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的话让赵玉金跟白子洪同时停下了指挥。
“师傅？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远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神情满是疑惑。他们完全看不到此事还有什么转机，官府都已经下了定论，问题的确出在惠安堂，转机在哪里？
两人的眼神中，除了疑惑，还有些许期待。
明远道：“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此事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是我们惠安堂的错。”
赵玉金忍不住问道：“不是惠安堂的错？你的意思是陈老的错吗。这药方虽然是他开的，可却也不是故意的。陈老在惠安堂已有三十年之久，是白家的老人了。他刚才走的时候，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再回来了。我知道惠安堂现在还留下的这几人对白府的感情，他要真想离开，早就离开了，何必等到现在。”
“惠安堂被查封，陈老心怀愧疚，可我却不会怪他。如果你所谓的办法，是让陈老承担一切罪责，那还不如将我赵某人送到大牢。”
说道最后，赵玉金已有三分怒意。
虽说赵玉金这话有些不客气，明远却没有怪罪他，赵玉金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陈老的事，如果不是李晨露发现端倪，他也绝对是想不到的，又怎么会怪赵玉金。
明远道：“掌柜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没有说就非要陈老承担这罪责。”
赵玉金一整衣袖，开口道：“抱歉，明远先生，我也是有些激动，刚才话说的重了。”
明远一摆手，示意赵玉金不必往心里去。他接着道：“掌柜的，我说不让陈老承担罪责，前提是，他真如你所说那般，并不是故意的。”
赵玉金神色又是一变，他道：“先生能否一次把话说清楚，否则我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过激的事。”
白子洪这会儿隐约明白了明远的意思，他道：“师傅，你的意思是，陈老是故意的？”
明远长舒一口，点了点头。
赵玉金想也不想，大声道：“不可能，陈老是什么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此时，店里剩下另外三名与陈老共事的大夫也帮着赵玉金说话。
“老陈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在这里的资格最老，对惠安堂的感情，比我们谁都深，怎么会伤害惠安堂呢。”
“我相信老陈的为人。”
明远停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刚才我师弟已经跟出去了，等他回来后，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明远已经料到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些人绝对不会相信陈老是故意害死张安生的。其实明远自己也不知道，陈老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他派明镜去跟踪陈老，为的就是查清楚这点。
如果有些事真如明远猜测那般，明镜这番跟踪，绝不会空手而回。
等待明镜地这段时间里，明远并没有在惠安堂逗留，他与白子洪、李晨露一起回了白府。有些事情，他还要找方芬去确认，当日在议事厅，方芬明面上是将白府交给了白子洪。可实际上，他是将白府交到了明远手上。
如果不是遇到惠安堂这事，明远还不会意识到，这是怎样地一副重担。可经历了这件事，明远自知责任不清，他必须要找方芬了解清楚，所有关于白府的事。
回到府中，明远直奔方芬所在的小院而去。
方芬住的地方，并不是白府最好的院落，小院与她曾经白府实际掌控者的身份很是不符。
刚进小院，就有人去向方芬通报。一名丫鬟则将明远带到了书房，那里是方芬经常处理事务的地方。
方芬的书房不大，书桌上点着檀香，桌上放着几本书，书旁是一片彩色的布。明远仔细看了眼，原来那是一副还没有绣完的画。
明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书房，方芬已经到了。
“见过九夫人。”
“明远先生，你到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快了些，先生请坐。”
两人各自落座，明远道：“夫人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你吗？”
“你迟早会来的，只不过比我想的早了些。是因为惠安堂的事吗？”
明远道：“夫人已经知道惠安堂发生了什么？”
“那倒没有，不过听丫鬟们说，惠安堂的伙计来找你们，后来你跟子洪都出去了。”
明远道：“夫人所料不错，但是我来找你，却不是为了惠安堂的事。我想让夫人告诉我，如今的白家，究竟是个什么状态。白家究竟遇到了些什么问题，逼得你将白家的前途压在我这么一个外人身上。”
方芬轻轻一笑，道：“白家遇到的问题，恐怕真的只有我最清楚了。不过，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白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白家，回乡下去呢。听子洪说，此事似乎只有你知道。”
方芬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一时有些失神。
片刻之后，她道：“先生眼里果然非凡，这个问题，是白家衰落的开始，如果没有这事，白家也不会遇到后面的诸多事情了。”
明远没有说话，他等着方芬的下文。
方芬拿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一口，缓缓道：“老爷子在世时，除了是白家家主，还有一个身份——御药房专供。”
明远忍不住道：“什么叫御药房专供？”
“御药房是给太医院提供药材的地方，宫里不见得每时每刻都有所需的药材，他们需要时，也会在其他药铺买。只不过，御药房的人不会亲自跑到店铺里，而是让人通知药行，从药行直接买。”
“老爷子不知是通过什么手段，认识了御药房的人，前些年御药房所需的大多数药材，都是从白芍药行采购的。”
明远心道，难怪白芍药行在老爷子手里如此辉煌，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不过，此事除了老爷子自己与白安之外，白府其他人都不知道。要不是白安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而老爷子离京，正是因为这个身份。”
明远道：“这身份出什么事了？”
方芬顿了顿，轻声道：“御药房出过一件大事，听说负责采购药材的太监与太医，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啊？”明远大吃一惊。“发生了什么？”他紧跟着问道。
方芬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白安说老爷子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这事过后，老爷子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很快就离开了京城。不过，御药房死人的事，并没有传开，要不是老爷子那个身份，他也不会知道的。”
明远一手撑着下巴，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老爷子离京的背后，还会有这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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