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少宁心里面一片凄凉。听刘永泰在衙中所言,孙羽似乎并不是血洗秦宅的真凶,那么二妹和秦雨菲多半是落入了萧逍燕的手中。风月门淫徒专事凌虐少女,二妹落在他们的手里面,怕是生不如死!
想起初见雪念慈,她那彩风凌空般的绝美风姿、艳冠天下的无双容颜,还有那远胜自己的飞凤剑法,无一不深深震憾过柴少宁的心灵。
难道真是天妒红颜?师姐林芷梅的悲剧又要重演,上天偏要让这一个个好女儿全都玉陨香消么?
柴少宁的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高凤兰没有发现柴少宁已经泪流满面,依然边跑边道:“我们担心你再出事,不敢耽搁,火速赶往圣剑山庄。路玉山猜到我们会去,叫来巡夜官兵伏在门内。师兄一时火起,索性大闹路府,却不见你出现,于是猜你已经离开路府。我们本来准备出城后再想办法,可巧在路上遇见了你,不知道少宁你后来有没有探听到关于霆儿或念慈的消息?”
柴少宁偷偷抹掉泪水,把孙羽等人的所做所为讲述一遍。
听说有两位武功绝高之人出城向西而去,欧阳玉忽然惊呼出声道:“不好!”
众人吓了一跳,忙问缘故。
欧阳玉一面加快脚步,一面急道:“照少宁所言,路玉山一直掌握着咱们的确切行踪,倘那两个神秘人是路玉山的帮凶,倩儿她们可万不是那二人的对手!”
城西方向正是欧阳倩等人栖身所在。众人一听大惊,再不说话,各展身形急速前奔。
大约奔行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小镇。
柴少宁随欧阳玉直扑入镇上一家客栈院内。
院中静悄悄,并没有打斗的声音。
欧阳玉暗中刚吁出一口长气,柴少宁夜眼却发现墙边一株枣树下有被利剑削下的枝杈,他心中一惊,不禁大叫起来道:“大哥、大姐,柔儿,你们在么?”
话音才落,客栈靠左一间房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上官柔提剑奔出屋外。
见果然是柴少宁等人到来,上官柔丢了长剑,哭着跑过来扑入柴少宁怀中道:“师兄,你们可回来了!”
众人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欧阳玉不及细问,纵身扑进屋内,却见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个丫头各提长剑守在门口两侧。
见欧阳玉进屋,四个丫头一齐欢叫出声。
屋中,耿秋文、方小芸、司马龙、欧阳倩俱是身上染血,坐在床边。杜娟、杜飞主仆二人吓得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此外却不见义侄女宋媞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兰儿去了哪里?”紧随欧阳玉入屋的郑大鹏一见,急得问出声来。
之前众小为了防备敌人到来,这才挤在一起共同御敌,这时候欧阳玉众人再一走进来,顿时显得屋中拥挤不堪。
耿秋文、方小芸、司马龙、欧阳倩四个人中,以司马龙受的伤最轻,右臂上包扎了布条,左手提着长剑。见众人入屋,司马龙长出一口气,把剑放在身旁桌上,迎上欧阳玉,讲述事情经过。
另一边高凤兰先过去扶起蜷缩在地的杜娟,把徒弟抱进怀中细细安慰。
杜娟并非武林中人,早被当时发生的事情吓傻,这时候见到亲人,伏在师父怀中哭泣起来。
春、夏、秋、冬四个小丫头则围住郑大鹏你一言我一语乱讲一通。
屋外上官柔也停止了哭泣,被柴少宁抱进屋来。
一片乱糟糟之际,欧阳玉已经听司马龙讲完经过。
原来司马龙带着众小,依照欧阳玉的吩咐,住在店中等候消息,不敢有丝毫妄动。由于众兄妹心中都记挂孙少阳、肖霆、柴少宁和雪念慈的安危,大伙儿谁也无法入睡。
长夜静寂,越显难熬。耿秋文听隔壁方小芸也没有睡着,索性披衣而起,出院敲窗叫起师妹,二人就在这雨后寒冷的秋夜里叙述心事,默祷众人能够平安归来。
恰这时耿秋文一抬头,眼睁睁瞅着一条白影径直仗剑扑入院中。
耿秋文和方小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闪出去的?已经一起受伤跌倒。
幸好司马龙和欧阳倩也无法入眠,听耿秋文和方小芸出门,二人也相继爬起,正见一道白影由空扑下,直取耿秋文和方小芸。
司马龙和欧阳倩大惊,急拔剑相助时,耿秋文和方小芸已经倒在地上。
司马龙和欧阳倩惊骇欲绝,拼死前刺。但来人武功实在高得出奇,都没有剑交的声音,司马龙右臂、欧阳倩右胸剧痛传来,二人的长剑几乎同时落地。
而此时宋媞兰和上官柔等人才刚奔出屋门。
眼见耿秋文、方小芸、司马龙、欧阳倩四人都要遭了对方毒手,宋媞兰众女相救不及,急得一齐大叫起来时,又是一条黑影如飞凤临凡,长剑洒出一片寒星,把先来的白衣人罩了进去。
兵器的撞击声赛过骤雨敲窗,紧接着声音忽然隐去,院中如刮起两股旋风,盘旋缠绕,之后嗖嗖两声,白、黑两道身影相继跃出墙外不见。
“三妹想必是认出后来之人使的是飞凤剑法,所以才不顾危险,追了出去。”司马龙一口气说到这里才略一停顿,拭汗喘息。可见先前之事虽然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但惊心动魄处令司马龙现在提起,仍感无比惊惧。
“你们有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长相?”欧阳玉听到飞凤剑法,心中隐隐盼望其中的黑衣人是雪念慈的师父飞凤公主。
如果真的是飞凤公主岳如妃再度出山,即便天地三恶在此,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然而先来的白衣人竟能和岳如妃战成平手,除了天地三恶,欧阳玉还真想不出当今武林中有谁能具如此本领?因此他才向司马龙询问来人长相。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只隐约看见那个白衣人似乎蓝须绿发,比较扎眼,否则以他的速度,根本看不清庐山真面目!至于年龄,则无从估测。不过后来的黑衣人从背部看身材中等,体态妙曼,像是女子!”司马龙说着一拍额头道:“对了,她好像是一名道姑,因为我看见她背上似乎有拂尘的须尾在摆动。”
欧阳玉沉吟道:“难道是他?”抬眼见孙少阳也正瞪着吃惊的大眼望着自己,欧阳玉知道孙少阳也在怀疑白衣人的身份。
一直以来,众人都认为恶钓客已经被萧逍燕害死,因此并没有往那个恶人身上联想。但既和路玉山勾结,又有如此武功,除了恶钓客,天下间哪儿还能再蹦出第二个这么可怕的人物?
“恶钓客武功虽高,但每次行凶,却都把容貌藏在斗笠之下,以至于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孙少阳迎上欧阳玉的目光道:“虽然不能确定他的长相,但除过恶钓客,江湖中再找不出另一个这样神秘的人物!”
“贤弟和少宁速随我去接应岳前辈!”欧阳玉冲孙少阳和柴少宁说完,又回头吩咐郑大鹏、高凤兰带领众小立即沿来路连夜返回,离开大名府境地越远越好。
欧阳玉做出紧急撤离的安排,基于两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杨立元已经轻信孙羽之言,传令通缉众人,路玉山既然知道大伙儿的行踪,在恶钓客行凶未果的情况下,必定会带官兵前来拿人。到时候双方动手,死伤难免,一旦误伤官兵,众人的冤情将更加难以洗清。
另一方面,当欧阳玉猜测白衣人极有可能就是恶钓客时,立即为岳如妃的安全起了担心。
恶钓客除了神功无敌,更擅使奇毒,令人防不胜防,就算岳如妃能在武功上胜他一筹,怕也无法战胜恶钓客的无穷毒计。前任武林盟主方云海就是一个可怕的例子。
一旦岳如妃不敌,当恶钓客再次到来,将无人是那恶人的对手!
向司马龙问清楚白衣人逸去的方向,欧阳玉率领孙少阳和柴少宁急追出去。
三人离开后,郑大鹏和高凤兰不敢怠慢,叫小二出来结帐。
店中伙计早被吓破了胆,见众人提刀拿剑,半夜里高来高去,全都吓得逃出店外,此时除了众人,客栈中连个鬼影也找不见。
郑大鹏把银子留在房内桌上,叫众小自行套好马车,扶受伤的人上车坐好。
四个丫头权充马夫,驱车连夜离开客栈,要等脱出大名府势力范围,再另图它策。
急急奔行两个时辰,天色大亮,欧阳玉等人却仍然没有追来。
郑大鹏和高凤兰开始担心起来。想想这一夜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真是瞬息万变,令人防不胜防。
二人顾虑重重之际,前方出现一条小河,众人所走官道在此处打个弯后沿河岸一直向前伸展开去。
小河也就丈许来宽,但水波发绿,看样子倒是不浅,傍在官道旁边,更添秋意寒凉。
再向前走,河道渐宽,汇入一个湖泊。
湖边柳叶已经开始逐片坠落,剩下的叶子挂在柳条上,虽依旧发绿,但风一过沙沙做响,显得十分萧瑟。
树下夜间凝出的秋霜仍没有完全蒸发,融为露水凝聚在发黄的草叶上,凉意逼人。
就在这清冷的岸边,一位渔翁穿着蓑衣、戴着蓑帽,正静静地蹲在湖边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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