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希望

  这处地下防御工事里其实是有一个小小厕所的,但两千多人的排泄量超出了想象,可想而知气味有多么难闻。

  秦奋就站在旁边听着,他这次的身份显然是一名难民,身上穿着就夹克,浑身都是汗馊味儿和烟抽,如果有一张镜子,秦奋一定能看到自己此刻必然是双眼发青、满脸胡子拉碴——当然,这也是这处地下工事中绝大部分人的写照。

  因此根本就没人管他。

  “如果它们明天不走怎么办?”一人忽然道。

  “怎么可能。”另一人摇头。

  “不好说。”那年轻人却仿佛来了劲,继续说道,“它们一到白天就躲到地下,可我们现在就是在地下啊!如果它们就把外面那段通道当做是巢穴不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别瞎说!”另一名同伴用胳膊顶了他一下,他最后的声音没控制住,有些人听到他的话,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但他的问题却实实在在的横在了大家的心里,接下来便没人说话了。

  没过多久,灯泡忽然变得亮了起来,秦奋感到有些奇怪,他看到两名高层正在旁边等厕所,于是便走了过去。

  “……发电机的输出功率是固定的,灯泡变亮,说明电压升高了。”戴着眼镜和安全帽的男人有些忧愁。

  “电压升高?”问话的那人有些茫然,显然高中学的的那点儿物理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他只是对任何一点异常情况都保持警觉,“什么情况下电压会忽然升高?发电机有故障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所有人的安全:“我们有没有备用的发电机?”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电压升高说明消耗的电能减少了。”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

  秦奋四处看着,电视已经关了,现在用电的地方只有电灯和通风设备。

  通风设备?!

  他转过头看着中年人,用手指了指通风管道,后者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共有六条通风管道,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是那一条出了问题。”王启年满脸的苦涩。为了防止引起恐慌,他甚至不敢将这个情况说出来。

  “如果只是一条管道出问题,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另一人问。

  他看看墙上的六个大风扇,都在缓缓地转着,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损坏的风扇一定是在通风管道出口处。

  眼镜中年人显然是设计师或者工程师之类的人物,他缓缓摇了摇头道:

  “这里的设计本来就不是给那么多人避难的,你们也感觉得到,空气已经很浑浊了,如果通风道再出问题,身体差的人可能会因为缺氧而休克!”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我担心的是更严重的后果。”他扫了秦奋一眼,压低了声音说,“白天的时候已经非常认真的检查过每一台风机,并且进行了保养,没道理只是几个小时就坏掉……除非有东西从那一头爬了进来,把风机卡住了。”

  “出口都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大家瞬间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都在路边的绿化带里,为了防雨,都是向下的u型结构,管子的直径大概有六十公分。”一个光头青年呐呐道,“原本是有防鼠网的,白天我们看过以后,觉得没什么问题。”

  “防鼠网?”那名叫做王超的头领恨不得一下把他捏死,“我不是让你们一定要把所有空洞都堵起来吗?!”

  “可我们要靠它通风,没办法堵死啊!”光头青年哭丧着脸说,“我以为叶片一直在快速旋转,它们不可能从那里进来。”

  滋滋。

  忽然间,发电机发出了奇怪的噪音,片刻以后灯泡变得更亮了。

  “糟了!”所有心里都这么想到。

  “我们怎么办?”

  “……”

  没人说话,几乎所有人都是愁眉不展,最后还是那名叫做王超的人碾碎了烟头,道:“我们有钢架吗?或者是铁架?”

  “有啊,为了能多放点东西,专门搬下来的。”立马有人回答,“头儿,有什么用?”

  “那些怪物的个头很大,而这些防护门又很厚,我们可以把架子放在门背后顶住门,然后把门打开一条缝。”王超答道,“只要两边门都开一条缝,就能形成对流。”

  “不行!”此言一出,立即有人摇头拒绝,“那样做实在太危险了,要是有个什么失误……不行,这绝对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王超摇摇头,“昨晚我和刚子他们两个人就顶住了一道门,一晚上也没被它们冲进来,没道理现在有了这么多人反而不行。”

  “就两条缝也透不进多少空气。”仍然有人反对,“冒这么大的险不值得。”

  “事实摆在眼前,要么窒息而死,要么求一线生机。”

  周围的幸存者也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他们要打开门!”

  “疯了吗?外面都是怪物!”

  “听说是抽风机坏了!”

  “尼玛,我看谁敢!老子砍死他!”

  “不能这么弄啊,这是要害死大家啊!”

  “……”

  人们一下子激愤起来,很快其他人也被吵醒,人防工事里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这种时候,人类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自暴自弃,自欺欺人,甚至是颓废发泄者尽皆有之。

  几名士兵大声地解释着原因,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济于事。

  “都是那伙人搞得鬼!”忽然有人藏在人群中大声说道。

  “是他搞坏了风机!让他负责!”他们推着人群往这边移动,许多人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跟着大多数人行动起来。

  “冷静!大家冷静!别乱!”那名首领模样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大叫着,在混乱中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哒哒哒”,混乱中,忽然响起急促了枪声。

  子弹在墙面上弹射,然后在人群中溅出一片血泊。

  短暂的慌乱后,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杀人啦!”有人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枪声和叫声似乎都会被墙壁反射而无限增大。

  人群仅仅是安静了一瞬,便如同炸了锅那样拼命往另外一个方向涌去。推攘中,有人摔倒,但后面的人已经无法止住脚步,只能重重地踏了上去。

  见到这一幕后,秦奋顿时就无语了,他本来以为这些穿着军装的人会是精锐士兵,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居然能擦枪走火,你这是引发大混乱的节奏啊。

  人类其实是很盲目的生物,他们大多数人云亦云,盲目跟随,眼见着混乱就要爆发,到时候定然发生超大型的踩踏事故,秦奋终于没法冷眼旁观了。

  他不是圣母,没有拯救世界的兴趣,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这些人提供一些帮助,还是能够做到的。

  混乱将起,王超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扩音喇叭就已经被人抢走。

  然后一个震耳欲聋,带着奇特力量,仿佛能让人晕眩的声音在地下工事中响起:“都闭嘴!”

  喧闹的人群被这声大吼所摄,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一些心神比较虚弱的,更是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人类还是丧家之犬!”

  秦奋的喝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如果说命由天定,那么就算是死,为何不站直了挺起脊梁去死?”

  “如果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觉得你们这副模样能够抓住生机?”

  “你说得好听,那些怪物我们根本就打不过,用什么去跟拼命?!”有人竭斯底里的叫道。

  “我女儿老婆都被那些怪物吃了,如果能拼死哪怕一头,我怎么会不拼命?”

  秦奋叹了口气:“那是你们没有力量的原因,但现在不同,因为……我来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背景,秦奋不知道。但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两千多名平民在绝望中崩溃灭亡,秦奋同样难以做到。

  “看到我手里的硬币了吗?”秦奋举起右手,掌心中悬浮着一枚一块钱硬币,载沉载浮。

  离秦奋比较近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有人喃喃自语道:

  “骗人的吧……”

  “这是魔术还是戏法?”

  “戏法?”秦奋耸耸肩,角落中的金属制品忽然飞起,围绕他凌空盘旋起来。

  “难道、难道真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在出现怪物的时候,人类中也会有人获得特异功能?”

  “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是特异功能!”

  短暂的沉默之后,所有人都几乎为之疯狂。

  人类最怕的是什么?其实并不是怪物,而是见不到丝毫的希望,只能在绝望中腐朽沉沦啊。

  单凭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与外面那些怪物对抗的。

  可是,倘若人类当中出现特异功能呢?更关键的是,倘若这种特异功能其他人也能够觉醒呢?

  一时间,所有人望向秦奋的目光都充满了狂热,仿佛敬若神明。

  “如你们所见,我在白天觉醒了能力……是万磁王的磁能之力。”

  秦奋一开始还怕这些人没看过万磁王的电影,但话一出口,下面立即就响起了一片惊呼:

  “万磁王!能够控制磁场的牛人,电影里的超级英雄?”

  “终于、终于又见到希望了。”

  这一刻,无数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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