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正跟李亚卿在服装店疯狂扫货时,老三开着他的大众途观进入了莽山地界。
越野车后面是两台工具车,后面跟着四台大货车,戴斌的吉普车在最后压阵。
老三这一路兴高采烈,车却开的慢,始终不跟后面的车拉开距离。山间公路不太窄,能会车,但弯道和坡道多,大货车载着钻机等重型设备,马虎不得。
“昨晚一直看不到你人影,见女朋友去了?”坐副驾的老钱看不下去,“看你这副样子,戏子没卸装——油头粉面!”
“师傅,你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老三顿时被打击了,“你这是往心窝里撒胡椒面,呛死人啊!”
“不过,你也真该找女朋友了,再耽误,你恐怕得去农村找小寡妇了!”老钱老生常谈,“搞勘探的,一天到晚在外头瞎混,又脏又累,钱又不多,城里姑娘没几个愿意嫁。”
“钱师傅,这你就放心吧!”后头的黄辉亚爆料,“你徒弟现在不愁没人嫁,而是怕娶了一个,另外几个哭着要跳楼、上吊,吃珍珠粉自尽。”
“这我相信。这家伙花言巧语的,树上的画眉鸟都能哄下来。”老钱相信徒弟的才华。
“师傅,下回我可记得问师娘,当年十万大山那小寡妇现在嫁人没?”老三毫不犹豫地揭短。
老钱脸上真挂不住了。为那小寡妇的事,老婆子没少跟自己干仗,现在还在背后嘀嘀咕咕。
“你的钻机安在哪?”黄辉亚看老钱吃瘪的样子,赶快转移话题。
“在天塘坑附近。”老三告诉黄辉亚。天塘坑离横山茶场有十几公里山路,骑摩托车要将近半小时。他想了想,“我想办法给你弄台摩托车,买菜什么的。”
“谢了!”黄辉亚暗道:鲁大少这思维真不能小看。
“油钱我报销一半,另一半你自己找地方报。”老三又扔出一句话,气得黄辉亚想骂人。
他忍住那股气,弱弱地道:“不是吧?”
“我是勘探工程师,我只做我分内的。”老三漠然道,“亲兄弟明算账,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那,好吧!”黄辉亚无奈地说。
老钱冷笑:谁要想占小狐狸的便宜,那得脑大如斗!这家伙是熟透了的藕——心眼贼多!
老三还在回味昨晚的甜蜜时光,想起李亚卿,他就心痒痒。开车前,他跟她发了个微信,很肉麻地说,自己会在山里每一个夜晚,用她留在身上的指纹御寒!
“鲁工,快到了吧?”坐黄辉亚旁边的副师钻赖少飞问。他四十出头,人不胖肚子倒不少,大伙都叫他癞蛤蟆。
“大概还有五公里。”老三告诉他,“前面有个小村镇,我们在那里吃中饭。我朋友都安排好了。”
说话时,老三的手机响了,打开蓝牙,传来盘二狗兴奋的声音:“师兄,到哪了?”
“还有四公里路。”老三回答。
“那好,我这就叫老板炒菜。师兄我昨晚弄到一只野生石蛙,有七两重。我叫厨师用小火炖了,专门留给你吃。”盘二狗不无献媚道。
石蛙肉质细嫩,格外鲜美,还有健脾消积、滋补强壮的功效。古称其药用化疮,食之长寿。
“石蛙你给我留好了,我师傅来了,给他补补。”老三高兴地说。
李亚卿跟柳筠逛街逛到下午两点钟才歇气,两个人双手提满了衣服、鞋子和手包,仍然精神抖擞。
早上七点多钟她们吃了早餐就驱车直奔星城,杀到了平和堂。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埋头选衣服裤子,也不像平常那样试来试去。
进了一家美食店,两人挑位置坐下,无论双方露出怎样的笑容,却没有了往昔那种融洽和随意。
“想吃点什么?”柳筠问李亚卿。服务员站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俩。
李亚卿翻着菜单,索然道:“来份咖喱粉吧!你呢?”
“算了,我也来一份吧!先来两杯芒果汁。”柳筠似乎还沉浸在扫货的余韵中,“不行,刚才那条裤子我回头再去杀杀价!”
“你还有力气?”李亚卿惊叹。
柳筠自己也奇怪,今天这肾上腺也太强大了吧,逛了四个多小时,居然还乐此不疲?她道:“可能是好久没逛街了,突然来这么一下,有那么点要把从前的损失夺回来似的激动。”
芒果汁送来了。她们一人一杯喝着,却各怀心事,都不敢去捅破那层纸。气氛实在很压抑。
柳筠看李亚卿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憋得厉害。她明白,李亚卿心里都清楚了,否则,彼此不会这么别扭。
死就死吧!
柳筠从一个衣服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餐桌上推过去,“刚才你看这个打火机犹豫了好久,我替你买下了。颜色我选了海军蓝。”
李亚卿打开盒子,摸出打火机。这是一款都彭打火机,做工精良,海军蓝的外壳就像青春的梦幻,就像老三晃悠悠走过来的身影。
“过段时间抽空送给他吧!”柳筠轻轻说。
“送给谁?”李亚卿装傻。
“我们都别装了。”柳筠终于不吐不快,“昨晚我是替你顶缸!我问了服务员,昨晚是他把我才浴缸里抱上床的,当时我光溜溜的。如果要上我,他早上了。对了,我还帮我吹干了头发。早上我起来时,看到吹风筒搁在洗脸盆边上。”心里暗念,那小混蛋心还挺细的!
“我跟他没什么的。”李亚卿强调说。
“昨晚,她跟我那样却大叫你的名字。”柳筠轻轻扬起细眉,“你其实也听见了。”
“你准备怎么办?”李亚卿不说自己的问题,反问柳筠。
“我能怎么办?”柳筠苦笑,“就当风吹过。反正那小混蛋认为是你,你让他始终认为是你吧!这种事我还能大吼大叫要他负责吗?他也是一番好意,怕我们醉了出事。这个小混蛋有良心,要他不来,我真可能出事。不溺死在浴缸也会大病一场。”
“你把自己摘出去,就让我顶缸?”李亚卿心里没那么僵硬了。
“他迷恋你,就那么简单。”柳筠快人快语,“你在你老公寄来的那份离婚书把字签了吧,别再活守寡了!”
李亚卿被戳到了痛处,白了她一眼,“昨晚销魂吧!”
“销魂个鬼。”柳筠脸红了,“醉得跟挺尸一样!”
李亚卿撇嘴:“那怎么我还听见你喊:我要死了!”
“我撕了你的嘴……”柳筠大窘,作势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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