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村就觉察到了气氛不一般,重阳加紧脚程回到了村长的家。
金玉正在院子里摆弄巨型蝌蚪。一天不见这蝌蚪已经干透了,散发着微妙有点类似雨后土壤的味儿。
重阳问金玉:“村里发生什么了吗?”
村长家只有金玉在家,屋里静悄悄的。一路走来,村民大多不在家,这时间,他们应该回家准备晚饭了才是。
金玉接过了重阳的背篓,说道:“山花家的丈夫中邪毒了,大家都去巫师家帮忙了。”
“邪毒?”重阳疑惑。
“是啊,全身长满了脓疮的水泡,多得吓人。今早出门还好好的呢,听说在山上先是起了红斑,后来红斑上长了水泡,以为是被什么毒虫咬了,一不留神身上就全是一道道了,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下山就成……”
闻言,重阳就要往外走。
金玉在身后喊道:“这会儿应该在玉池那了。”
村民们从来不叫重阳的名字,一声重姑娘代表了他们的尊重之意。重阳到了玉池,村民都围在这,见到重阳,一声声“重姑娘”的问候,并为她让开了路。
端午跟着重阳到了人群最前方,直接到了玉池前。
玉池是一个温泉眼,很浅的一口温泉,人进去只到膝盖处,水很清,能看到池中散落的各种玉石,这也是玉池名字的由来。
此时,玉池中正坐着山花的丈夫,入目的症状跟黑街,重阳所照顾的病患一样,全身溃烂的不成样子。
村中的长老巫师,正在山花男人头上撒着黄色的粉末,边撒,口中还振振有词。
没一会儿,赤着上身的男人身上就全是黄色粉末了,这时。巫师开始吟唱咒文,跳起了祈福舞,村民们跟着跳了起来。铃铛锣鼓阵阵间,山花一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不断祈求山神不要带走他家的男丁。
池中男人身上一颤一颤的,不是因为巫师的咒文,也不是巫舞起了反应,只是这水太烫了。重阳试过玉池的水温,洗脚都嫌烫。
那人待在玉池里。就跟煮蛋似的,备受煎熬着。
重阳想出声阻止,这不是在救人,这是在谋杀!
她刚想开口,巫师停了吟唱,让人把山花男人给捞出来了。
厚实的兽皮裹上了虚弱的山花男人身上,巫师交代山花:“不能让你男人吹风,两天内不能沾水,也不能喂水,什么也别吃。”
山花点头连连。
巫师擦了把干巴巴的老脸。那脸上早就出汗了。巫舞只跳了短短十几秒,但在重阳来之前,他还不知怎么折腾过呢,重阳见过巫师祈福,了解那一套复杂的流程。
见到重阳向他走来,巫师笑着说:“重丫头来了啊。”
重阳担忧地问:“巫爷爷,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巫爷爷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实在累了,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村民们正在一边收拾做法后留下的东西。
巫爷爷很淡然道:“有效啊,我们一族自古就有对付‘红鞭’邪毒的方法,不用担心,明天那小子就会脱下一层皮来。后天就能上山打猎了。”
重阳来了兴致,“古时候流传下来的?”
巫爷爷点点头:“已经很久没发生这种邪毒了,我这一生啊也就见过两次,今日是一次,还有一次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还跟着上代巫师学习呢。”
老人容易怀旧。巫爷爷想起以前话就多了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但重阳捕捉到了“古籍”一词。
重阳问:“巫爷爷,我能看看那本古籍吗?”
巫爷爷为难道:“祖辈留下来的东西,只有继承巫师一职的人才能阅读。”
重阳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本来想耍赖让巫爷爷通融一下,巫爷爷却马上笑道:“重丫头想看肯定没有问题的,没有重丫头,村子都要被山贼占了,还说什么古籍啊。嘿嘿,跟我来吧。”
端午拍了一把在整理东西的顺远,“你们村早知道对付瘟疫的方法,怎么不说。”
顺远一下就恍惚了,瞪眼道:“山下的瘟疫就是这邪毒吗?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有瘟疫,所以不敢在城里多待,也没多问。”
端午摇摇头,对顺远的迟钝很无奈,见重阳要走了,他急忙跟上。
巫爷爷对端午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家外人不能进。”
重阳偏头说:“你先回村长家吧,金玉应该开始熬药了,你去帮下手。”
重阳获得的那些材料,要熬制出的东西,以前她给村民们用来防毒虫之用,效果很好。不过,有些材料难获得,有些悬崖山谷,只有重阳能下去,村民到不了,也就只能仰仗重阳每年帮他们熬上一锅。
熬制的方法却很简单,把材料都碾碎一起放到锅里煮,煮的差不多了将杂质捞出,一直煮到锅干,锅里剩下的东西就是他们需要的了。
知道重阳急着走,不用交代,金玉自然会帮她熬药。
端午回到村长家时,金玉已经在烧火了。别的草药好说,那毒虫,重阳担心她会出问题,端午刚好可以代劳处理。
巫爷爷带重阳进了他视为重地的书房,从一架书上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想翻到有记录的那页指给重阳看。
“水质、水温、浸泡时间都有要求,久了,人可能就要煮熟了。”巫爷爷眼神不大行了,说着话,却翻不到想看的那页,笑着把古籍递给了重阳,“你慢慢看。”
重阳不急着接过,笑眯眯地打量着书架上的书,说:“巫爷爷,其他书我能看吗?”
看她的眼神,巫爷爷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了,是他一时大意引狼入室了,能怎么办?认栽呗。他笑道:“可以啊,时间为一晚,你能看多少就算多少。但先说好,天一亮,你就不能再惦记我这书房了。”
跟重阳打交道不是一两年了,巫爷爷还是知道重阳的无赖的,现在不答应她,肯定没有安稳日子过。
重阳笑逐颜开:“好!一言为定!”
巫爷爷笑了起来,一晚时间,看似时间很多,可枯燥难懂的古籍,她一个小姑娘能看多少呢?
作为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巫爷爷有他的顾忌,重阳再好,她终究是外人,巫爷爷做这样的约法三章,其实是变相地拒绝了重阳的请求。但也因重阳对村子的恩情,巫爷爷没把话说死了,还是通融了一下。
无限怀念地抚摸着书架上的这些书,巫爷爷感慨道:“我那徒弟有你这么好学该多好,都是祖辈留下来的宝藏啊,我那徒弟却从不会主动翻阅,还要我逼着他看!唉,你慢慢看。”
巫爷爷摇头晃脑,哀声叹气地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重阳。
借着夕阳的余光,重阳一目十行,一页不过眨眼间,快速翻阅着手中的古籍,时光好似回到了在藏经塔没日没夜研读的那段日子。
重阳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她有她自己的记忆手段,十年阅览的岁月,让她练就了这样的本事。书籍一本本经过她手,书中知识以他人绝想不到的速度被她消化着。
夜悄然而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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