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指挥这次战斗的是陆军上将张开山,他也是入越明军总兵,他认为这场战役至关重要,所以他决定亲自指挥。
之所以是他作为总兵,是因为对日战争之后,他被兵部发配到法国做了几年武官,对法军的近况最为了解,不过当初他并不是留学法国的,而是在丹麦留学。
对日战争之后,明军也引进了军衔制,虽然兵部将文鸢等一帮少壮派军官发配了出去,但却给没人都封了一个高高的军衔,文鸢、张开山、陈济世和邓世才都是上将军。同时兵部废除了军区制,也就没有了各军区总兵,总兵改为非常设职务,回到了明初朱元璋时代,兵部文官的考虑,跟明朝皇帝一样,那就是防止武将做大。
常备兵不再以军区划分,而是归兵部直辖,各省设军镇,只作为预备军机构。
常备兵以军为单位,不再以地名命名,而是以数字,从第一军到第六十军为常备军,士兵来源也不再以地方为单位,而是由新兵抽签决定归属。预备军编号则与常备军相一致,从第一预备军到第六零预备军。
常备军正常编制一万人,预备军为两万人,预备军组织不以作战为主要目的,而是以补充常备军兵员为目的。
通过这样的改制,兵部瓦解了陆军中的小团体和地方势力,这显然就是他们的初衷,类似宋代军区轮换制度,目的就是不让軍队军阀化。
这种改制思想也许文官能想出来,但是具体在技术上的操作,显然一定是一个专业人员操刀的,负责执行的,主要是更为服从兵部管理的总参谋部,同时軍队将领中,则是邓世才这个元老在配合。
至于该知道的其他意义,什么论调军官,调整级别等,几乎重新翻新了整个軍队结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限制武将的权力。
而军官集团肯定不满意,邓世才背了这个黑锅,被整个陆军少壮派视作叛徒,一时间众叛亲离,但兵部给了他一个好职位,兵部下设陆军司主事,挂侍郎衔,显然他已经从军职,转为为文职了,兵部也希望通过他,更加牢固的控制陆军,兵部的文官需要一个内行人。
陆军的大改制,让朱敬伦不无担心,担心影响力軍队的战斗力,一只完全被文臣压制的軍队,在中国历史上,往往都没什么战斗力,宋代的軍队和明代中晚期的軍队,都是如此。
可兵部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们认为不改变这种以地方为单位的军制,就无法压制住軍队的自行其是,他们认为军区制是最大的隐忧,朱敬伦也担心軍队军阀化,最后不得已答应。
现在的陆军是否还有当初的战斗力,就看这一仗了,到目前为止,軍队表现优异,没有犯什么大错误。毕竟基层的军并没有变动,只是重新进行了命名,借此大范围调整了军官,理论上来讲,在军官是专业军官,士兵是职业士兵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影响战斗力。至于宋代的士兵为什么衰弱,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
由于打破了军区制,也就瓦解了文鸢他们当初一手打造的大军团,大规模战斗,必须进行临时重组,两个军以上组成临时军团,设一临时职务总兵统辖,但这种长期缺乏配合的大兵团,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真的很难预料。
目前跟法国人战斗中没表现出来颓势,跟之前充分的准备有莫大的关系,因为在准备期间,就组建了入越部队,并且在张开山的指挥下经过多次配合演习,如果这种方式有效的话,将会形成常例,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临时爆发的战争是否会让軍队猝不及防,比如外敌偷袭式的入侵。
这些情况还得继续摸索,一只軍队的风格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
张开山统领入越军三十个军,全都按照战时编制,一个军扩充为两万人,总兵力达六十万人,进入越南之后,三十万人在副总兵,曾经留学法国的陈济世率领下,奉命南下,张开山则率领其他三十万人,在北圻作战。
陈济世那里,将以防御为主,等待主力南下。张开山这里,则要进行海防战役,彻底将法军赶出整个北圻地区,收复整个越南北方。
由于法军占据了所有的战略要地和高点,导致陆军连个优良位置的观察哨都找不到,张开山却非常认真,决定亲自侦查一下战场,没有制高点就只能飞到天上了。
拿破仑时代就在欧洲设立的气球兵,明军不可能不引进,制作的材料也主要是丝绸,质地紧密的丝织品,密闭效果在橡胶产品普及之前,应该算是最优质的材料。
张开山不是一个人上气球侦查的,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军官,穿着天蓝色军上衣,黑色军裤。
这显然不是陆军军装,而是海军军装。海军主要军官留学英国,并且每年仍旧大规模向西方派遣留学生,海军将英军的攻势理念,作战方式和思想都继承了过来,唯独不能接受英式的白色军装,办丧事才穿白衣服呢,太不吉利。
陆军军装则是深蓝色军装,红裤子,这时代还没兴起迷彩色的概念呢,各国军装大多数都讲究鲜明,就是要让人一眼认出来,认为鲜明的色彩,能够提高军人的士气,激发荣誉感。至于被敌人提前发现,在这个讲究骑士精神的时代,偷袭是会被鄙视的。
“怎么样?你们能保证堵住法国海军吗?”
放下望远镜,张开山询问身旁的海军军官,气球不大,两个人在气球上,都只能自己操作。
海军军官道:“堵住法国海军不难,我军可以在涂山到吉婆岛之间列阵,对方只能与我在白藤河口决战。但如果陆军无法提前控制住涂山要塞,对方舰队数量占优,我军即便能够战胜法军,也很难全歼。一旦对方突围而出,再想将他们困住,可就难了。”
张开山道:“海军不能提前封锁吗?”
海军军官摇摇头:“白藤河口不是封闭海湾,对方一旦发现我军封锁,还能从下龙湾一侧出海。我军舰队本就数量少于对方,如果分头封锁,没有任何胜率。”
张开山又道:“那么塞港呢,将对方堵死在港口?”
海军军官道:“这里港阔水深,塞不住的。”
海军显然早就侦查过了。
张开山点点头:“如此说来,只能是我陆军攻打涂山,因对方海军前来支援,或者提前窜逃的时候,才能给海军创造机会!”
海军军官道:“是的。陆军如果能威胁涂山,对方海军要么出港来进行舰炮支援,要么选择放弃海防,最好的航道还是白藤河口。我方可以在这里截击,如果陆军能够及时攻占要塞,陆军炮火跟我海军合力,有望重创,甚至歼灭法国海军主力。如果对方谨慎,往北绕行下龙湾,哪里岛屿众多,能容大舰队通航的水道有限,我军更方便截击。而且一旦被我军截击,对方一时间甚至无法调整阵形,只能被动挨打。”
张开山道:“我陆军已经拿下了鸿基,下龙湾一带已经不再法军控制中,他们走下龙湾也不会放心。所以只要我军攻打涂山,对方就只有从白藤河口离开一条路了。”
海军军官道:“没错。一旦陆军攻击涂山,对方战舰必有回应。我海军将会策应,至于结果,就看陆军能否及时拿下涂山了。早一步,晚一步,都不可能歼灭法国海军主力。”
张开山点点头:“我们明白了,就按照既定时间,我军会如期发动攻击。”
两军早就约定了时间,陆军发动攻击以及攻克涂山的时间,海军则算准时间拿下,计算好在一个时间点上刚好能够到达,然后海陆配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再次跟海军的联络官确认,但张开山其实一点都不看好海军的联合作战计划,不过这场战争中,他们没必要得罪海军,海军这几年被陆军压的实在太惨了,早就在图谋打一场翻身仗,这时候犯不着找不自在。
官场都以为几年陆军日子不好过,上百名中高级军官被兵部打压,连元老级的文鸢等三人都不得不去了国外做武官,而邓世才则以叛徒的身份,被整个陆军骂。可谁都不会知道,背后的事情复杂着呢。
他们三人确实跟邓世才有过冲突,可并不是因为邓世才配合兵部搞改制。而是之前邓世才拒绝跟他们一起联名攻打日本。邓世才当时就告诉他们,以军官身份集体向政府施压,如同兵谏。不但不肯签名,反而劝他们也不要做这种事。
当时他们年轻气盛,根本就听不进去,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想打一场打仗,政府不肯北伐中原,打打日本这样的小国总没问题吧,都没有感觉到其中的严重性。
最后他们果然被政府给镇压了。然后表面上看是邓世才配合兵部,将他们曾经编制的大兵团军区制拆了个七零八落。可实际上呢,邓世才不配合兵部,让那些文官瞎折腾,才更让陆军伤元气呢。
邓世才的配合,换取的是邓世才也进入了兵部,同时这几年軍队的拨款始终没有被卡,大明陆军的装备水平,始终紧盯欧洲主流陆军的水平。这有兵部的大人们在玩平衡,因为打压了陆军中高级军官,所以在经费上给予了宽松。但最主要的,还是兵部的大人们思想的原因,大明说到底是一个陆权国家,最主要的发展方向肯定是向内陆,是北伐而不是向海外扩张。
自日本战争结束之后,海军三年之间,没有增添过一艘新舰,显然政府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优先保证了陆军。
海陆军之争,各国都有,争的无非就是一个地位,而地位更高的,当然会得到优先的照顾,经费、资源都不会匮乏。
显然在大明,陆军的地位更高一些,尽管海军那些人从来没有服气过,始终坚持英国式的海权至上论调。但结果怎么样,这次对法作战,海军的利益始终被压着。为了政治利益,牺牲了海军的先发优势,否则海军已经消灭了法国殖民地舰队了,当然,消灭那只小舰队,于大局没什么益处,但却能在法国海军主力到来前,让海军掌握制海权,有了制海权,这场仗的变数就大了。陆军甚至都必须配合海军,从海上进攻西贡,而不是从陆地上向南挤压。
走海路,陆军就必须配合海军,海军就将主导这场战争。
结果是文官们为了政治利益,一次次牺牲海军的利益,拖延到现在,海军主力严重弱于法国。让海军不得不将陆军都列入他们的计划内,打算借助陆军的力量,帮助海军夺取制海权。
在这一点上,陆军是打算帮忙的,这本来就能证明陆军比海军更有余力不是。另外,他们也是有大局观的,内斗归内斗,但谁都知道,现代战争,海陆军必须通力配合,谁离开谁多不行。
但陆军配合了海军,就能帮海军扭转目前的颓势吗,起码张开山没什么信心。
陆军攻克涂山是没有意外的,无非是一个早晚问题,海军能否堵住法军则充满了变数,首先敌人得乖乖待着,其次敌人没有从其他方向撤离,而是按照海军的计划路线行动,任何计划,一旦需要敌人配合的时候,结局都不会太完美。
平心而论,海军打不赢这场仗,张开山一点都不高兴,不会幸灾乐祸,因为只要海军不夺取制海权,这场仗就不可能完胜,陆军即便推到了南海,法国人还有法国,只有在海军掌握制海权的情况下,大明才有与法国对等威胁对方的机会,那样在越南的陆战才有意义。
可海军能否取得决定性胜利,陆军对其完全没有信心,乃至对这场战争的判断,都开始向保守方面倾斜,立足于在陆地上打完美的歼灭战为主,是否将来去欧洲威胁法国,没人有太大的希望。
大明的职业军人自己都对本国能否取得完胜不抱希望,但却有人盲目的信任中国人。
“中国人将其他种族的侵略者赶向墙边只是个时间问题,没有哪个种族的人能够和他们对立……”
一个四五十岁,正值年富力强的,带着美国特有的那种成功人士气魄的中年男人,对他的同伴诉说着他对中国人的研究。
“您说是吧,马克沁先生?”
另一个比他稍小的美国人则心里忐忑着,他不关心中国人能不能把异族赶过边墙,他只关心中国人会不会买他的武器。
中年人见同胞不关心他对中国历史的独到见解,也没了谈话的兴致,转而向自己的同事去证明他真的是中国通的事实。
“伊兹,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喜欢上那条河的,那是一条比密西西比河还要神奇的河,在这里我们的事业一定能更进一步的。哦,对了。你绝对不知道,在中国修桥可不仅仅是一门生意,中国人将修桥修路看作功德,嗯,你可以理解为做慈善!”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