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地宵小,一战可擒

  营中燃起几十堆篝火,羽林郎围着火堆喝水、吃烤肉,并不喝酒,面对陌生环境,每个人都没有放松警惕。

  楚枫远离部众,和曹操一同坐在一道土梁上,望着东面铅灰色的天空发呆,云层缓慢而沉重地移动,苍穹就像这世事一样变化无常,令人感到既神秘又畏惧。

  两人沉默良久,楚枫直接切入正题:“孟德,我有个不情之请。”

  曹操微微一笑,转向楚枫:“你我无须客气,说罢,只要我能办到!”

  楚枫朗声说道:“一、羽林郎归入曹营后,不可拆散,不可缩编;二、除了我,任何人不可直接调动羽林军;三、所有将士的俸禄军饷,不得低于原来水准,战功奖赏,与其他军士一视同仁,以上三条,孟德若不能应允,楚枫即刻便另投他人!”

  曹操沉吟片刻,说道:“你所提要求在情在理,但目前我要城无城、要粮没粮、要钱没钱,你提出的要求目前很难实现,但我答应你,日后条件一旦允许,你提的条件我一并应允,你看如何?”

  楚枫知道,这让猜忌心极为严重的曹操答应这些条件有多难,特别是第二条,虽然此刻他应允下来,但不知日后是否会反悔!

  “孝杰,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很多事情,有了你我才能放手去做。”

  楚枫依稀记得当年和曹操的约定,当下笑道“别给我灌迷魂汤,这几年我不在你也没闲着。”

  曹操喟然一叹:“想要弥平战乱,匡扶天下,这些还远远不够。”

  楚枫望向曹操:“接下来你想如何做?”

  曹操微微一笑“让你统帅全军,做我的三军统帅!”

  楚枫思忖片刻,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在你这里未有寸功便被封最高军职,军中诸将必定不服,这样可能会引起纷乱,大军未动,内乱便起,败迹已现,这不是明智之举。”

  曹操面露喜色,“就凭此番话,三军统帅之位,非你莫属,虽然此刻只有几千兵马,但我相信,只要你我联手之后,日后莫说十万兵马,就是五十万上百万也没有不可能!”

  楚枫揉揉肚子笑道:“此事回头再议,我这鞍马劳顿的,曹公是否该先请我吃一顿?”

  曹操大笑:“早已为你备下了。”

  楚枫缓缓起身,轻轻拍去战甲上的灰尘,对着天空说道:“讨董联军名存实亡,乱世将开,中原割据板荡,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这是疗治乱世的良方……”

  曹操也随之起身,喃喃道:“以战止战,止戈为武,你我是同一类人!”

  ※※※

  王匡字公节,泰山郡人士,因为任侠好勇,昔年也曾被大将军何进辟为掾属,何进谋诛宦官时,他受命回泰山拉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前往洛阳以助声势。

  但走到半路上,京师就发生了变乱,董卓趁机而入,王匡不敢回京弃官归家,后来周毖为部署义兵讨董卓,特意保举他为河内太守。

  王匡到任后立刻封锁黄河渡口,请袁绍领兵进驻,可谓对此次会盟勤王颇有贡献,袁绍初到河内之时对他颇为看重,特意为其增补兵马,让他进讨孟津首开战事。

  鲍信也派鲍忠领兵相助,但随着手中兵马的增加,王匡没能担负起期望,反而日渐骄纵麻痹轻敌,虎牢关之战后,各路诸侯各回驻地。

  王匡疏于防范,致使董卓的兵马暗渡小平津,绕到背后突袭,将他杀得大败。

  此战之后王匡收拢余众,又回到泰山再次征兵,集合了大约五千兵士重归前线。

  不过他回到河内战场后,再不敢在大河沿岸驻军,退得远远的,坚守不出,每日里虚耗兵粮不思进取。

  袁绍深感所托非人,但同为盟友又拿他没办法,即便除掉又无替换之人,只得任其所为。

  哪知王匡变本加厉进而再次要求增兵驻防,这让袁绍十分恼火,不得不考虑将其除掉。

  适逢皇帝被挟至西京,差派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瓌遣散义军。

  其中胡母班、吴修、王瓌三人抵达河内面见袁绍,此时袁绍已有扶立刘虞之心,便敷衍一番恭敬打发,暗地命王匡擒拿处死,欲以加害名士之罪冠之,成一石二鸟之计。

  王匡自以为能,丝毫不加怀疑,遂将三人拿住囚禁,虽然妹夫胡母班给他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信,他还是把他们全部杀害。

  此事过后,他的部下,也是胡母班的掾属路昭突然失踪,他自觉不安,防备之心日渐加强,轻易不肯出城,也不敢往怀县面见袁绍了。

  沁水北岸,一支骑兵正整肃地向东行进,他们鲜亮的衣甲被秋日的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头盔上鲜红的盔缨在风中微微摆动。

  这支骑兵就是楚枫率领的羽林军,经过大半月的休整训练,每一名羽林郎都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名剑。

  此次他们执行的是到曹营后的第一个任务——攻拔广武。

  当曹操准备用计谋赚取王匡时,楚枫大手一挥:“此等宵小何须用计?待某一战擒之!”

  于是他来了,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拔广武,建立到曹营后的第一份功勋。

  羽林郎每一人都精神饱满,紧绷的面容上刻写着必胜的决心——因为他们是羽林军,因为率领他们的是战无不胜的楚骠骑。

  魏辉对楚枫说道:“将军,按此行军速度,再有两个时辰就到广武了。”

  魏辉现在在羽林郎中的军职仅次于楚枫和盖清。

  楚枫微微点点头,心中仍在盘算战术。

  “将军……”魏辉吞吞吐吐,有话想问的样子。

  “有屁就放。”

  “末将想问,王匡有五千兵马,又不肯出城,将军想如何攻城?”

  “攻城?”楚枫乜斜着眼看魏辉:“如何攻?五百骑兵和对五千躲在城墙之后的河内军。”

  “依将军之意?”

  楚枫沉吟道:“要想以最小的代价尽快歼灭城中守军,唯有诱其出城野战。”

  魏辉兴奋起来:“野战是我军最为擅长的战术,只要是在开阔地带,五百羽林郎足以踏平五千河内步卒!”

  “瞎高兴什么,怎么诱?”楚枫的话像兜头一盆冷水,魏辉又蔫了下去。

  “将军一定会有办法。”

  “本来是快想出来了,被你七问八问问没了!”楚枫的马鞭在魏辉的头盔敲得当当作响。

  魏辉缩着脑袋驰回队伍前列。“末将不搅扰将军筹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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