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银灰色小车,因反射照耀着的阳光,当流星般地穿行于葱茏的树木与层叠的翠嶂之间时,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亮。
这辆疾驰而去的小车,在驶入,需接连不断地左拐右转的路段后,不得不减慢了很大的车速。当又颠簸地面对一条山路末端的丫字型叉道口时,小车只能是移步而行了。车,沿着丫字型叉道口右边的一条斜坡,顺势逐渐溜滑下去,待滑到了下面的,突然出现一片广阔的平地上,再缓慢朝前行驶一小段路,最后,江海岭才将车,稳稳地停靠在一棵,已有上百年的,苍劲而茂盛的大榕树下。
“吁——。”呼出长长一口由心胸而出的大气后,江海岭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随后,把自己的头髪朝脑后捋了一捋,同时,在将身,向驾驶座椅后背仰身轻贴上去时,他的双眼变得非常温柔,再次去看那只紧挨挡风玻璃前放着的,鲜红底色上盘绕着,由晶莹银丝线组成几何花型的漂亮髪夹,此时,他对它,心上已积聚了多么深情、亲切、珍爱而又极为浓烈的情意了呵!这只髪夹,是何雨莲那天,在雷霆雨狂间被沙力半拖半抱地硬塞入车中,而后,在她非要下车不可时掉落在车座夹缝里的。当时,不是觉得头上掉下了什么东西,虽一时没能找到,但还是不顾有没有找到就急急地下了车,直奔向大遮阳伞下去的么?不多时,在泥浆地里又发生了至今一想起来,还令她心寒胆战尤甚,恶梦惊缠不断的事么!然而事后,沙力将车还给江海岭,江海岭在洗车及整理车座时,于车座的夹缝里发现了这只髪夹,在凝视它好久后,才轻轻拿起它,抚摸它,当然明白,这自然是从何雨莲长髪上掉落在这里的。
现在,江海岭更是用充满亲切的眼光,凝集温馨的心情,长时间地注视着髪夹,再伸手,从挡风玻璃前拿起髪夹,把它轻托在手掌心上,又更加倾注地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鲜红底色的髪夹如一团火般地跃起,并在他手心里猛烈地燃烧着。
忽然,他一把将髪夹攒紧在左手掌中,推开车门下车后,右手用力甩上车门,迎着劲吹的海风,目光远眺地跨步向前走去。
今天,江海岭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脚下是一双香槟皮鞋,系着的,鲜红底色上撮有暗格图纹的精美丝织领带,是用心选好的,而且还夹着一只很细巧,很耀眼的领带夹。如果能再佩上一朵胸花的话,此刻,他俨然是个心怀无比喜悦,正步入人生幸福殿堂的新郎了。然而,江海岭的内心却沉没于唯他自己才知的,浓浓郁情及深深苦闷的波澜中。一身衣襟是如此的正式,恭谨,一丝不苟,是为真诚而深切地印合自己内在的一份热衷于的心思——心意里,就像新娘正在自己的身旁,自己正在进行着珠联璧合之配,琴瑟佳和之韵的旅行婚典。
跨过碎石地,再迈步走过宽阔的沙砾岸,当踱步到一片广漠的细腻沙滩边上,面对碧色连天的海水时,江海岭才止步,迎着强劲的海风,背着双手,眯着眼,纵目环视起四周来。
只见,正前方,海面上,遥望而去,远似在天边的一抹高高低低,连绵缓延的山峦,在影影绰绰地如海市蜃楼般显现着。而一侧的,卧龙似的山脊,其身影则起起伏伏地伸展开去,直到,隐形在远远的,层层的云际里面。
看左侧,较远处,劈立的山壁顶上,岩石嶙峋,姿奇形怪。而在山壁的正中央,被削平的一块长方形石面上,则镌刻着三个刚劲雄浑的金光大字。脱下眼镜想看清这三个字,江海岭觉得很无奈,不知是眼力不及还是阳光逆照得眩目,总之无法看清。
而右边的山嵴,也是突兀高耸。于山头间,可见林木重重,而在苍苍茫茫的翠色如泻之中,则深埋着一座,仅露出一角飞檐的寺庙。忽闻,洪钟响起,继喤喤声荡漾远去间,其余音叫人感到,可乘悠长之声而入于幽深之境,于是,令人的深心,诚觉,竟是多么的心清,竟是如此的意雅,直叫人,心醇化,意沉迷。
仰面看天,一片蔚蓝的天空里,横抹着的淡薄白云,形似断裂不齐的石板。回看身后,在广阔,平整,细腻的沙滩上留下的,只有自己二行长长的清晰的鞋印。
直立在沙滩上,久久注视着面前,一层层连绵不断地挤压着向自己奔放而来的浪线,倾听它们,奔流激越间,发出如诉如语的潺潺浪涌声时,江海岭总觉自己的心,竟也象这奔放而来的浪线,更象在如诉如语的潺潺涌浪,也在发出满怀的欲诉欲语的深意,他痛惜地思念着他,实在很难忘怀的一个人——罗毓秀。
海风,不停地吹掀起他的衣角,也像在连连吹掀起他紧裹着的,积压深久的情怀,尽管已是六年前的往事了,但仍是意深深,情绵绵,难分难舍到如今——
真是命运的驱使与安排,自己与她,由初中,到高中,到大学,竟然难以置信地总是在一个班上,而且都挚爱文学。从对课题分析到对难题的解答,到对《家》《春》《秋》、到对《雷》《雨》《电》、以及对《伤逝》、对《复活》、对《牛虻》对《红与黑》、对《欧叶妮-葛朗台》、还有对古诗、词、曲,以及对郭小川和臧克家的诗,所作的人物理解、世态探测、抒情朗诵、或比拟演示,包括生活上的相互帮助,都早已就早已就,使两人同感共识地心心相印在一起了,那时,两人的情感,已经溶融得如胶似漆般地相互难离难分。
在大学刚毕业的那一年,有一天的午后,在秀的家里,竟偶遇到秀的父母,顺应也与他们作了一次交谈。第二天的晚上,在自己跟踪追问下,秀,才在极忧郁且总逃避他的眼光下,愁苦满面,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她的父母不喜欢他的鹰隼似的目光;不喜欢他有时讲出的,使人感到刻薄的戏笑话;还不喜欢他有阴暗的心理。想想非常吃惊,甚是奇怪,自己与她的父母仅有过唯一的一次谈话,她父母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触?后来才知道,她父母,其实早就在他的背后,也瞒着秀,对他深谋远虑地作过方方面面的了解,甚至是细枝末节的摸底了。每想到,秀对自己从未讲过任何的以爱作条件,或者以不爱作威胁的话;每想到秀对自己的容貌、缺点、弱点、哪怕是犯了较大的错,都从不鄙薄、从不责备、从不埋怨、甚至连大声地冲撞都没有过。对自己的缺点、弱点和犯错,秀,常常是为他说原由,作分析,讲情理,谈希望,诉心情,或者屡屡给予提醒。她对人,总是那么诚诚恳恳,并深深切切地帮助自己去逐渐的理解问题,或者,很耐心的等待他的提高;每想到秀,对将来的共同生活说,“以后,我们条件好,就过好点的生活。条件差,只要家里的人都平安,愉快,我就非常满足了,我们永远不要和别人去比物质生活的高低。”因而,每想到秀的音容笑貌,以及她对他的娓娓道来,尤其是她的宽厚、容忍、恬静、沉着、坦荡,以及和蔼的气质,便使自己的内心,对秀,总是有着多么冲动的感动,和难以倾尽的感激呵,而且总是不能割舍。至今,还常常思念起曾有过的,一个令人心醉的夜晚——
坐在一片湖水边,风儿猛吹着两人的衣领和头髪,聆听着,犹如两人,在轻柔互诉般的潺潺的浪涌与波流声。于一陈沉默后,突然,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双眼倾心地凝望着自己,极其恳切而动情地低声说道:“为了我,你改一改吧!你就改一改吧!让我的父母能接受你吧。我是多么的向往,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仅次于上帝的人;从心愿来说,只要能使你好,我甚至是多么的愿意为你快乐而死。”当时,对她的这般肺腑之言,没有回答她自己有什么所思所想之感,但她的真心诚意的话,清澈明净的心,缠绵眷恋的爱,使自己只是轻轻地,却是牢牢地捏住她的双手,乘着夜色,低着头,涌出了极其感动的淚水,淌满了整个的脸颊,也沾满了她的两只手掌。在两人都不再说什么的时侯,自己拿出了口琴轻轻地吹着,吹着,记得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草原之夜》,还有日本歌曲《星》。她则,始终挺直着胸,不去理一理被风吹得如旗帜般飘扬,而后又舞乱了的秀髪,永远的含着笑意,久久而紧紧的看着自己,沉浸似的,就这样一直听着,听着,听着,听着,听着,啊——,那真确实是个多么好的,令人难忘而又充满幸福感的夜晚啊。就此,自己确也开始改起来,既是秀所希望的,也是为感激和报答秀,倾心给予自己的,那份美好的爱的感觉,和美好的爱的意境。
然而……,然而……,自这可诅咒的然而发生后,自己与秀,只能生离死别于天各一方了。就在开始认真改变自己的缺点、弱点,和秀所说过的坏脾气间,她的父母,以到加拿大去看望舅舅为由,把她骗到加拿大就坚决不让她回来了!她母亲是以不看病,不吃药,甚至以不吃饭和宁可死给她看,来威胁她所说的一定要回国的话。这个情况,是秀到加拿大一星期后,偷偷来信痛苦地告诉他的,而且在信末,她!竟然还写下了六个大字——我在杜鹃啼血!!这叫人看了怎能不痛心,不担忧,不愁苦,不更加更加的想念她!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她!见不到秀,却又多么的想见到她,怀着对她的深深思念,按秀来信的地址,他曾多次向加拿大寄去自己对她的不忍舍弃的眷恋心情。但,又是一个可恨又可哀的然而。然而隔了将近一年,他终于收到一封望眼欲穿的来信,却是她父亲来信告诉他,自己所寄去的信,秀都没能看到,都被她的舅舅搜收去了。她父亲叫自己死了这条心,决不要再寄任何信了!于是,他从此不再寄信。同时,他也始终没接到过秀的第二封来信,想来,她定有,实在是不得已的困苦处境,和那难解悲戚的哀泣。
就在前年的新年之际,她父亲又给他来信,说秀,已经高高兴兴的做了别人的新娘,希望他也能早结良缘。还有什么可说,又有什么可怜,以及可等的呢?!尽管心哀也如陆游痛思唐琬那般的,也有“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的感唸,但自己再要日日夜夜悲咽下去又将如何呢!在起初的失魂落魄般连睡了近一星期后,他决定怀着对秀的百般苦苦思念,面对现实,走自己的路。肯定,这也是秀——热切地希望着他,深深地祈愿着他的。
在近两年里,自己也曾与别的女子,一起预想过建立通向共有的新生活,可是她们皆留意于他殷实的家产,却不能有秀给过他那样的——美好的爱的感觉,和美好的爱的意境。于是,相互间,都终于再也没有任何的往来与任何一点点值得的思念。直到,见到何雨莲后,尤其与她有过一次,在小车旁偶尔的简单话语,她的温文尔雅的一瞥,低眉含笑地侧望,和非常熟悉的娓娓动听之言,使他怦然心动!惊诧地感觉到,这就像是秀从加拿大回来了一样,他的心,怎能不又被激活过来!!起初,这样的怀感还不太浓烈,只是似有似无的感觉,然而,就在沙力要他代写诗后,诗的构思过程,也是促使心潮越发澎湃的过程。现在,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把毓秀和雨莲合而为一,决然不能自拔的了!感情这东西,为何是如此的叫人苦心焦灼,还纠缠得无法摆脱,不能自已的呢?!啊!还有谁能知,人还有这般的焦虑和痛恨,以及痛苦着的呢?!
……。
沙滩上,此刻留下的,都是江海岭的凌乱的鞋印。
由毓秀印合到雨莲,自然会泛起一定要完成这首诗的情意,这本也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望着长空中,又变成的一排远上的云絮,再低头看看摊在手掌心里的,这枚鲜红底色上,缠绕着晶莹的银花丝线的漂亮髪夹,定一定心神,江海岭踱步到另一边的,平整又细腻的沙滩上,俯身拣起一支被涌浪推上岸的树杈,折取树杈上的一段小枝,再斟酌一下曾构思过的诗句,便在平整,细腻的沙滩上书写起来:
‘
我深深地愿……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
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
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浪花,
乘着涌浪,跃上浪尖,和着涛声对你说情意。
我,还深深地愿,愿我是礼花,
腾空而起,长空怒放,让你又见落霞起惊喜。
‘
下面再如何写好呢?江海岭沉思起来,想了一会才再继续下去。
写好整首诗,把小树枝扔在一旁,江海岭将诗重头读了一遍,再深切默记在心里头,准备回去先向沙力交差,因为这是自己答应为他写的,他也是在热烈而焦躁地等待着的。
离开写在沙滩上的诗篇,江海岭背转身不断默念自己的诗作。突然,他仰天,轻吼出深藏着的心声——
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在心里头隐形匿迹住强烈的心思了啊!
想想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境地,然后,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那么,今天,面对心中无法排除的压抑、忧郁及苦闷,该怎么个绝处逢生呢?秀已做了别人的新娘,何雨莲不也终会是的么!可是,如果,自己能够争取到与何雨莲结婚,也可算是绝处逢生。因为,她们俩都是一样的美丽、善良、深具气质,且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尤其是,一样的,能给予他心里头一直向往着的,那种美好的爱的感觉,和那美好的爱的意境。至于总经理一职,那冯老头子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但他真支持的还是沙力嘛!因为对老头来说,沙力比起他来,当然要好控制得多。那老头,嘴上没这么说过,但凭自己的察言观色,欲擒故纵,还会看不明白的么?!老头子现在说是支持我,沙力仅仅是利用利用,以后一定会移花接木地换掉他,哪里呵!实际他是两个都利用,并各取其所需,为他所用。哪一天,我就把他的这层鬼心思说破了,揭明他的底细,逼他到墙脚根无法退避了,他才肯说出实实在在的话呢!那么,若离开老头呢?那自己就不仅会断绝内线,而且也将失去深受老头控制的强大关系网的支持,于是,情形会更无可所望。想到底,还是须“难得糊涂”地紧跟着冯老头,一起走一阵子再说啦。
沿着海边的沙地,江海岭迎风踱步向前走,而满腹的伤感及失意,也似阵阵浪涌般的,在他的心胸里起起伏伏着。
唉——,父母亲离开人世,一前一后也有三,四年了。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以及与冯老头合谋得来的那种昧了心的钱,自己确已经是有车有房有别墅了,但却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温馨的家,这般孤孤单单,形影相吊的日子,要过到何时才能珠联璧合,笑逐颜开了呢?温馨的家!温馨的家!纵然是家产殷实的家,却仍然是空心的家!冷漠的家!死气沉沉如是坟墓的家!啊——,温馨的家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才能找得到呵?谁来告诉我?!江海岭在向天长叹间,感觉至此,哀鸣直到心底,使他忍不住,又想念起毓秀的音容笑貌和她的娓娓而谈来,自然,接着,还由此及彼地想到了何雨莲。但要争取到与何雨莲结婚,希望是那么的空空荡荡,渺渺茫茫。自己与她,要从感情相通来讲,那是鸡与鸭的关系。显然,她与自己是没有爱的共同语言的,这种事,甚至,她连想都想不到的呢!而且,自己和何以然的关系也将……。
由此,江海岭又记起前几天的邀请会上,为护卫高原,何以然竟冲着他说过的不客气的话,以及,池塘能容几桶水的那道难题。随后,他又想到了沙力,即觉得自己不也将是这样的嘛!若真的要与何雨莲建立感情关系,那自己不也和沙力一样,爱他的女儿和恨他推举高原,这种爱与恨的矛盾,不也将会同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了?那怎么办?想想自己挖苦或嘲弄沙力与何以然关系的话,什么“远又远不得,近又不可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哟。”什么“弄不好,就像豆腐掉到灰堆里,捡又捡不起,吹又不能吹,拍又无法拍,舍又不忍舍,只能一筹莫展瞪眼看得实在心焦的咯。”等等等等的一些话,于是,由此,不也都会一一地移栽到自己身上来了?!那么放弃?放弃又决不是自己的一贯性格,而且自己梦寐以求的那种,美好的爱的感觉和美好的爱的意境,也只有在何雨莲身上,自己的心,才能像枯木逢春似的感受得到。那?……,那?……。
正在边思虑边跨步走着的江海岭,突见,在一侧的山石间,有条小道,蜿蜒且陡峭地直向上升高,竟到需昂首仰视,才可见到它延伸入上空的密林中去,便走到这条小道前,踏上石阶,顺其势拾级而上。
当上攀到小道的末级,忽见开阔处,又见,一座被密密树林,满目浓绿拥抱住的宏观庙宇——大雄宝殿——就气宇轩昂地耸立在自己的面前。
缓步进入肃穆的庙堂,听着传来的,钟鼓和之地齐鸣,以及如歌咏似的颂经,江海岭在香火缭绕,烟雾氤氲里,向观世音菩萨高擎香柱,顶礼膜拜。其实,江海岭从不信佛,此刻只是向菩萨祈求,自己也能迎接到,佛光普照于身,慈航普度至己的神灵,他内心虔诚着这样一种的希望之待,倒确是真真实实的。
步出寺庙之门,听着从身后传来的,依旧的钟鼓和之地齐鸣,以及那如歌咏似的颂经,江海岭漫步到了山顶的一侧。站在山头边的栏杆前,再次看一眼手里紧捏着的红髪夹,而后,将眼镜朝上推一下,望着远方,他心想:我不争,那么现在就可断定已是绝无任何一点的希望了。但若争取一下的话,成功,也许就在这再坚持争取一下的努力之中。我就是要做,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事,但必须用,更胜一筹的智力与能量来迂回地对策,逐步地形成,逐步地推进,逐步地完善,逐步而稳当地实现这心中,执着而热切着的盼望……。
江海岭又将眼镜推了一推,伸出双臂,呈“个”字形地紧握着栏杆,望着山下空谷间,那沉沉漫漫的林叶,被疾风吹起时声震似吼,并且,排山倒海地翻卷而去的浩浩荡荡的声势。
俯视山下空谷,他观望得很久,想得也很深,而心声全如这空谷间的吼声,猛烈长啸在耳,激越震荡于胸,且长远奔腾而去,是如此地欲罢不能,欲止不可,他的心,在向着希望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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