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望一眼,一齐点头。身材健硕的夜游神冲姚至远一抱拳道:“我二人誓死效忠朝庭,效忠海南王爷,姚兄厚爱,这里先行谢过!”
岳为明眼见形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园中的官兵越围越多,耽搁下去将更不好走,他当即大喝一声道:“随我来!”回身领了众人向最靠近城墙的西城方向冲去。
姚至远见对方要逃,“呼”一声扑了过来,然而眼前剑光大盛,欧阳玉、柴少宁、雪念慈全都视姚至远为头号大敌,长剑不约而同一齐向他身上招呼了过来。
姚至远再厉害,也不敢和这三大高手同时对敌,“呼”一声旁掠出去。
等鬼影和夜游神扑上来的时候,柴少宁等人已经分别带着宋媞兰、白飞羽、沈荣追上岳为明和魅姬,窜出了庄园院墙。
姚至远气得接连挑死几名逃在后面的岳为明手下,正要跃墙而出,一排弩箭迎面射至。
原来这座园中另有埋伏。岳为明选择在这里立足,当然要做足防范的措施。
等姚至远、鬼影、夜游神挑飞弩箭,双方距离已经拉开,三人气得暴跳如雷,晃身形全力向前,后方一众大内高手遥相追随,下面无数骑兵顺巷道蜂涌奔行,整个应天城都陷入了慌乱恐惧之中。
岳为明等人才到城西,但见城墙下排开大队官兵。那些守城将领早已经听到城中大乱,带人封锁了四城,严阵以待。
岳为明一声不吭,加速前掠。
后面的柴少宁等人正以为岳为明要硬闯突围的时候,突然一阵梆子声响,城墙附近的房屋制高点上闪现大批黑影,排排弩箭飞蝗般射了出去,官兵们顿时死伤惨重,四散奔逃起来。
柴少宁等人这才知道岳为明敢进京行刺,实已经做好了应对成败的一切准备。
众人趁机纷纷跃上城墙,撵散守城官兵。
后面无数的攀城飞爪搭上墙来,岳为明的手下顺索而上,迅速从另一面又攀了下去,逃出了京城!
近午时分,在远离城效的一片密林中,岳为明、魅姬、欧阳玉、柴少宁、雪念慈等人摆脱追兵,停了下来。
岳为明的手下并没有跟来,那帮人出城往另一个方向引开了追兵。不过岳为明在城外另布有人马接应,倒也不用替他们担心。
虽然人人身负绝世武功,但这样的远距离逃亡,仍然是极耗体力。大家纷纷喘息间,欧阳玉开口问道:“师父,您老人家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岳为明皱眉道:“海南王得势,很快会对顺天发起猛攻,我要赶回去助顺天王退敌。你呢?”他最后这话却是在问魅姬。
魅姬自从奔出城来后,就一直不避嫌疑地倚在岳为明身上。听他发问,苦笑道:“我几十年来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听他调遗,如今皇上驾崩,早没了主心骨,幸好遇上了你,自然是随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雪念慈听魅姬说得露骨,脸一红扭过头问柴少宁道:“三哥是打算回南海找大哥大姐,还是入川中去找月姐?”
柴少宁也是脸上一红道:“我也很想念月儿。皇上驾崩,海南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川中王,我担心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仝开宪。”说着看一下披了自己衣服,同样依偎在身边不肯离开的宋媞兰道:“况且川中多名医,我也希望能有人治好三妹的病呢!”
白飞羽听了叹息一声。他本来答应邀请御医为宋媞兰治病,但人生际遇,起伏突兀,昨天还是志得意满,今天就要流亡他乡,白飞羽本来就不是一个擅于在官场周旋的人,如今更觉心灰意冷,也就没有说话。
沈荣见主人脸色黯淡,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态,他偷眼打量雪念慈,觉得只要能随在小姐身边,去哪里也无所谓。
那边岳为明劝欧阳玉道:“玉儿,你父亲惨被昏君杀害,我对官场没有好感,不想你再被卷入皇家争斗中,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去找你。但现在你已经再难置身事外,不如随我投奔顺天王,以你的本领,一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封官加爵,为你父亲平冤昭雪!”
欧阳玉摇头道:“顺天王派人弑父,逆反天伦,私护天盗,已引起武林共愤。我倒是担心师父随在这种人身边,随时有可能会被他害了呢!”
岳为明倒也开明,点头道:“人各有志,那我就不劝你了,不过玉儿,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呢?”
欧阳玉道:“没有朝庭人马牵制,海南王对南海各派的清剿会更加严厉,我要尽快着人把消息传回天魔帮。杜飞被海南王带来京中,我虽然不知道海南王此举意欲何为?但杜飞是我把他从家乡带走,就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魅姬听了赞道:“又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呢!”说着伸出手去,在欧阳玉脸上摸了一把。
欧阳玉没有防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的时候,岳为明苦笑道:“玉儿小心了,我当年就是这样被她强弄上手的,虽然明知道她是皇上派在身边的人,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对付她。”
魅姬不依道:“我不也自食苦果,从了你这个朝庭钦犯么?”
岳为明哈哈一笑,转头对柴少宁道:“原来柴少侠竟是川中王的快婿,一旦海南王平了顺天,就会诛除异己,川中王首当其冲。我回去会请顺天王派人入川,他们兄弟如果联起手来,或有挽危难于万一的机会,因此还请柴少侠能够从中撮合。”
柴少宁淡淡道:“我对打仗一事根本不懂,这件事就交由川中王自己决定好了。”
岳为明并不知道柴少宁两位老师之死全和天盗脱不了干系,连带恨上了顺天王,听对方语气冷淡,也不勉强,苦笑作别。
这时候雨住天晴,但天空仍旧阴霾密布。众人也都想找个歇身的地方取暖,于是各自拜别。
岳为明带着魅姬去找属下;东海神君独自一人向应天城方向返了回去;柴少宁、雪念慈、沈荣护着白飞羽和宋媞兰向西而行,奔往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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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中王府宽敞的客厅内,圣月静静地站在父亲身后。自从她回了成都,就一直形影不离地随在父亲身边,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刺客。
川中王看样子大约五十来岁年纪,相貌生得十分端庄,头上的长发梳成髻,用银线编就的发环固定住,环中插了两根绿翠柄玉簪,发髻前面还镶着一个硕大的宝石,显得富贵威仪。
轻轻呷了一口茶,川中王放下杯子,笑着向坐在桌子另一侧的一个乞丐搭话道:“您那位哑丐朋友仍然是长睡不醒么?”
与川中王隔桌而坐的乞丐身材精瘦,黢黑的面容上脸肌拉成一道一道,深陷的眼窝中双目精光四射,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裤管膝盖以下部分都已经磨掉,趿着草鞋的两截小腿硬如生铁。时下正是入春之暮,寒热交替,乞丐对傍晚的春寒却丝毫没有瑟缩之意,虽然头发蓬乱,但坐在王府客厅中与川中王对桌喝茶,神态傲然,仿如他才是真正的王公贵胄。
听川中王发问,乞丐笑道:“他呀,自打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是这个睡不醒的样子!”
川中王做出诚恳状道:“不瞒丐公,这次让玉龙请您出山,实是想委屈您暂时护卫小王安全。我的人早已经发现幕慕容定一那帮逆贼潜回了川中,只因府里面防范极严,又有月儿片刻不离地随身保护,这才令他们没有可乘之机。”
丐公悠然喝一口茶后道:“这些我已经听玉龙讲过了,身为他的师父,徒弟的父亲有事相求,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
川中王感激道:“因为袒护九鬼,我几乎失去了整个川中武林的信任,难得丐公仍能如此仗义。”说完皱眉道:“只是月儿昨夜发现您那位哑丐朋友似乎在内院附近出现过,只不过一闪而过,轻功身法不低于丐公您呢!”
“不会吧?”丐公不以为然地笑道:“公主是不是看错了?他就睡在我的楼下,要是有什么动静,我怎么会不知道?”
“或许是月儿眼花了吧?”听丐公矢口否认,川中王并没有深究,却依然不放心地试探道:“丐公是怎么认识他的?”
丐公变换了一下坐姿,回忆道:“就在玉龙找到我的前一天,我隐居的峨眉峡谷中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人。那人头上只剩了稀疏的发根,整张脸除了两只眼睛还算完整外,其余部分竟然被完全毁去,左脸更是残至露骨,压根辨不出本来面目。我先当是某个仇家来寻仇,但想想不曾对人下过如此重的毒手。后在问对方话时才发现他还是个哑巴,咿咿啊啊,原来是迷了路,要问出山的路径!我可怜他遭受如此大难仍能不死,于是把他收留在了身边。”
川中王听了难以置信道:“难道丐公就不关心他的来历?”
丐公微笑道:“我也试着问过,只是问不出来。看他那样子,多半是遭了火灾。一个人残疾到这种程度,已是生不如死,即便有什么过错,也应该抵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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