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达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几排高高耸立,衬着蓝天白云而更显亮丽的办公大楼后面,是一大片如茵的碧绿草坪。沿着草坪边的一条小路一直走下去,渐渐可见,两边都是满目的鲜艳的花木丛。沿着花木丛再走过去,站在一个不算太高的高坡上,立刻又可见,不远处,有座一长廊的葡萄架闪现在眼前。待顺坡趋步慢慢走到葡萄架下,还可见,水泥做的樑架间布满着层层叠叠,缠缠绕绕,攀缘而上的藤蔓。藤蔓面上,满是随轻风悠然舞动着的无数的油亮叶片,而一串串联着一串串,或紫或白的小花朵,则连绵地垂吊着,附藤顺风摇曳着。在走廊周围,尤其是走廊里的地上,则铺垫了一层混合着紫白色的落英。
江海岭与沙力都穿着公司的靛蓝色工作制服,一起从另一边的小道上走来。踏着自己的身影,漫步在长廊檐下,沙力敞怀着,他的一条系得略微歪斜的,蓝红黄杂色相撮,方块花混乱相叠的领带,便随风飘然翻起。江海岭左腋下夹着一张报纸。他的装束一向是不随意的,无论何时,穿衣是衬衫也好,外衣也好,纽扣必从领子到底扣都严丝扣紧。今天,他紧系着深藏青底色上辍着白色小圆点的领带,领带结也总是一定注意打得十分的饱满,不允有一点的歪斜。比起沙力来,他总多显出几分的严谨与持重,更有,不仅仅是老练。
“那么,在现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你究竟准备怎么办呢?”江海岭这么问时,还伸出右手,从身边的花丛面上,随意摘了朵小粉红花,闻了闻,再把花插在上衣口袋上,潜意识中,似乎跳出了个很想做新郎的念头。可是,新娘在何方呢?实在很失望,很渺茫,就马上拔出小粉红花,把它从肩头向身后一扔,然后将琇琅架眼镜朝上推一下,再把视线放置在沙力的脸上,看着他,等待他如何来回答自己的问话。
“我以为……,我以为……,我想……,我想……。”沙力是一付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
对于江海岭,沙力如果不说臣服,但总是很信服倒确是真的。他这付吞吞吐吐的样子,是想先听听这位有博士学位的公司市场开发部部长,对问题是怎么认为的,然后再来看自己是如何说的好。
“好啦,好啦,不用你讲啦,还是我来说出你的心事吧。就坐到那个石凳上去谈吧。”指着离开长廊好几步远的石凳,江海岭说着即斜靠过去。走到石凳前,把手里的报纸摊开,铺垫在石凳上,转身便一屁股坐下了。沙力,则顺应地跟着走上两步,然后在所见的,只留给他一个手掌宽的报纸面上坐下,并掏出烟,点燃后即吸了一口。
江海岭似乎极明白沙力深心的心思,待一坐定后即说道:
“我很清楚,你现在对何以然是,既恨死了他,但又很希望留住他;既怨怒着他,却又在期待着他,是不是啊?”
见江海岭这么讲,沙力极有感触,不禁抬眼看了看这位部长,神情也更认真起来。在再使烟头红亮几下,接着吐出一圈圈的青烟后,他的眼睛才转而看着地,耳听却分外的集中。
“为了用深化改革来解决国有企业内存在的深层次问题,这次,上级集团公司,在我们公司提出了,进行以创立创新型企业为目标的改革,同时还提出人才第一方针,于是,要我们下定决心,破格选拔总经理,而现在又正是进入这一程序很关键的时侯。”有备而来的江海岭,开始进入他的鞭辟入里,深思熟虑的分析:
“在这样的时侯,说你恨死了他,是因为,在推举总经理人选这个问题上,这位,毕竟曾经是你父亲努力提拔过的人,对你竟然视而不见,然而却总是那么坚决,那么极力地推举高原,他怎么可以如此不知道报答你父亲的呢?!说你又在希望留住他,是他在帮你选择股票,把握股票机会上多次显得很是神明,尽管他自己不抄股。”
“是的,他说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事业上,”沙力插了一句。而江海岭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着:
“更要紧的是,你买房的补充资金,以及需要有人在这方面帮忙办理,他好像也都答应过你,说过愿意尽力帮助你的,是吗?”
沙力继续吸着烟,在吐烟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此说毫无异议。
“说你还在怨怒着他。你又怨又怒的是,你心里有一种深厚的爱的情感,并且多少已有过表达,也让他有所觉得,而他,为什么就是装糊涂的呢?你又以为,也许自己表达的这种情感显得还不够坦诚,人家吃不准,当然不好说,所以你在期待有个再坦诚表达的机会。我很了解,你目前在殷切期待着那位何部长,对这件事明瞭之后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是吗?”见沙力这下是用力地重重点了点头,江海岭即显出开怀大笑的样子,说:“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为这两件心事,你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天天在想,日日夜夜的,在很苦恼地煎熬着自己的哦。”
“哎呀,海岭兄啊,你真的是洞若观火啊!我所有的想法,你怎么,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清楚楚,如此透彻明了的啊!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哦。”沙力连吸两口烟后,对着这位海岭兄,因极其地佩服而极其感叹的呼叫了起来。
“哎——,不是,不是。不是我有什么洞察力喔,而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心事掩饰好喔。当然,反过来讲,也可以认为,我是一个能察言观色的有心人吧。”江海岭说这话时,伸出食指在沙力的胸口用力戳了二下,而后,继续说道:
“借集团公司正需要一位退管会主任之际,设法调离何以然到集团公司去任退管会主任,由此好搬掉对我们很不利的绊脚石,这是我与冯书记一起乘机策划和行动的,你也不仅是清楚而且是很支持的。最终,我们不但真的成功了,而且,我们比何以然还早知道实情。但是,我跟你一说起调令即将下达时,你那个闪烁其辞的样子使我惊觉到,你竟然还有点希望他留下来的心愿!我把你的心态跟老冯谈起过,他一听讲,马上十分警惕,说,这样,早晚是要露马脚的,我们必须要抢先安排个补救措施。就为有个补救措施,经老冯的指导,才有了那天晚上,我带了酒菜贸然去见何以然,告诉他,我们也是反对上级领导批文的话。至于讲,我怎么知道你有希望他留下来的那些原故嘛,我毕竟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凡有心者,是什么蛛丝马迹的事都可以了如指掌的。我不是早跟你讲过,凡与自己的利益密切相关的事,都是要特别的知根知底的!我关照过你的话你都忘了?”
“没忘,没忘,你对我的指点我怎么也不会忘的。”沙力急忙回应江海岭带有责备的问话,同时,转过头去,伸手掸掉了一大截烟灰,那烟灰随风飘散而去。“噢,那你讲,现在我,我究竟该怎么办呢?”沙力回首,看着这位海岭兄问。
“这话又回到我刚才问你的。你刚才不是我想,我想的,吞吞吐吐不愿和盘托出吗。如果你真的想坐上总经理宝座,真的要得到你一直在祈求的那份情感,你就只有继续和我,和冯书记,我们依然一起紧密地抱成团。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坚定的与我们在一起,最终你一定都会如愿以偿的。不过,在面临这个很关键的时侯,你必须要很有信心。因为,一个对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毫无信心的人,他哪里会有坚持到底的思想意识?没有这个思想意识,也就决不会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更无,要坚决努力奋斗到底的意志的。”
沙力,似乎很受这位海岭兄,要实现自己热烈的心愿就必须努力坚守到底的思想感染,在连吸几口烟,挥手把烟蒂远远弹入到草坪里后,右手抹了抹嘴,然后,一边磨擦着两个合起的手掌,一边,即作起坚如磐石的表态来,并且用恳切的眼神紧望着他的这位海岭兄:
“好!我相信你,也答应你,我就坚决的和你们在一起!只要你能确确实实的帮我实现我的这两个,太想实现的目标,你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看着沙力,一付发誓似的表态模样,江海岭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而要发笑了。
“哎——,赴汤蹈火倒还不需要,只要我们能和冯书记在一起,坚持不渝就可以了嘛。还有,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的噢!”
“当然,当然。你们在帮我的忙,为我的事想办法,出主意,我还会不跟你们一心一意的啊!”
面对,不仅这么表达,同时射来十分期盼帮助的眼神,江海岭转而严肃且更认真地说:
“我们本想,只要何以然一被调任到集团公司去,使高原失去鼎足之势,你成为总经理就更可能了。不过,我和冯书记也都认为事情没有如此的简单。我们是曾料想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接受调令,也不会不去集团公司请求撤回的。嘿!果然是的诺!那晚去了何以然的家,不就证实到了我们的担心并非是空防,他们是有坚决要求上级领导撤回调令的决定的。”
“噢,海岭兄,话讲到这里我是想问你,既然,我们在努力做一定要把何以然调离公司的事,而且调令也下来了,目的也达到了,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帮他们写要求集团公司撤回调令的报告呢?这不是象在做自作自受的事一样,是很矛盾,很滑稽的吗?”沙力很困惑地问。
“看来,你还没领会我刚才讲的话?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嘛,很可惜,我们是在将要完全成功时,却面临着你的因素而要功亏一篑。”
“难道,就因为我有希望何部长能留下来的想法?因此你们就怕我会去向何部长告……。”
“坦率地说,”江海岭不等沙力说完立即打断地接过口来,他习惯地推了推眼镜,不经意间又射出了那鹰隼似的目光。
“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我们就怕你不知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会露出马脚来。而对这样的事,没有预防的措施,万一真要被揭了底,我们不要被动死啦!你想,如果有人问我们,他不愿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地做?由此,人家很会想到有什么居心的问题?那我们怎么答好?再上上下下的传开来,公司里的人会怎么理解我们?所以,象做这样的事,都是要有两手准备的。如果,当我们设法把不利于我们的何以然调离了,他自己也很愿意去,我们再要做因他是人才,请求上级撤调的事,那么,这是很矛盾,是蛮滑稽的,也是难以理解和解释的。然而,在情况出乎我们所料,我们万一要露出马脚之前,抢先,先去见机主动地做了要求撤调的事,这样一来么,第一,我们仍然是主动的。第二,这事毕竟是我们弄出来的,而他们一定要求撤调,如此,真追究起这件事的起因,由于我们早就做好了这件事的补救措施,到时就可以讲,冯书记是征求过何以然本人意见的,老冯也是顺着他的意愿向集团公司推举的。可是后来,我们自己也觉得现在正是公司用人之际,发现这样的推举很不妥,才主动打要求撤调的报告的。这样一来么,如果真有什么质疑的话,对又无什么恶果的事,我们态度恳切点,话说得有道理点,尽量客观一点,使人好理解可接受点,人家最后也会通情达理地谅解的。如此,事情也是可由化小到化了的。第三,帮他们做了他们想要做的事,他们对我们就不会有戒备之心,没有戒备心的对手仍可以被下一次有计算,有准备的一方击败的。我这么跟你谈了,你总可明白到了吧!你还不懂得做这等事该如何金蝉脱壳?该如何进退自如的?”
“那,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要追究根由的呢?这是集团公司下发的调令哎。”沙力依然觉得有点的困惑。
“你凭什么说他们不会去追究?告诉你,那晚在他家里,听何以然说出的一句话,叫我心里猛然一惊,吓得我背脊上简直要渗出冷汗来!!”
见平时对任何事始终那么有见识,那么自信,那么从容,毫无顾虑的海岭兄,讲这话时竟也显出一点不安,并含有一丝惊恐的神情,沙力即十分关注地问:
“他说出什么话了,让你也会大吃一惊,神色慌慌张张的?”
“他说,‘调他到集团公司任退管会主任是有人故意安排下的,难听点讲,还可叫作预谋。‘当时,听他所言,尽管我不露声色就象没听到一样,但心里的确是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这么认为的呢?而且当着我的面如此坦率地说出口,有什么含意没有?他是怎么知道有预谋的?是不是……。”
“是不是想说,我已经向他告发,透露消息给他了?”听江海岭这么设问,沙力不禁急着为自己辟清起来:“海岭兄,他虽然是雨莲的爸爸,但因此我就会无条件地投向他了吗?我很清楚,他毕竟是在坚决支持高原而不是我呀!”
“哎——,你何必急于表白嘛。我的话,只是让你知道知道,不能把人家看得太简单而轻视了人家嘛。”
“看来,轻视别人,到头来只会是害了自己的。”沙力这才似有领悟地说道。
“是的,沙力,你看到吗,昨晚在他家里不就证明到,我们这样做还是很对头的嘛。你要确实使自己比别人聪明,就应该先把别人想得比自己更聪明,由此,遇事先考虑有进有退这总是很不错的吧。不过老实讲,你对何以然的心态,也确实叫我们不能不更要当心点,以免因为你!我们竟然受制于人!我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天晚上我不请高原帮我修改报告,我还能以什么理由来阻止高原,改由我到何以然家去呢?不去,怎么了解他们对调令的真正打算?我要叫何以然去想一想的话,也就没有机会对他说了呀,你讲,对不对?对不对呀?”
“嚯——,你这么讲,我好像好理解得多了。那,还是那句话,在现在,这个很关键的时侯,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沙力边问,边在石凳的一角揿灭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点燃的烟。在再次,随手把烟头弹出很远的草坪里后,沙力呶呶嘴,接连呸,呸,呸了几声,觉得吼头里有痰,再狠呸出一声,吐痰于草坪上,然后,将手掌在嘴上抹了二下。
沙力的问话,使江海岭觉得冯老头要他一定要稳住沙力,一定要让沙力坚持下去的叮嘱,他已基本做成了,不禁心里头甚是高兴。
“你倒讲讲看,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江海岭旁敲侧击地反问道,同时,嘴角隐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在推一下眼镜后,再斜眼向沙力看去。
“我只想知道,你将会怎么帮我实现我两个心仪已久的目标!”这么说时,沙力双手抱着搁在左腿上的右腿,高高地昂着头,把目光抛向了蓝天。
“沙力,既然你一定要实现你的目标,”江海岭用冷峻的目光紧盯着沙力描述着:“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我都必须做‘打桩机’。哎,打桩机你总应该知道的喽?诺,在建设工地上,高高的竖井上落下百顿重的气锤,嗵!嗵!嗵!把几丈高的桩子打入地下的那种工作机……。”
沙力似乎很不满这样地被人藐视,便有点赌气地回应道:“你把我当小孩啦,连这都不懂?”
见沙力说话时依然目扫着蓝天,而后不想再讲什么,江海岭就接叙道:
“我们要像打桩机那样打桩。但我们打的都是什么桩呢?我们要在何以然与高原的心理上,生活上,打下一根一根围剿与剿杀他们的“深桩,”叫他们不得不败下阵来。哼!乘有机会把他转到集团公司去任个闲职,是给他们退路,他们不肯走,那是他们逼我们这么做的!”江海岭好象总是很不满意自己的眼镜,再次狠力将眼镜朝上推一下,接着说:
“那天晚上,我就跟何以然明明白白讲过,在生计与道德之间只能择一而定的话,我会决定选择生计而不顾道德。也许这种性质的选择以后还将有多种场合的多次发生。我想他会记得我所讲的,也一定会认真思考我说过的话的。”
“你讲的‘打桩机’,意思我能懂,但是,我们在他们身上搞些阴谋诡计之类的事,这么做,会不会倒落得个事与愿违,画虎成猫,自己反倒弄得一身臭气的?”
“好!你问得好!”听到沙力这么想事情,江海岭象是有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盛赞道,“是的,是的,是的啊!沙力,我们为对付别人作进攻时,同时,是必需还要有所防备。〈红楼梦〉里,不是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警语么。可是,我们能做到,既机关算尽,又不误自己的性命,我已经想好了……。”
他们俩,就这样津津乐道在怎么暗算别人里,揆情度理于如何设计进退中。时间不觉过得很快,竟算计得已有二小时之多,但两人还在,因,心怀心腹之患,而言那言犹未尽之情。
正说得起劲,江海岭的手机音乐声响起,他立即掏出了手机:
“喂,哪位?噢!好好好。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很明白,现在确实是很关键的时候。可以的,没问题,是没问题呀。今天我和他谈得很好。要我和他一起来?那也可以的呀。那,我就跟他说说吧。”
乘江海岭通话时,象是坐累了,沙力站起身,并顺势起手拍打几下自己的裤子和外衣。
“你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江海岭边收起手机,边对着站在眼前的沙力问。
“是冯书记吧。”沙力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伸直了双臂,把两手掌紧握在一起,再手掌反向天的举过头顶,再左右摇摆着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手臂从头顶往下放下时,顺势,将右手捋了捋自己的板刷头。
“是的,是冯书记。他要我俩到他那里去。”江海岭说时,看了一眼沙力又说道:“冯书记是很关心你的。”
“噢,噢,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他见呢?”
“他要我们到他家里去。什么时候去么,还没说好。”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哎,午饭时间快到了,要准备吃饭去了。”沙力说着打开烟盒盖,低着头,迅速数起了烟盒里还剩几支烟。
“好,我们就回去吧。”江海岭应答着,待收放好手机,也站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迈步与沙力并肩走向前面的长廊。石凳上的那张报纸,随即被风吹起,在低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又飘到树上的枝桠间被牵挂住了。
“沙力,我想再跟你讲讲我的一个经验。就是——你最能清楚一个人的真实面貌,或者,看明白他真实的心理素质,是在什么时侯?”
两人在步行间,江海岭忽然有感而发地侧过脸来问沙力,见沙力不知所以然地瞪着眼紧看着自己,江海岭的嘴角挂上了一丝阴冷的笑影,自问自答道,“是在他最愤怒的时候。也就是说,一个人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尤其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最难以容忍的愤怒,是最能反映一个人实际水平和心理素质的。因为,一个人,在他极其愤怒的时候,头脑高度发热,常常是顾及不到还需要掩饰一下什么。由此可鉴,我们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何以然他们发生也会失去理智的那种愤怒来,让我们为他们编导的好戏锣鼓啊,就在这种剧目下敲开场,我们俩还要……。”
江海岭深谋远虑地讲着,眼镜片后的双眼总流露出一付狡诈的神情。他们俩并肩跨步到长廊檐下,一个还在说笑着,一个是总在倾听着,但在又走了好几步路后,两人虽仍然在并肩走着,却都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在沙力心头里,他殚精竭虑的是:期盼已久的事倒底要到哪天才能由心想变为事成啊?他要我一起做“打桩机”,那,打伤了何部长,自己的心愿岂不……,但不打也不行呀,何部长不是在坚定地支持着高原么?!海岭兄的话,也是有他道理的啊!
而江海岭心头里,他云谲波诡的是:在今天这个很关键的时候,算是用“缰绳”套住了身边的这个人,叫他始终能为老冯借端生事地攻略,借风使船的谋取而去一马当先,但要如此做,下一步及再后两步怎么走好?此外,究竟要到什么时侯,自己内心的深层心思,才可以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真是要到何时啊?!
也许是各有各的焦虑心事,他们俩的脚步不禁渐渐都越走越快了。立即,他们踏上了来时的那条小道,沿着草坪边的弯道曲线,影消在丛丛花树的背后。
现在,清静之时,便能听到两只蜜蜂在花蕊里相互碰撞,并发出嗡嗡声。不一会,它们也隐蔽于花叶间了,唯余朵朵好看的粉红与嫩黄色的月季花,沐浴在一片明媚的阳光里。其中,有一朵风姿绰约的粉红花,在轻轻的摇动着,望着天,真像在凝神地憧憬着自己的天大幸运的降临。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