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时程后,抄近路行走的李啸全军,终于到达碑廓百户所。
正百户苏福、试百户郭虎、家丁头目王大目等一同出来出城迎接。在安排李啸之军在城外驻扎后,随即杀猪抬酒,摆宴犒军,让李啸全军上下大吃了一顿。
苏福、郭虎、王大目等人和李啸共围一桌,待酒菜上齐后,李啸起身,向苏福郭虎等人抱拳致礼,随即恭敬地向各人各敬了一碗酒。
“两位百户大人如此盛情款待我军,李啸心中感铭之至,无以为谢,先干为敬。”李啸一脸感激之色,又仰脖将满满一碗水酒全部饮尽。
“我等皆是左千户所之人,李总旗不必见外。贵军出征作战,自是辛劳艰险,我碑廓百户所无他资助,唯以此宴以为众出征将士壮行耳。”苏福抹了油汪汪的嘴巴,举起酒碗向李啸相碰致意,一边笑着说道。
“马耆山至碑廓百户所路途颇远,李啸你全军能这么快赶过来,却是难得。”一旁的精瘦的郭虎张口嚼吞下一大块鸡肉后,向李啸点头说道。
李啸笑了笑,郭虎的话勾起了他心中的疑问,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却不知为何千户大人之军,为何至今未到?”
李啸的疑惑是有理由的,黎应笙的军队在安东卫城,离碑廓百户所是要近得多,没有理由现在还没到。
他的话语说完,苏福与郭虎两人相望一眼,竟哈哈大笑起来。
见李啸疑惑之状,肥胖的百户苏福笑道:“李啸你莫要奇怪,这卫所之军,久疏训练与阵战,以我观之,黎大人的军伍黄昏之际能到碑廓百户所,便是难得了。”
李啸有些惊讶:“千户大人非是只带家丁与夜不收哨骑么,为何又带上了卫所之军?”
苏福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上边催要兵马,黎大人若只带家丁与夜不收,人数实在过少,故还是必须要带上卫所之军以充门面,黎大人此举,实属无奈。李啸啊,你还年轻,不懂之官场之中,实事要做,但做派与场面也是必不可少啊。”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王大目插言道;“昨天黎大人已派人前来,通知我等,说今天除了家丁与夜不收哨骑外,另选了一千名卫所之军同往,要我碑廓百户所做好接待准备。”
李啸脸色凝重,缓缓而道:“原是如此。”
李啸看着众人无动于衷,习以为常的神态,忽觉心下一阵凉意。此去登州,可不是去旅游观光,而是随时要上战场,若派这些久不出操训练,天天混吃度日,不知为何而战的卫所之军前去,若遇紧急军情,岂非与送死无异!
李啸心下如此之想,脸上却神情平静,随后,他微笑着又一一向各人敬酒,同时转移话题。
一个时辰后,这顿劳军之宴方毕,在继续等待黎应笙队伍的同时,李啸下令队伍就此开展训练。
李啸要让部队养成随时随地都能训练的习惯,毕竟新兵们在马耆山训练的时间太少,战阵配合等等还较生疏,必须抓紧一切可用时间进行操练。
骑兵由上官云杰带去作野地骑乘训练,而在李啸身旁,苏福、郭虎、王大目等人颇有兴致的在一旁观看枪盾兵们演练军阵。
很快,所有观看人员都被李啸军那整齐划一、行止严整的枪盾战阵所震惊,尤其是那些手持4米精钢三棱长枪的枪兵那套路严格、凶狠凌厉的击刺动作,让每个观看的人都感觉心惊肉跳。
“李啸,你这些士卒练了多久。”从震撼中缓过神来的苏福问道。
“禀百户大人,此阵练了近两月。”李啸回答道,他故意说长了训练时间,并且没有告诉他们其中更多的是只练了一周多的新兵,目的是减少苏福他们的震骇之情。
一边的郭虎接过话道:“仅仅不到两月,便练出这般雄壮严整之军,李总旗练兵之能,郭某着实佩服之至。”
他的话语刚落,一旁的王大目也感慨地说道:“现在卫所之军,还复有几处能有这般军阵,又复有几人能如此刻苦训练。大目虽见识浅薄,却也知道,李总旗之军训练如此严整刻苦,若再经战阵磨砺,此军阵当为天下之精锐。”
不知不觉,申时下刻已过,日头已是在远处西山头上跃动。李啸军阵训练行将结束之际,众人却看到远远地有三名骑兵纵马疾驰而来。
“咦,那人不是黎应笙大人新招的夜不收哨骑队长胡大能么,昨天就是他来通知我们碑廓百户所要做好迎接准备的,难道,是来通知我们黎大人到了么?”王大目眼尖,看得出是胡大能等飞马而来,他颇为惊疑地喃喃说道。
“不是吧,昨天才来通知我等,如何今天又来一次?”郭虎的眼神亦是充满了疑惑。
苏福郭虎等人面面相觑,亦是一头雾水。
转瞬之间,胡大能等三人已冲到李啸等人面前。
“各位大人,李兄弟,你们快些赶过去,救救黎应笙大人吧!”胡大能跳下马来,单膝跪地,粗黑的脸上满是尘土,一双淡黄色的瞳仁布满愤恨与悲凉。
“到底怎么回事,胡大能你快说!”一旁的苏福喝问道。
胡大能起身后依然一脸恨色,他三言并两语,尽快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黎应笙本已选好自已相对较熟悉的一千卫所军兵,但遭到了参将王铭世的反对,他的理由是,这些军兵所驻之地,是安东卫内相对重要之处,不可轻动。故王铭世自已指定了另外一处的一千军兵,让黎应笙统领去登州。对于王铭世的强横干涉,黎应笙心中愤恨却无奈。只是后来副千户陈为果及家丁头目郝长泽等人都来劝说,说这些军队也不指望他们能上战场作战,不过是去充下门面,张下声势罢了,让他们去也无所谓,王铭世那边也好有所交待。黎应笙思忖良久,方无奈答应。
胡大能说到此处,突然一脸愤怒地喝道:“他娘的,这就是他娘的一个局!把黎大人给套了进去!那一千名卫所之军,行到离此碑廓百户所不足二里之处,便全军哗动,索要钱饷,言说若不立刻发下银钱,便要让乱兵劫了营地,再退回安东卫城。现在他们已把黎应笙大人围在军中,逼他就范。我三人见势不妙,冒着被乱兵攻击杀死之危险逃出,一路疾行来此求援,求各位想想办法救出千户大人吧!”
苏福、郭虎、王大目等人闻言,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人脸色苍白,却无人再敢吭声。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这战乱年代里,闹饷的士兵有多难收拾,而所谓的闹饷,与叛变几乎只有一线之隔。
李啸也是眉头紧锁,他读过一点明史书籍,知道这样的闹饷有多可怕与危险。
崇祯三年,甘肃巡抚梅之焕和甘镇总兵王嘉谟领军援陕,行至安定,士卒闹饷哗变,由叛乱士兵王进才、殷登科等人统领,杀了带队的参将孙怀忠、千总周道昌、把总连登魁等将领。梅之焕与王嘉谟万幸逃得快,才未被乱兵所杀。乱兵趁乱劫营,将营中银两,粮食,马匹等全部劫走,一部分上山为匪,一部分投入高迎祥张献忠等各股流贼。
崇祯四年十月,新任东江镇总兵官黄龙在皮岛遇到士兵闹饷哗变,此次哗变由现在的叛军头领耿仲明的哥哥耿仲裕起头,乱兵们包围了总兵衙门,将总兵黄龙押至演武场进行殴打施虐。由于黄龙不肯屈服于叛军,被耿仲裕极其残忍地割掉了耳朵和鼻子。万幸此时其他东江镇岛屿守兵及时相救,将这场乱兵闹饷的带头人耿仲裕击杀,总兵黄龙才逃得性命。
胡大能见众人沉默,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他放声高喊:“难道诸位上官,就眼睁睁地看着乱兵闹饷袭官不成!若在拖延,恐黎大人有性命之忧啊!”
郭虎拈着胡须,犹豫着问道:“你既来求援,为何不直接去安东卫城找王指挥使?”
胡大能闻言愈急,涨得满面通红的他大声吼叫道:“大人啊!卫所军哗变之地,至碑廓百户所仅二里,若舍近求远前去安东卫城通禀王参将,往返便需数个时辰!若如此,黎大人恐早已为乱兵所害啊!”
“胡兄弟,你速带我李啸全军前去!黎大人安危已是千钧一发,不必在此多言!”一脸冷峻的李啸从旁边斩钉截铁地快速说道。
胡大能宛如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淡黄色的瞳仁里刹时充满无限惊喜,他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说道:“李兄弟,还是你义气爽快,我老胡没看错人!走,我这就带你全军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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