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直冲敌营,斩杀敌将 新

  此时月光早已完全被乌云遮蔽,一片尸布般的阴森雾霭笼罩在湿地之上,好似幽冥世界入口的薄纱门帘。

  楚枫伸出手臂在眼前慢慢挥起,动作轻柔,好似要把这层门帘掀开来,看看冥府究竟是什么样子。

  “将军,将士们已就位,可以全线进攻了,”匆匆赶来的张济低声说道。

  楚枫沉默,三万对四万,按常规战术,就算是突袭,夷兵一旦反应过来,这场战斗一时也完不了,论丛林作战,汉军还是比他们差一截。

  楚枫盯着夷兵大营,刁斗声远远传来,使夜色中的大营更显静谧,楚枫沉声对华雄说:“羽林军和熊军随我袭营,直冲将位,西凉军在外围鼓噪骚扰,待我斩下蛮将首级,焰火为号,你率大军全力猛攻。”

  张济担忧道:“将军,六千人深入四万敌军之中,是否过于冒险?”

  “别废话,”楚枫一抖马缰,踏雪冲出战阵,华雄一挥朴刀,身后飞熊军紧随其后。

  “将军,如何处置俘虏?”张济在后喊道。

  “一个不留,”楚枫的声音已经远去。

  六千匹战马的铁蹄声踏碎黑夜,六千支火箭在空中燃烧成一片灿烂的火云,火云笼向敌营的同时,铁骑组成的洪流冲破大营外围的木栅。

  被激烈的冲杀声惊醒的夷兵猝不及防,还未待奔至帐口拿起兵器,皮帐轰隆罩下,无数铁蹄践踏过去,凄厉的哀号声被皮帐阻隔。

  火光映红了天宇,大营内外一阵阵排山倒海般的杀声,毫无准备的夷兵被恐惧包围,他们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敌人在哪个方向。

  士卒们奔走逃窜,军官们呐喊怒喝,夷兵大营一片混乱,六千名精锐铁骑在乱军中犁开一条血路,笔直地朝中军大帐方向捣了过去。

  八千亲兵环绕中军大帐严阵以待,帐内槃木王被十几名羌将裹在中央,面色如僵蚕一般,心中既震又怒。

  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唯有等待被冲乱的大军恢复秩序,但在这之前,他的八千亲兵必须承受住那支魔鬼般的骑兵的冲击。

  他一旦阵亡,四万百胡勇士的结果不言而喻。

  飞速冲刺的骑兵还未完全靠近八千亲兵的防御圈,密集的火箭往前方铺天而去,几轮火箭覆盖过后,骑兵以锥形刺入战阵,直插敌军最为薄弱的两肋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集中力量打击防御圈上的一点,直捣将位,完全不顾忌退路。

  大帐内一群蛮将已经慌了,帐外的冲杀声越传越近,再有片刻便会破帐。

  “大王,换甲吧!”一名裨将手中拿着副小卒衣甲,急切地看着槃木王。

  槃木王长叹一口气,抽出了佩剑:“汉人有句话叫: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不免阵上亡……”

  “大王,”众将正待劝说,皮帐哗地破开,一名卫士惨叫着摔入帐中,鲜血喷溅而出。

  紧跟着是一声巨响,整座大帐四分五裂,大帐变成一块空地,十几名蛮将反身把槃木王挤在中间,剑锋向外。

  不断冲上的骑兵围绕空地疾驰,被围在中间的一干蛮将面如土色,一匹银色怒马仰天长嘶,马上之将盔甲闪亮,面容刚毅——正是楚枫。

  不待蛮将分说,怒马已急速冲上,铁蹄踢飞挡在槃木王身前的两人,槃木王一声暴喝,挺槊向马上之将疾刺而去。

  楚枫挥枪一格一挑,槃木王青铜槊脱手,他双目圆睁,眼看着铁枪带着寒光掠向自己的咽喉,而后眼前一片血红,一切都沉寂了。

  片刻的时间,十几名蛮将全被斩杀,楚枫手提槃木王首级,一剑劈上旗杆,绣着一匹狼的大纛旗咔嚓折断,在千军万马之中轰然倒地。

  夷兵惶恐地望着帅旗消失的那片天空,一道焰火尖啸着冲上夜空,在黑色的苍穹盛开成一朵绚烂的花——总攻开始了。

  火光映红了祁山的天空,仿佛在为新年呈现一场盛大的献礼,数万手持钢刀的汉军杀入了混乱的夷兵营垒。

  可这仅仅是开始。

  夷兵的第一道防线在黑夜中瓦解成流荡的黑烟,一名白袍小将率领西凉军先锋直冲敌营。

  而后,西凉军几乎全军出动,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涌往东围,前赴后继,生死抛外,仿佛把那夷兵当作一顿丰盛的新年肴馔,势必要顷全力吞入腹中。

  战斗从深夜一直持续到天明,战场上躺着的是夷兵,站着的是西凉军,四万林中百胡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槃木王一死,梁习就像被暴风雨摧毁的大船仅剩的两片木板,在狂暴的汪洋中攀附着最后一点儿无望的希望

  张济目瞪口呆地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似乎不相信这场突袭战就这样结束了。

  “全军往叛军后背突进,”楚枫纵马在山脊上奔跑,被青天映出黑色的剪影,有着说不出的英武神勇,三万西凉军跟随着他们的将军,飞速漫过田野山冈,向着下辩的方向席卷而去。

  当前线的梁习听说槃木王受困,也不暇多想,紧急率军驰援,如今他和槃木王唇亡齿寒,如果槃木王完蛋了,他也将命不久矣

  可但凡领军作战,往往因瞬间的急躁而不顾后路,梁习不知道,一支伏兵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这支军队由夏育率领,傅干为参谋,他们已在祁山的霜冻丛林间等候了整整一夜,听见寒冷的风飒飒地卷起满山的碎枝叶,扑向被蜿蜒山巅割开的天幕。

  身体是寒冷的,心里却烧起一盆火,那是对胜利强烈的渴望,对疆土狂热的梦想,犹如苦盼千年的一个难得的期颐,因为太渴望乃至于没有了耐烦心,便以为这一夜的等待过去了几个世纪。

  梁习的援兵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汉军张开的口袋中,他们以为汉军正在全力以赴争夺夷兵大营,压根就想不到汉军会分兵设伏,祁山寒冷的风麻痹了他们的大脑。

  梁习便像一只愚蠢救火的耗子,一步步走入了死亡的口袋。

  傅干从草丛里跳了起来,他抡了抡胳膊,捞起鼓槌,重重地摔打在牛皮鼓上,激烈的鼓声伴随着他嘶哑的吼声:“冲锋!”

  而后伏兵四起,亿万的飞箭笼成一片黑云,层层叠叠压在叛军的头顶上,那像是泰山王屋的巨大力量,天下没有凡人能够抵挡。

  夏育披甲上马,一缕白发从兜鍪的边缘飘了出来,为他略带狰狞的神色增添了一抹柔和,他在马下是年过六旬的老人,骑上战马,他便是可当千军万马的护羌中郎将,年纪在锋利的刀刃下,和头颅一样脆弱。

  他咆哮着,像一匹年富力强的野狼,当先冲入了混战中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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