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振作

  “休加,这真不像你,如此伤悲苦痛的表情不适合你。你是个风趣幽默、沉着冷静、温柔体贴的男人才对。我不想,不想看见这样的你,所以打起精神来好吗?”

  艾莉将我右手捧在胸前,用与其说是认真,倒不如说是真挚且纯粹且美丽,甚至是清冽的澄澈眼神看着我。

  “我…我知道了…总之先放手吧。钻牛角什么事我才不会做,完全不符合我的风格嘛!啊哈哈!”

  我努力摆出笑脸,装作打起精神,如果艾莉关心自己的感情被我不小心破坏,被敲个粉碎,而她也因此被碎片弄伤的话,我会非常难过。所以即使说谎也好,总之我不想让她为继续我担心……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不要敷衍我。明明都是个大人了,为什么总是这样!”

  艾莉鼓起嘴巴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眼睛依旧注视着我。

  “我知道你很关心我,这点我很谢谢你,但是我自己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清楚。就算是巴克,现在大概也背负着不可治愈的伤痛,即使知道了他的故事,依旧什么也无法改变。对吧!”

  “能改变的。只要花时间,一定能改变的!还记得那个被誉为爱情之都的月牙城吗?那个时候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在那棵树下等待的吗?你知道随着时间的推迟,我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那棵树下等待的吗?你一定不会懂吧!”

  艾莉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波动。强忍着泪水,艾莉拼命咬住嘴唇的痛苦表情浮现在眼前。明明过去了那么久,可是那一幕始终无法忘记。我对着艾莉摇摇头,不想因为自己的软弱勾起她的痛苦回忆,于是用左手叠在艾莉的双手上,手与手连系在一起。

  “我知道你在用你的方式关心我,可是这件事…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艾莉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她低头看着握在一起的双手,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但是真正的我肯定和你所见的不同。我很狡猾,也很奸诈,还很丑陋。我总会把事情向着自己渴望的方向去想象,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乐天,但是…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和你一样,我只是在逃避自己不想预见的情况。那个时候,我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可是却选择了无视,依旧认为自己很幸福,满怀希望的在心中构筑着美好的未来。”

  “艾莉,别说了!”

  我反握艾莉的双手,用更强硬的语气制止她,但是没用,艾莉已经陷入回忆当中,连脸色的变得苍白起来。

  我一直以为这一年的快乐生活让艾莉已经看开,但没想到她心中的伤口原来这么深。时间对于人来说,是最温柔的,也是最残酷的,时间可以愈合心中的伤口,但受伤很深的心,或许不仅仅是需要时间这么简单……

  “我爱你!每当想起你那摇撼我的心脏的甜言蜜语,我都激动得难以自持。我想要拥抱你,渴望得全身颤抖。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浮现在我眼皮底下的都是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放弃了一切。可是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要骗我?”

  艾莉低着头,并不是对着我,而是仿佛在对着另外的某一个人说话。

  “我恨你!我想细细切碎你那充满怜爱的眼睛,温柔望着我的脸庞,还有那发出动人声音的纤咽喉。我想割下你的耳朵,挖出你的鼻子。我的心在叫喊,想要在你的胸前刻出无数个心形图案,让暖热的血液喷洒在你全身。”

  艾莉突然语气一转,说出这样的恐怖话语。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声音冰冷得吓人,仿佛不愿让人听出任何感情……

  “喂!艾莉,没事吧!”

  我惊起一身冷汗,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艾莉脑袋明显的晃动一下,接着露出苦涩的笑容看着我。

  “一不小心太入戏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不过,这是我那个时候的真实想法,什么狗屁的爱情之都,那个时候周围的一些都看起来那么刺眼,仿佛都在嘲笑我一般。为什么大家都能得到幸福,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个世界直接毁灭算了,所有人都死了就好了。真实讽刺,明明是为了追求爱情才到那里去,没想到却在那里被抛弃。那个时候,我真的绝望了,所以就开始钻牛角尖……”

  “对不起。”

  我下意识的道歉,虽然不知道在为什么道歉,但是总觉得这个时候非道歉不可。

  “真是奇怪,休加你为什么要道歉,相反应该我感谢你才对。或许你不知道,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当你借给我厚实的胸膛让我哭泣的时候,当你紧抱着我对我说没关系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你的出现让我获得了救赎,不然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艾莉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似乎真的没事了,但是她刚才的样子真的好恐怖。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我才刚开始锻炼,胸膛并不厚实,而且似乎也没有紧抱过她,可是为什么艾莉的形容和我的记忆有些微妙的差异?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被她这么一吓,刚才的哀伤情绪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巴克说得没,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伤痛,并不是只有我这样。”

  “是啊,每个人都坚强的活着,这是我来到这里以后最大的感触。以前我和你一样,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总是在想为什么这种事偏偏发生在我身上。可是来到这里以后,遇到了太多人,才发现原来我认为天大的烦恼,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所以休加也要努力哦!”

  “我会努力的。”

  我看着艾莉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又该努力到什么程度呢?若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反而会让艾莉觉得我在敷衍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所以只能一直沉默着。

  “把手给我……”

  直到艾莉将手伸过来之前,气氛都相当微妙,不过还好她主动打破了沉默。

  “手?”

  我将右手伸向艾莉,而艾莉伸出双手将右手轻轻覆住放在胸口,接着想冥想一般闭上眼。虽然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但的确让我很在意。

  “这是咒语哦!”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并没有咏唱咒语,只是轻轻握着,直到彼此的手都变得温暖起来。我们沉默不语,最后艾莉终于睁开眼,静静地微笑,但并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这是你学的新魔法?”

  我问出了愚蠢的问题,即便不是魔法师也看得出来这不是魔法,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已。

  “不是。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咒语罢了。一定能够让你和里昂和好如初的。”

  艾莉灿烂的笑了起来,看着她的表情,让我心底泛出安心的感觉。

  “若是这样…就好了。”

  “不用担心,肯定能让你和里昂和好的!”

  艾莉握着我右手的双手加重力道,仿佛肯定自己的话语一般重重点头。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总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想要回应她的心情,所以左手再次伸了过去。虽然似乎和刚才一样,但含义却完全不同。

  “因为你借给了我力量,我一定会努力的,即使现在不行,总有一天可以的,等我觉得能够办到那天,我会去见里昂的。谢谢!”

  “嗯!”

  艾莉傻笑起来,引来周围不少的侧目。不知不觉,附近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回过神来,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和刚才不同,是另一种更暧昧的奇怪气氛。此刻的艾莉相当可爱,连傻笑露出的虎牙都觉得十分诱人。不妙,相当不妙,如果被认识的人看见,绝对会误会。

  “艾莉…那个…手…手…!”

  艾莉愣了一下,突然猛的放开手,不过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并没有露出什么害羞的表情,只是装咳两声之后对我说道。

  “总之刚才的那些要全部保密,我可不想闹出什么绯闻。现在是关键时候,我最近可是结识了不少人物,要是被他们发现,你麻烦就大了,要知道本姑娘的魅力可是大着呢!”

  “你的绯闻已经够多了,不过在这点上我的观点和你一致。”

  刚才那一幕,不管是被费德赫尔还是艾维尔抑或是巴克和莉娜,总之不管谁看见了都很麻烦,不过幸运的是没有出现什么刚好被他们撞见的奇怪剧情。

  我和艾莉对望一眼之后,艾莉走到对面坐了下来,接着拿起魔杖轻轻抚摸,而我看着不远处的高大建筑发呆,我们再次陷入沉默。没过多久,艾莉站了起来。打破沉默的是艾莉肚子突然发出的咕咕声。

  仔细想想似乎还没吃午饭,加上维持着魔力加持状态相当消耗体力,其实刚才就很饿了,只是一直没有去吃饭的想法,毕竟当时就是那种让人吃不下饭的气氛。所以当我吃过饭再来到图书室时,已经是下午时间。

  图书室很大,与其称其为图书室,不如称它为图书馆,不,或许称为文献馆比较恰当。这里年代久远的文献比近代撰写的书籍要多几倍,其中不少文献都闻所未闻,甚至还有超过千年,记载了天地之战的远古文献,更夸张的是在五楼还有一块刻画了古文的巨大石碑,从模糊的字迹勉强能看出它记录的是四五千年前的千年之战。

  虽然我很想发出感叹,但是这种激动的心情已经不是感叹所能表达的。这里的确超出想象,称其为宝库也绝不为过,看来是我太小看这里了。总之今天就到此为止,等我晚上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在来!

  傍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剩下的按照计划执行就好,接下来……

  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总觉得今天发生了好多事。虽然当时对艾莉夸口说会努力,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讨厌自己这种没用的样子,我无法彻底改变软弱的本性,只能不断忍耐、压抑、扼杀真正的自己。我一直这么做的,因为我一直在害怕,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突然生出了某种冲动……

  很想见缇娅…很想见里昂和里克……现在还不行,至少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以前不行,我需要一些时间,可是明明知道这点,依旧压制不住心中涌出的冲动……

  脑海中浮现出三人的身影。曾经我们四人肩并肩躺在河边,欣赏河面闪闪发亮的波光。那时,缇娅随口哼出的曲调,我好想再听一次,里昂满是温柔的笑脸,我好想在看一次,里克…诶…那家伙那个时候睡着了,还在打呼,真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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