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看过贼人伤势,柴少宁发现苗江龙或霍梁栋的那一剑恰好刺入正在洞中瞭望的贼人右眼,剑尖深入脑中,早已经没了气息,被柴少宁拔出长剑后,贼人的尸体也就顺身后石壁滑坐在了地上。
这种贼人,死不足惜。柴少宁不理会脚下的尸体,全神打量洞中环境,见洞通往一道巨大的天然石缝。石缝在到达崖壁外面前合闭,只留之前那个可供瞭望的小口,通向山体内的缝隙则十分宽大,像一口隐藏在山体内的巨井。
经过黑虎寨贼人的加工,石缝上开出一条险峻的小道,级级陡阶顺深不见底的大裂缝边沿向上延伸,不知道通向寨中哪个方位?在石缝的壁上还挂有一条长绳,隔远用铁环一截截环住,让绳索能顺着套环方向通往贼人想要它到达的地方。
看到这种设置,柴少宁估计在绳索的另一端,一定系有铃铛或铜钟一类的物体,当石洞中的暗哨发现敌情,扯动绳索,上方人员依铃声长短决定攻击力度,推落巨石,对意欲从后崖攀上峰顶的敌人加以无情打击。
柴少宁心中好笑,骆花平大概是属耗子的,对于打洞倒是颇有研究。
正思索间,石缝上方突然传下来脚步声,隐见有微弱的灯光闪烁,洞中果然不止一名贼人。
下来的贼人可能是听到第一次警报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放心不下,也或许是他听到洞中隐约传上异响,下来查看。总之令这名贼人倒霉的是,距离下方还有十来丈距离,他便感觉到有一阵风突然间扑面刮来。
贼人心中大奇。除了供人瞭望,平时下方那仅有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洞口都会被人用专门制作的、具有伪装性质的木板挡住,在这封闭的山洞内,怎么会刮起如此大的风?
贼人忙伸手护住那盏举在头前、只到了下方拐弯处便会挂在壁上、以防被人从外面看到光亮的照路小油灯。
行走在这陡峭的崖壁石阶上面,如果没有了灯光,一不小心就会掉入身旁深不见底的大裂缝中,粉身碎骨。
然而贼人一抬手,却感觉碰到了一把冰凉的剑刃。
贼人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柴少宁已经一把掐住他的喉咙,略一用力,贼人被掐得眼珠突出,一跤坐倒在身后的石阶上。
柴少宁没空和这个贼人耗时间,接住对方撒手掉落的油灯,放在石阶上面,剑刃压上贼人的脖子,低声恐吓道:“敢出一点声音,我就切开你的喉咙,让你一点点痛死在这里。”
贼人惊惧一过,已经明白了一切,点头表示会意。
慢慢放开掐着贼人脖颈的左手,柴少宁问道:“这条暗道通往哪里?上面有多少人把守?”
这个贼人倒也干脆,知道玩不出花样,索性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条暗道乃是骆花平当年建寨时无意中发现的一条通彻山峰内部的巨大裂缝,可以直达上方黑虎寨内寨的石场。
如今的石场已经被骆花平另砌高墙围了起来,并由骆花平的女儿骆清玲率领十大心腹山将及一百余名亲兵严密把守。除了派在石场上的这些人,就连寨中的头目,也不知道岭后有这样一条暗道存在。
除了下方瞭望孔所在的石室,在暗道中间部位,山缝为之缩小的地方,骆花平另外还凿壁安槽,嵌上铁板,形成第二间石室,里面另有两名暗哨把守。一旦发现有人进入,石室中的贼人锁死铁门,下方的人插翅也难上去。
在崖顶暗道的出口处,同样修有一间地室,地室的上方就是耸立在石场中央的哨楼,一方面可以做为石场镇守人员接收警报及休息的所在,另一方面如果暗道完全失守,贼人只需要往地室内浇入准备好的火油,点燃后便可以阻止敌人进入,甚至将潜入暗道中的人烧死。如果攻入暗道的人较多,贼人也可以用石场的石块填死地室,这条暗道将会被彻底封闭。
当然,所有这些设施都只是以防万一之用,暗道最大的作用仍是如风流四使所猜,在最后关头为骆花平和他的家人、属下提供一条逃生的退路。
瞭望孔位于崖壁三十丈高处,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柴少宁根本无法发现,或者发现也没有能力进入藏在那个不起眼坑洞后面的秘密通道内。
问明白一切,柴少宁点了贼人的穴道,把他放在石阶上,然后扯下贼人的外衣,撕成一幅幅布条,向上走出足够长的一段路后,这才用撕开的布条小心翼翼将长绳和圈挂它的铁环一个个绑在一起。
直到确信不会因绳重的变化引发崖顶警报,柴少宁这才切断下方的一截长绳。
把绳子放在手中一捻,轻柔凉滑,是用上等的蚕丝专门制成,看似不粗,却十分坚韧,以柴少宁开碑裂石的手劲,竟然没有捻断。
放下心来,柴少宁把绳子一头固定在暗道最下方挂绳的铁环上,试着拽一拽,无论是铁环还是这轻飘飘的蚕绳,都足以承受他身体的力量,这才抓着绳索另一头滑出洞外。
简单把事情经过对耿秋文和方小芸一讲,那二人大喜。
此时离天明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方小芸展轻功全力奔回官兵大营。
如果今夜不能顺暗道攻入山寨,等敌人发现暗道失守,三人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看着方小芸离开后,耿秋文和柴少宁顺绳索爬入暗道,找到贼人交待出的暗道真正出口,那是一个由人工开凿出的半人多高的石门。掏出封闭在出口处的山石,发现竟然是在离谷底高达五十丈的悬崖一侧,下方十丈处即是那条崖上小路,只是出口经过这十丈的高差,已斜行穿往落石范围的前方。
想想也是,如果出口位于小路尽头,一来容易被人猜想到,二来就算谷底再怎么荒无人迹,为了偶尔对付像风流四使般心怀叵测之人,落石也会对小路造成损坏,那时候即使从暗道出来,也无路可走。
在这高达四十丈的山路上,就算骆花平自己,一不小心也会摔个粉身碎骨,更没人敢冒死亡的危险,高跃十丈去探查小路上方有可能存在的壁后暗道,何况普通的江湖高手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跃达这种高度。
总之,这是一条骆花平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退路,但他绝想不到最坚固的一环会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
找出暗道的难题已经解决,但更大的困难却是如何能够骗开锁在山道中央的铁门,拿到放置在那里的软梯?单靠柴少宁切下的那一段绳索,在这四五十丈高的崖壁上,过于危险不说,恐怕爬到日午也上不来几个人。
当然,官兵必定会带来备用的绳索,但时间急促,要想制出利于人员上下爬行的软梯,根本不可能。
二人提着被擒的贼人慢慢向上潜行,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靠近到暗道中段所谓的铁门处。可是一看之下,二人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山缝在这里缩成一个直井,铁门犹如一道井盖严严实实将上下通道阻断,只在绳索穿出的地方开出一个小洞。如果下面有人叫门,上方贼人只需要从小洞中向下一看,立刻便可以将下方情形看个一清二楚,所以原定逼擒住的贼人叫开铁门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
在这狭小的通道内,柴少宁和耿秋文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二人突听上方隐约有脚步声传下,接着有人问道:“齐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刘二去了哪里?”
叫齐三的贼人回答道:“之前警报过后,许久没有再传上来消息,也不知道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二下去找孙五问问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多半又是孙五闲得无聊,发个警报砸野猪玩。”来的贼人显然十分懈怠,嘴里面不满意地哼哼道:“偏偏许头领认为官兵白天攻山不果,不排除他们想要从背后查找通道的可能。等不及天亮便叫醒我,命我提前换班,把孙五换上去了解一下谷底的情况。”
“大鲁哥说得极是!”齐三拍马屁的声音传下道:“这条通道别说外人万难察觉,就是明告诉官兵,他们也攀不上来呀!”
听到二人的谈话,下方的柴少宁和耿秋文顿时大喜。
上面的两名贼人如此自信,二人打赌他们掀开铁门前不会先查看下方情况。
柴少宁才提剑跃到顶盖的下方,“吱呀”一声,大片油灯的光亮已经从提起的铁盖口处漏下。
不过对于上方的贼人来说,比灯光更亮的却是一道从刚刚掀起的铁盖下窜射而出的剑光!
这道剑光来得太快了,快到贼人无法反应,亮到让他们彻骨冰寒。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柴少宁直接对两名贼人下了杀手。
消除威胁,柴少宁立身洞口打量这间在狭窄的直立山缝上凿壁掏出的石室。
比之下方的瞭望孔所在,这里要舒服得多,除了墙角挂有照明用的巨大油灯外,室内不仅支起可供休息的木床,地上还放置着酒肉供人享用。
在这山腹深处无日无夜的幽暗洞穴内,很容易让人的思想变得麻痹,把自己警戒用的哨所变成舒适的住宅也就毫不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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