈。现在,又要你来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说着,竟禁不住老泪纵横,别说赵菁,就是林萧跟梅老四一起这么久,也没有见过他流眼泪,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向来是谈笑风生,或者是说一不二。今天见他这样,林萧暗想:“看来真的是老了。”
赵菁心里更是难过,梅老四说的都是实情,也是她心里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疙瘩,她对梅老四的恨,是若有若无的,哪怕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心底最深处还是有一些平时想不到的仇恨,今天全被他说了出来。不知怎么的,再想去找,却找不到了,被他的言语和眼泪给化解掉了。赵菁不禁柔肠寸断,眼圈也红了,自己受过的委屈,母亲受过的委屈,在两人的眼泪中融化得一干二净。
林萧没有这一对父女那么伤感,却也对梅老四的话深有感触,梅老四几十年前的荒唐事,他早有耳闻,赵菁不知跟他讲过多少。这是梅老四心里一块永远的疤,他是不愿意去揭的,今天,却自己主动地揭了起来,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为了父女的情份,他做到了,也成功了。至于公司现在乱成什么样,林萧无法想像,但看到梅老四这伤心的模样,也能猜得到七八成。事情糟到什么样,才能让这么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老泪纵横,他不敢想像,连梅老四都觉得难以的局面,赵菁又怎么办?
梅老四接着说:“事情到这一步,我也没有什么需要再隐瞒你们的了。林少,你见多识广,菁儿就交给你了,请你多帮帮她。”这话在林萧听来理所当然,本来他和赵菁也讨论过这事。赵菁却听得面红耳赤:“这是要把女儿送给人家吗?这老头,真的是糊涂了。”但见梅老四和林萧都没有异样的举动,慢慢地也恢复了平静。
梅老四继续自己的谈话:“今天把你们叫来,一来是向公司里的人作个交待,也算我有始有终。二来我们商量一样面临的问题。上面来调查,主要是想知道刘长海的事,到目前为止,我和他的事,只有你们俩最清楚,他们要知道的事,咱们要烂在肚里。”他的声音细不可闻,林萧只能通过他的唇形来猜测他说的是什么。
“你们俩都清白的人,跟公司的事没有任何瓜葛,你们先过去了解几天情况,觉得该干什么,该怎么做,就放手去干。你们比我年轻时候要强得多,不要有顾虑,公司里的人都是些老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办。有不听话的,你们酌情处理,该赶走就赶走,不要考虑任何人。”梅老四说了这些话,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这是他翻来覆去想了好长时间的话,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心里一松,就又觉得疲劳了,躺了下来闭眼休息。
这番话说出来,赵菁觉得梅老四是真的放心把公司交给自己了,她默默地思考着梅老四话里的意思,林萧也默不作声,二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说话,生怕打扰了梅老四的休息。过了好一会儿,梅老四才又睁开了眼睛,看到二人还坐在面前,就向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去吧,不要再陪我了,做事去吧。”
林萧和赵菁告辞梅老四,离开医院,驱车向暗香山庄而去。工作组还在调查,不断地像提审犯人一样,叫这个来谈话,找那个来调查,上上下下谁也不能安心做事,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被查出来什么事。
梅老四指定接班人的消息风一样在公司内部传开了,一时谣言四起,有知情人说:“这是梅总的女儿,私生女,一直不敢公开,现在来接班了。”不知情的更多,都纷纷传说赵菁是梅老四的小情人,把原配给气跑了,不知耍了什么手段,骗取了梅总的信任,被指定为接班人。更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乱,居心叵测的人制造谣言,诬蔑林赵二人,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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