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在老头边上站了有一会儿了,以妇人与老头目前的态势,怕是有得谈了。他转身将自己的凳子拿了过来,示意老头坐下。老头站这么久,多半是会累的。
老头道:“有劳了。”
“老丈客气。”
老者落座,一直扶着他的青年也站在了他身侧。
见老头坐下,妇人身后不远处,一个皮肤略黑的青年迅速搬了把椅子过来。
“芬姨,您坐。”
妇人赞许地看了眼黑小子,也坐了下来。
明远总算看出来了,这老头身后的青年,多半就是他的长孙白子廉。黑小子则是妇人希望立为家主的老四。
老头看着对面的妇人,越看越生气,他道:“白芍药行,白芍药行。当年这药行可是我白家先祖定下的名字,白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妇人道:“爹,这话是在理。可你离开这两年,你可知白芍药行是怎么过来的吗?”
“不管是怎么过来的,现在我回来了,一切就该由我来安排。子廉是安儿的长子,我又培养过一段时间,这白家家主之位,他足以胜任。”
妇人微微一笑,道:“您真了解您的这位大孙子吗?”
老头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白子廉,白子廉模样恭敬,没有半分不妥。想着从老家进京这一段路,也都是孙儿白子廉亲自照顾自己,老头道:“子廉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素来老实稳重。所以,他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
此时,明远也瞥了眼白子廉,老头刚转过去,白子廉的脸色恭敬不再,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妇人,好像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明远可没有发现老头口中所谓的老实稳重。
妇人没有答话,老头接着道:“还有一天就要进京了,你这么急着派人叫我下来,是非要逼我立字据?”
“爹,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叫您下来,的确是想让您当着这么多人,立下字据,让子洪继承家主之位。您不在的这两年,药行里,子洪是跑的最勤快的,对于药行诸事,您的其他孙儿,可远不如他知道的多。”
老头听的好笑,他道:“你一心想让老四上位,怎么说全凭你一张嘴。”
妇人皱着眉,道:“您若不信,可询问这里的下人。”
以妇人对老头的态度,倒也不像是个恶毒之人。她有没有害死老头的儿子,明远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明远却有些不明白。眼看着老头要进京了,这白家的家主之位,有老头在,自然是他说了算,何必多此一举,立什么字据呢。
照现在这情形来看,妇人完全没有把握让老头立黑小子为家主,她想凭什么逼着老头立下字据呢?
再者,只要老头写下立白子廉为家主,这妇人拿什么翻盘?不过,她好像也不怕这点。
明远思索之际,妇人命令身后的下人端过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又搬了张桌子过来,摆在了老头面前。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老头看着这些东西,忽然叹息道:“终究是个妇道人家,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要是写下立子廉为家主,你又该当如何?”
此时,一直站在老头身后的白子廉忽然开口道:“爷爷,您就写立我为家主,我倒想看看芬姨有什么手段。”
老头本来还有犹豫,听到白子廉这话,他想了想,便提起了笔,刷刷写完了立谁为家主。
明远一直留意这妇人的脸色,老头动笔时,他便察觉妇人神色一松,两肩一低,像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立字据中果然是有阴谋。
虽然看出了这其中有猫腻,明远却没有说什么,他等着老头写完。
老头停笔,该写的他写完了。
将纸张拿在身前,老头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说道:“你要的字据,我写完了,你看清楚了吗?”
妇人点头。
老头将纸张递给了妇人,他很想看看,这妇人还有什么花招。老头心里也在怀疑这纸张会有什么问题,可想到只要自己在,一张字据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他一直不写,只不过是因为讨厌这妇人,不想顺着她的意思而已。
现在在自己孙儿的要求下,立这字据,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妇人将纸张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道:“多谢爹。”说完,她小心翼翼将纸张收了起来,递给身后的黑小子道:“子洪,收好了。”
“是,芬姨。”
妇人的表现让明远大为不解,同样心情的,还有老头。
他们都不明白,这妇人拿到这么个字据,干嘛还一副达到目的的样子,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明远还在思考,却忽然听到哐当一声,他的身前,老头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谁都没料到老头会出现这种事,白子廉赶忙俯身将老头扶起。
将老头的身子扶正,白字廉突然叫道:“爷爷,您怎么了?”
这时,妇人与身后的黑小子也迅速凑了上来,妇人连声道:“爹,爹......”
明远往前走了两步,定神一看,顿时大惊。
老头的鼻孔与眼中,均有血液流出,这老头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去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大厅中的人大多都在呆滞中,一时无法想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此时,白子廉一把推开在老头身边的妇人,厉声道:“贱人,你好歹毒的心。居然在纸笔上下毒,害死爷爷。”
这话出口,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妇人身上,包括明远。
妇人这会儿却镇定了下来,她道:“子廉,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这话你还是收回去。我是不会害他老人家的。”
“不是你还有谁,爷爷这些天一直好好地,刚才一动你准备的纸跟笔,就成了这样子,不是你还有谁?难怪你拿着那张立我为家主的命令一点也不生气,你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害死爷爷吧。他老人家一死,整个白家,还有谁能制住你。”
白子廉的话句句在理,白府的下人们已经慢慢将妇人围住了。
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修为,但都是跟着老头很多年的旧人,对老头感情很深,老头被害死,他们如何能不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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