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拾舟进了镇,才发现镇上如今真的萧条了许多。
各个粮商价格都一高再高,排在店门口买粮的几乎排起了长龙。裹着冬衣的百姓面上有些惶恐不安,四处都在议论云州的战乱。
“这粮价翻了四翻,这可怎么办啊。前两天才翻到三翻,这才愣个神的功夫咋就又涨了!”有个年轻妇人直抹泪。
“你这还算啥,这边还是好的。钱家那边可是翻了五翻,黑心眼的。真是烂了心肠,这等年间可不是要逼死人。”老太太往地上啐了一口,朝着街边人影稀少的钱家铺子翻了个白眼。
之前四处都在高价收粮,这才两三个月,粮价一涨再涨。之前那些卖了粮食的,也不知怎么过冬。这钱捏在手里,也要活得下去啊。
四处都是惶惶不安的声音,卖粮的买粮的不多时便要闹一翻。
偏生骂完还得继续。这住在乡下还好些,交了赋税手里都有些余粮。大多人家有粮食才安心,不肯变卖半分。住镇上的商户,可就得高价买回去了。
九仪楼的掌柜正训斥几个偷懒的小伙计,见叶拾舟拎着块滑溜溜的板子往衙门走去。顿时喊了一声。
“小村长啊,你可是去衙门?我给你说啊,你们村粮食够不够?到时候不够今年可就难熬了。你要是需要我卖些给你啊....”掌柜话还没说完,叶拾舟便跑了。
小伙计直撇嘴。这周扒皮居然也有好心的一天,简直不得了。
叶拾舟没理会九仪楼掌柜的话,一路直达衙门。
衙门口已经有衙役候着了,那些衙役大多认识她。自然也没出什么差错,恭恭敬敬把她迎进了衙门口。
“叶村长里边请,周围二十多个村的老爷子都来了。就等您了。”来人把她迎了进去。
这衙门谁不知道叶小村长与县老爷的关系啊。便是知府大人跟前都混了个脸熟。
叶拾舟把滑雪板放在门边。
大冬天的衙门很是清冷,还好几个边角都烧了炭,略有有些暖意。
衙门里一堆老大爷都喝着茶,无一都是老大爷。还有便是临水村的那小刘村长。
那中年人见了她面色有些尴尬,毕竟被她亲手打断过骨头。
“胡闹!女子做什么村长,简直荒唐!”坐在县老爷下手的一个老大爷怒斥了一声。
这是安乐镇最大的村落。陶然村。这个村靠山靠水,几乎大多年轻姑娘都喜欢嫁过去。也是最兴旺的村子。
同时还是安乐镇粮食产量最高的村落,真正有些陶然居的模样。
与临安村相邻的,便是临水村,平凉村,以及郭家村。这几个村子都见识过叶拾舟的剽悍作风,自然不敢吭声。
“姑娘家就该好好相夫教子,你们村男人都死光了么。”这些老古板当即就三言两语当着叶拾舟的面议论起来。
全然把她当做自家后辈训斥。
想来平日里也是听说过临安村更换村长之事的,只怕心里早就存了意见。
“女人家回去回去,哪里来回哪里去!”又来个老大爷拍着桌子,一脸铁青。语气里的嫌恶显而易见。
“女人家能成什么事。瞎捣乱。把老张头叫回来。”
“莫要坏了风气,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我看你们...”
“噗...咔擦....”叶拾舟靠在椅子上,手不经意间从墙上抓下一大块土来。
“轰。噗嗤....”一个脑袋大小的洞露了出来。隐隐能看见墙那头的树枝。
叶拾舟脚边一堆的大小石头,拍了拍手,单手杵着下巴。嘴里吊儿郎当的啃着糕点,“你们说啥来着?继续继续。”
哦。背后的墙上还让她用手指画了几个大字。每一笔都深入墙头,看得人心惊肉跳。
屋里有些静。那两个字叫****,虽然不懂啥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
已经见识过一次的小刘村长.....呵呵。
这个屋,我特么就服你!
方才来时这些老古板便说他年轻不够资格,让他回去奶娃娃。
几个老大爷憋着一口气,几乎要憋死过去。
陈县令急匆匆推门进来,见得叶拾舟脚下那一堆石头,眼皮子跳了跳。往屋内看了一眼,很好,还没有伤亡。
这可是连云州那些小纨绔都敢揍的霸王花。
“给叶村长看茶。”陈县令吩咐了一声。
那群村长这才黑着脸坐下了。再如何那也是临安村的家事,他们顶多瞎比比两句。却是做不得主的。
但私下里都打好了主意,定是要去临安村找老张说道说道。
“今儿叫大家来。是想问问各自村里的粮食问题。大家今年都没卖粮食吧?”陈县令极其关心这事,若是没打过来反而把人饿死了,估计他还熬不过今年呢。
过完这一年,马上就能升迁了。
陈大人看了看叶拾舟。到底是受了她的情。
陶然村的村长笑的最是畅快:“放心吧,咱们村什么时候给大人出过差错。咱们村可是鼎鼎有名的产粮村,家家户户都打过招呼了。万万不可贪图便宜。便是那收粮的都没进村。”
有些村长面色羡慕得很。他们村别说卖粮食了,便是余粮有个温饱都极好了。
谁让人家靠山靠水多是良田呢。
临水村也表了态。虽然去年被叶拾舟挖了心肝,但所幸地里并未伤及。
临安村这边,叶拾舟也是知晓的。
乔氏自己卖了些粮食不算,还收了几家村里的卖给钱家。也就那么几个不听劝的。当即便淡淡道:“生死各安天命。撑死的饿死的,横竖都是自己作。”
叶拾舟不可能一直被村子拖后腿,若是不懂如何前行,她也会放弃这里。
“胡来,简直胡来!小小年纪便心肠这般狠毒!”陶然村的大爷不满的很。
自己在村里那可就受尽爱戴说一不二的,这叶拾舟估计也就是个挂名村长。老张头也太胡来了。
叶拾舟打了个哈欠,有种想把这指手画脚的老头拍死的冲动。特别是语气中对女子的不屑和轻视。
“好了好了,你们是村长,对村里的情况要有个数。云州城那边三次边关告急,底下的城镇都发了公函。大家也做些准备,但也勿要扰乱民心!”陈县令言辞有些重。
众人这才正了面色,很是有些严肃。
叶拾舟浓密的睫毛下,跃跃欲试的光芒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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