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拔刀杀人

  西北边陲,荒烟野蔓,在苍茫天地之间,荒凉旷野之上,坐落着一座孤零零的村镇。

  此镇名为阳明堡,是汉武帝时期戍边的遗址上建立起来的,围墙房屋全用黄土夯成,和天地共长一色,若非有几缕炊烟冉冉升起,距离远了还真不大醒目。

  阳明堡位于八贼山腹地,与晋中接壤,隶属上党郡,因为其荒凉的缘故,除了郡县衙吏在岁末前来税收外,其余的时间里,也只有那些前往异族聚集地进行商贸的中原商队在此歇脚。

  因此,镇子上多是些酒馆、铁匠铺子之类的买卖行当,酒馆能为疲惫的旅人洗去风尘之气,为他们提供一斛解乏的烈酒,铁匠铺子能为经历了长途跋涉的骡马更换鞍鞯,替武人修缮缺口豁刃的大刀长枪,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山贼蜂起,马贼横行,能保命的唯有自己手中刀枪。

  村镇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很熟悉,唯有镇外有一户人家独来独往,那户人家是去年搬来的,居住着一个名叫楚枫的青年,他除了隔三差五到酒馆打一斛酒外,其余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屋里,基本上和镇里的人没什么来往。

  楚枫居住的房屋异常残破,四周并没有土墙防护,围墙也是用枯残的树枝扎成,简陋不堪,偶尔有镇民打此经过,时常会看到楚枫望着天空发呆。

  十月深秋,凄冷异常,天幕低垂,黑云密布。

  寒风吹彻空旷的街道,如风刀霜剑般轰鸣,此景正是暴风雨来临之兆,酒馆的老掌柜正低头合算今天的支出和收入,忽然一阵风沙袭来,只见酒馆的羊皮幕帘被人撩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身高足有八尺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也就弱冠之年,衣衫虽然破旧,但是异常的干练整洁,他长着一张棱廓分明的长方脸,鼻梁高挺,浓眉下的双眼幽暗而深邃,一对锐利的目光好似蓄势待发的利箭。

  老掌柜不敢怠慢,匆匆放下手中的事物,快步迎了上去:“楚家公子来了,里面请!”

  楚枫冷淡的点点头,扫了一眼四周,找到一个偏僻位置坐下,头也不抬的说:“一斛酒,一碗马肉!”

  老掌柜对楚枫的态度见怪不怪,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招呼伙计给楚枫置办完酒菜后,便回到自己桌案。

  酒馆内暗淡无光,照明的灯具是用松脂自制而成的油灯,火光昏暗不说,味道也异常刺鼻,楚枫注视着摇曳的灯火,目光虽然锐利,但又隐隐透出一丝迷茫。

  他叫楚枫,本是一名应征入伍的普通军人,但是靠着精湛的武学造诣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一年后进入某军区特种部队服役,两年前考进陆军指挥学院学习军事战略史,去年楚枫和二十多名学员一起参加野外生存训练时,意外坠入一座深不见底的地穴。

  当他精疲力尽的从地穴里爬出来时,却发现同行的学员不见了踪影,按照常理,楚枫发生意外,同行的战友会立刻进行救援,或者通知部队前来搜救,可是以上两种必然事件都没有发生,这让楚枫觉得有点诧异。

  他独自一人在绵峘不绝的太岳山中走了数个昼夜,始终没有遇到一个人,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又说不清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在第六日的时候,楚枫在山中遇到一个樵采的山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楚枫也终于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并州上党郡。

  意思就是说,楚枫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中国历史上较为黑暗的东汉末年。

  即便楚枫是一名心理素质过硬的士兵,即便楚枫是一名身怀武艺的强者,可面对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情绪几乎接近崩溃。

  但楚枫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找到回去的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寒风突袭,灯火摇曳,楚枫慢慢拽回思绪,口中喃喃自语:“黑夜,才能看见星星的光芒。光明,也是阴影诞生的地方。忠与奸,对与错,善与恶,不过是史书上的几道皱褶,然三国乱世,我不是一名抱有伟大志向的骄雄,我只想偏安一隅,于乱世洪流中安身立命,探寻回家的路”。

  呼出一口浊气,楚枫提起打包好的酒肉准备离去,就在此时,忽然有一股凌厉的杀气从酒馆外席卷而来。

  楚枫驻足,双目直视酒馆内的羊皮幕帘,须臾,幕帘被人粗鲁的撩开,只见两名身穿翻毛羊皮袄,腰胯环首刀的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身体壮硕得如同一辆虎式坦克,豹头环眼,横肉虬髯,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另外一个人身体相对比较单薄,长得颇为俊秀,只是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从他颧骨一直延伸到颌下,给他平添了一股姿雎之色。

  两人一踏入酒馆,刚刚还闹哄哄的酒馆立刻安静下来,年轻汉子冷冷扫视一圈,客人们立刻识趣的起身离开,片刻之间走得干干净净,唯有楚枫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端起安几上的酒杯自饮自斟。

  老掌柜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的跑出来招呼客人,点了上好的油灯,打了一斛酒,奉上饭菜后站在墙角小心伺候着。

  两人冷漠的看了楚枫一眼,随后双双入座,抓起马肉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老掌柜看到门帘微动,低头向两人唯诺告罪,忙走过去掀开门帘一角,女儿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手里端着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马肉。

  老掌柜接过盘子,低声道:“回屋去,别出来。”

  女儿没有动,眼中写满恐惧,老掌柜回头看去,年轻汉子正站在自己身后,鹰隼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随行的壮汉从桌上抓起环首刀,走过来揽住老掌柜的肩膀:“李老掌柜,出来我和你说点事。”

  老掌柜扑通一倒,苦苦哀求,年轻汉子无动于衷,捏着李绣娘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似乎是只打量一匹小马驹,李绣娘颤抖着不敢和她对视,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

  年轻汉子吞了一口唾液,喉结耸动咕咚一声,伸手将李绣娘拦腰抱起,回身把桌案上的酒肉杯碗全部扫在地上,就要当场行事。

  “绣娘”李老掌柜血气上涌,口中大呼女儿的名字,站起身来就要冲过去,想要将欺凌自己女儿的畜生大卸八块。

  随行的壮汉咧嘴一笑,一把将他推到墙上,长刀横在李老掌柜的脖子上,稍有异动,必定横尸当场。

  李老掌柜目眦尽裂,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在桌案上拼死挣扎,竭力嘶喊。

  楚枫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向深陷情/欲之中的年轻汉子。

  随行的壮汉斜视楚枫一眼,铁塔般的身躯挡在他面前,脸上凶相毕露,两眼冒着寒光,恶狠狠地盯着楚枫,像是一头饥饿的豺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狠狠咬楚枫一口。

  “那里来的野小子,某家劝你少惹麻烦,否则叫你身首异处。”

  “嗯?”楚枫眯着眼睛,冷声说道:“你说我是什么?”

  本来只想略施惩戒的他,这一刻,心中早已杀气弥漫。

  “某家说,你是野……”

  他话音未落,突然间,昏暗的酒馆中闪出一道骇人的电光,耳廓中只听得咔擦一声,再看那铁塔般的壮汉,圆滚滚的头颅竟然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好远,直到年轻汉子的脚下才停止。

  紧接着,扑的一声,一腔子滚烫的鲜血从他的断颈处喷射而出,好像一道红色的喷泉,在昏暗的酒馆之中,妖艳而鬼魅。

  李老掌柜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身体犹如筛糠一般颤抖。

  他吞了吞口水,随后摸了摸溅在脸上的血珠,再看看身首异处、无头的身子仍站在原地还未倒下的尸体,口中登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不知何时,楚枫手中多出了一把弯刀,弯刀刀身狭窄,形如偃月,冷眼望去,倒像是一把镰刀。

  这一声尖叫瞬间就将深陷情/欲之中的年轻汉子唤醒,他抬头看了看仍未倒下的尸体,又看了看楚枫手中滴血的弯刀,登时反应过来,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出大刀,奔着楚枫兜头劈去。

  楚枫冷笑,师傅曾经说过,天下武功,唯坚不破,为快不破,武学即是搏杀,面对敌手,出生就要毫不留情,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有速度,天下没有那门功夫是在慢吞吞的情况下还能把对手解决掉。

  而这年轻汉子抽刀虽然迅速,挥刀却比乌龟还慢,岂不知速度是克敌制胜的重要因素。

  楚枫轻松挑开年轻汉子劈过来的环首刀,手中冰冷的弯刀早已奔着他的咽喉如同流星般刺出。

  “不好!”

  年轻汉子大惊失色,急忙低头闪避。

  但却因为速度不够快,再加上之前仓促应战,他只觉得咽喉一凉,后脖颈嗖嗖进风,而自己整个人却已经被楚枫挑翻在地。

  “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年轻汉子双手捂着脖子,目光狰狞的盯着楚枫。

  楚枫不再他说话的机会,手中弯刀只是微微一晃,锋利的刀尖已深深刺入那年轻汉子的脖根,这是致命的一刀,年轻汉子未吭一声,瞬间倒地毙命。

  楚枫轻轻擦拭脸上的血迹,对着年轻汉子的尸体说:“虽然我不是英雄,但对于你这种人,我乐意杀之”

  他来到汉末已经快两年了,遇到的山匪不下百人,手中早已染满了强人的鲜血,而且生存在这个年代,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他前世虽然是一名士兵,但这一世他只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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