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走了,重阳却拿着玉佩迟迟没有动弹。
重阳以为自走火入魔后,她身上的戾气已经淡了,她开始享受生活,眼中不止只有了复仇。可遇上董仲秋的那刻,重阳知道了,她身上的戾气不是淡了,只是收起来藏起来了,藏在内心深处,一触就会爆发。
那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报仇。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没了审视时局的淡然,这是不够成熟的表现。
连她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事,师父却早就觉察到了。
重阳苦笑道:“看来修行还不够啊。”
……
今晚无月,星明。
江州一处富商府宅中,在厨房,房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昏暗的烛光下,一具倒挂在横梁上的无头女尸,血从断掉的脖子一滴一滴往外渗着血。地上,一个木盆接着血,已经快要满了。
女尸那漂亮的头颅,此刻放在小桌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翘着,脸上没有一点脏,甚至没有失血后的苍白。她的发髻无一丝杂乱,整理的整整齐齐,连珠钗都没有歪,第一感觉,她就像睡着了,很安详的面孔,随时都能睁开眼醒来。
可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一颗头颅,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死物。
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端着盛着洗过了食材的篮子走进来,先把食材放到桌上。他来到尸体旁,捏了捏尸体,满意道:“玩头的功夫加上洗菜的时间,血放得差不多了,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而后,他拿了小刀出来,刮下了女尸腰两旁的两块肉。拿着这两块肉,男人哼着愉悦的调子,准备他的夜宵。
在屠宰场一样的厨房,男人做了他的夜宵,对着那颗漂亮的头颅享受完他的夜宵,他便离开了。
女尸的血还在滴滴地往下滴着,说这厨房是屠宰场,那是名符其实的屠宰场。这场景跟杀猪场的场景不是很相似吗?倒挂着的猪尸体,用木盆接着放出去的血,猪血能吃,那也是道菜。
然后,开膛破肚,肠子各种器官被拿出来,可食用的留下,不可食用的扔掉。猪头被割下来,猪皮扒下来,大卸八块,最终成了市场上屠夫卖着的猪肉。
这时间也正是屠夫起来屠宰猪的时间,等到天明,最新鲜的猪肉就可以供人挑选论斤卖了。
几个时辰后,天亮了,接到报官,墨剑带着衙役来到这里。
“我与这户的儿子有约,早早来到这里,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里面很安静,觉得古怪,命小厮去报了官。”福贵公子有些担忧地说。
墨剑久敲门无人应,破门而入。
院中安静的可怕,衙役入内一阵搜索,所见是主人仆役都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唯有这家小姐不在自己房间。
有所预感最先前往厨房的墨剑见到了这户的小姐,她已经是具头身分离的尸体了。
“又是食人魔!这已经是这半个月里的第三起灭门惨案了!”
不用多侦查,那尸体的处理方式,少掉的两块腰肉,被特意处理的头,与上两次的凶案一样,被这般对待的均是妙龄貌美姑娘。前两次勘查现场发现,遇难家中并无财产被盗现象,唯有厨房发现的尸体上少了两块肉,后查明那两块肉很大可能是被吃掉了,凶手有了食人魔这一称号。
很快,其他衙役过来厨房,说:“不像是入室抢劫。”
当他们见到那具尸体,跟刚刚的衙役一样有了断言:“又是食人魔干的?”
众人都只注意了财产方便,没有留意到,这家公子房里少了一样东西,那是小庄楼的邀请函,门口的那位小哥跟人有约就是要去小庄楼的这场年轻人的聚会。而现在这张邀请函不翼而飞,谁拿走的,答案显而易见。
……
重阳一向起的比较早,可今天有人比她更早,婶娘早早来催重阳,让她直接到她家吃早饭。重阳乐了,婶娘这也太心急了些。
面上装不明她的打算,重阳装少根弦的大姐儿般直接跟着她去了。
进门凳子还没坐下,早饭没见到,门外来了一人,婶娘喜出望外地迎上去就是一阵叨唠。
来人是三十几岁的姑婆,粉打的很厚,胭脂很红,打扮的很花,头上还真戴着一朵新鲜的大红茶花。
她一进来沉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审视着重阳,“就是她?”
“是是是,就是她。”婶娘脸都笑成一朵花了,对重阳说:“阳阳啊这位是花姐姐。”
啥?当她母亲都显老的这位,她要叫姐姐?好吧,重阳忍着笑,甜甜叫道:“花姐姐。”
花姐姐点点头,说:“时间不多了,准备准备就走。”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花姐在这坐一会儿,我们换身衣就来。”
“怎么回事?”重阳问婶娘。
婶娘牵了重阳的手就往里屋走,路上语重心长地说:“婶娘常跟你讲的,这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个好人家,眼看着你年纪不小了,这好人家的婚事一般早早就订下了,拖得越久越难找。阳阳啊,婶娘费了很大功夫才搭上花姐这条线的,她认识的好人家多,都是大户人家,可大户人家哪能看上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更不可能跟我们见面……”
婶娘话说了很多,无非就是想嫁上好人家就得用点心,努力争取,一旦嫁入豪门,那就是麻雀变凤凰,比进宫当皇后还享受。婶娘说了,像这种好人家,当正妻想想就好,当小妾才符合实际。
一阵洗脑工作之后,说到正题。
“小庄楼今天有个聚会,请了很多少男少女,能被小庄楼邀请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我们高攀的人。花姐手上有些入场的名额,我好不容易才说动她的。”
婶娘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衣裙,看料子是好货。
“这件衣服啊,是我租来的,你要小心的穿,别弄脏了。”看着手上的这套衣服,婶娘叹了口气,“听说你们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如果不是遭了祸,你又怎会在寺里待上这些年,苦了你了。”
“来,穿上,你要是把握好这次机会真能加入豪门,我这个当婶娘的给你爹娘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婶娘一递衣服,见重阳不动,说:“拿去啊,时间不多了。”
重阳苦着脸说:“可我不想离开婶娘啊,我还不想嫁人。”
“又说傻话了,以前婶娘怎么跟你说的,忘了?嫁了人你就不用在望海楼打杂洗碗了,你看你这双手,那么细,那么白,那么长,天生就不是干粗活的。乖,听婶娘的,你就当为了婶娘好好努力一把,婶娘为了这次机会用光了积蓄,这都是为了你啊。”
婶娘把衣服往重阳怀里一塞,将她推到了屏风后,“知道你矜持,没人看着,你快把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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